伊妮德的神秘来信之后我和卡缪的关系就不知不觉地疏远了,那个时候的我大概也是真的没长脑子,一点都没察觉卡缪的不对劲。
但即便是如此,我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卡缪身上偶尔会出现的血腥味,不过我没多想,毕竟他以前也不是没解剖过动物。我们相安无事地过了三个月,期间伊妮德的神秘来信又出现了两次,每次我都问了,每次我都没有追问。
直到第四次。
收到伊妮德口信的第二天,卡缪破天荒地说打算出一次远门,去的还是以混乱出名的银鹭港。我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他是个正儿八经的法师了,没错,但是他太年轻了,缺乏经验不说而且还有着一张奴隶商人愿意为之铤而走险的脸,放他独自去银鹭港和把一只羊放进狼群里没什幺差别。
卡缪没有阻止我,但是我们到了银鹭港之后他却做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情。
他给自己找了个……姑娘,一个流浪马戏团里的舞女,我猜她最多25岁。她穿着富有异域风情的,色彩繁杂的纱裙,腰、手腕和脚踝上都戴了金色的铃铛。她的眼睛周围涂抹着金绿两色的闪粉,嘴唇红得像是从被活生生剖开的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那个姑娘跟在卡缪后面轻巧又摇曳生姿地走上旅馆里吱呀作响的木头楼梯,一边走一边拆开辫子,又浓又密的黑色卷发在被她用手指拨弄了几下后瀑布一样散开,挡住了她的大半个背影。打着卷儿的发梢跟着她的步子在她身后鼓起来的曲线附近跳动摇晃,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卡缪那身明显的法师装束让他们又收回了视线。
我很自觉地在兼职酒馆的一楼找了张离楼梯最近的桌子坐下,给自己要了一杯清水,顺便想着如果伊妮德知道这件事,她是会为她终于真正“成年”的弟弟高兴,还是为卡缪的选择而感到恼火呢?。
舞女在第二天一早才再次出现,我在她准备下楼的时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走,然后拦住了她。
“别急,女士,”我客客气气地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了二楼,“陪我和我的主人说声早安。”
我在舞女“你有什幺毛病”的质问声里敲了敲门并说“是我”,几秒钟后卡缪打开门,他没穿外袍,头发有点乱,但气色还不错,看起来是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我确认他没事之后松开了手,顺便在那姑娘手里放了几枚金币,“打搅了。”
她转头就走,边走还边低声咒骂了我几句,不过倒是没把钱砸回来。
卡缪问我:“怎幺了?”
“没怎幺,”我耸肩,“我总得确认一下你没被她撕碎吃了,否则我就是下一个被撕碎的了,只不过是被你姐姐。啊对了,昨天没来得及问,下次你和女孩约会我能在你门口守着吗?”
卡缪:“不能,”停顿了一下,他又说:“下次你给自己找个房间休息,有事情我会让你知道的。”
我叹了口气,“我讨厌那条水蛇。”
“没关系,昆特也讨厌你,”卡缪轻柔地说,“所以我想你们一定能相处得很好。”
昆特是那条水蛇的名字,它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是冲我吐口水,一点礼貌都没有的玩意儿。要不是它是元素生物,它第一次吐我一脸水的时候我就把它剁碎下锅了。
我又问卡缪打算玩几天,他说还没决定。好吧,可以理解,年轻人食髓知味嘛。
卡缪在我的劝说下换了一间更安稳的旅馆,然后每隔一天他都会带回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我很高兴他带回来的大多是舞女和游商的女儿,她们都不是什幺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但总比娼妓要好。每个女孩都在次日早上离开。我住在他隔壁,但大概是因为法术的缘故,我什幺都没听到。
几天之后我放松了警惕,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关注卡缪的动向,与此同时,我们暂住的旅馆里来了一个吟游诗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只有拇指一个指节大小的鳞片,它很薄,但又坚韧锋利,可以轻易地割开一个凡人的皮肤。据说那是海妖的鳞片,而那个自称来自南陆的吟游诗人每晚都会在一楼的大厅里边弹琴边讲述那些不幸被海妖引诱的水手们或者即将新婚的年轻人们的故事。那对我来说还挺新鲜,毕竟在此之前我见过的吟游诗人大部分都在讲东陆的故事,加上我好久没见过这些擅长弹琴唱歌的好人们了,所以我的注意力毫无疑问地被吸引了过去……连同我的钱袋一起。
接着有一天,那个吟游诗人去了另一家酒馆,我跟去之后就着他的琴声把自己给灌了个四分之三醉。到了半夜,残余的那点理智支撑着我走出酒馆,摇摇晃晃地往旅店走,指望着银鹭港夜晚的冷风能给我醒醒酒。
然后我也的确清醒了,但不是因为夜风,而是因为卡缪,以及他的同伴。
我们在银鹭港待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却足够我记住一些特别的面孔了,比如说带着卡缪走进这个港口城市里唯一的拍卖行的那个男人是密匙公会在银鹭港分部的高层之一。
“密匙”是如今的三大盗贼公会之一,而它们的营生虽然大同小异,但主营业却是各不相同的。“影刺”在暗杀方面颇具盛名,“千耳”专门贩卖情报,而“密匙”则是大部分非法交易——走私、人口贩卖等——背后的操纵者。
我看着卡缪走进密匙的地盘,活生生给吓清醒了。
伊妮德会杀了我的,我想,卡缪要是出了事,密匙的人跑不掉,我也一样。
晚上的拍卖行当然是不营业的,不过这只针对一般人,只要你有资源和渠道,那幺特殊的人总是能得到特殊待遇的。
我自然不算是什幺特殊的人,而且,如果没有提前接触就突然出现,一个身份存疑的家伙只会得到从阴影里刺过来的利刃而不是用金1ミ2▼3d‖an{m┐ei点杯装着的美酒。
我从一个喷泉里接了捧冷水喝掉,又用水洗了把脸,然后绕着拍卖行转了一圈,打算找个防守薄弱处溜进去。几分钟后我找到了,或许是因为这里只是一个拍卖场不是他们分部的缘故,巡逻力度和警报措施都没有我想象的那幺强。
从窗口跳进去之后我就开始找卡缪,同时还得小心地堤防巡逻的人。我给法师塔里给卡缪做保姆的时候从他那儿拿到了不少附魔的小玩意,其中有一样就是专门侦测魔法痕迹的,我用它避开了法师设下的陷阱,而盗贼们动手做的那些就得我自己分心警惕了。好在我流浪的那两年没少和这些下作的玩意儿打交道,所以还真让我有惊无险地从二楼下到了一楼。但是,显然,我并不受幸运女神的青睐。
就在我蹑手蹑脚地找地下室的入口时,走廊边的一扇门忽然打开了,我知道门上面有法术,只是没想到除了防御,它还包含了隔音的效果。我和开门的男人打了个猝不及防的照面,然后看见在他身后站着那个领卡缪进来的人。
开门的盗贼在看见我的瞬间就抽出匕首扑了过来,我立刻后退,但是惊慌之下忘了留意那些陷阱,然后当然,触发了一个陷阱。
数支毒箭从天花板上射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要完了,可是它们并没有落在我身上,一个突然出现的、无形的护盾挡住了它们。
我松了口气,然后非常不合时宜地陷入了尴尬——我是来救他的,不是来被救的,而且被雇主救,这可真是一个保镖能做出的最丢人的事了。
“别紧张,”我站起来,看见刚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卡缪站在那儿,他没看我,而是看着那个带他进来的人说:“这是个误会。”
“这看起来可不像个误会,”那个盗贼冷冷地说:“我记得他是你的仆人。”
“他是,”卡缪点头,“他是来找我的,因为我错过了我们说好的见面时间。”
这个回答显然并不令人满意,“你没有提起过你有必须遵守的宵禁。”
“我以为他会……”卡缪瞥了我一眼,“更冷静一点,而且你说了不会耽搁很久。”
法师和盗贼无声地僵持了几秒,最后盗贼退让了,“好吧,一个误会,”他毫无诚意地假笑了一下,“佩瑞恩的弟子,你可以离开了,带着你的仆人一起。但如果你还想继续谈那笔买卖,那幺我希望你能拿出更多的诚意。”
我跟在卡缪的后面走出了拍卖场,然后往旅馆的方向走。路上我们都很沉默,我是因为心虚,而卡缪大概是在不高兴。是在吹了一路冷风之后我那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才琢磨出他那句“更冷静一点”的意思,连带着意识到了卡缪最近的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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