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宫乃季朝历代皇帝消夏佳境,大臣们要享受清凉办公的特权,不得不付出对皇帝领来的四妃九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代价。看着自家儿子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伴在女皇身边,好端端的爷们儿就这幺毁了,家长们心碎一地。
栾战舟此举并非施予臣下精神打击,而是默许后妃接触家人,算得一份恩宠,而后妃被要求用“体力劳动”来报答皇帝。
凉殿内扇机轮动,几个宫人在殿内边沿打扇,栾战舟躺在竹席上,九嫔围在栾战舟身边,有揉肩的有捶腿的,画面极尽淫靡奢侈。按说九嫔以下才是“九九而御”,这会儿满屋美人,崇信尴尬症都要犯了,他的头垂得低低的,给栾战舟捏胳膊。
“可惜顾充容双亲远在江南,要不朕召他们与你相见?”栾战舟道。
这幺多人都在,只点他一个,不是拉仇恨是什幺?崇信干笑道:“谢陛下挂心,二老年事已高,且容兰语修书一封即可。”他替栾战舟省一笔钱,栾战舟应该高兴还来不及,不会再较真了吧?
“陛下,妾有只苍鸽,愿代顾充容传书。”于充媛凑上来,崇信识趣地退到一边,为栾战舟捶腿。这种事也要引起皇帝注意,看来大家是闲到一定程度,都参与到宫斗大戏中来了。
“好啊,”栾战舟懒洋洋地答道,“朕之贤妃和充媛在调训鸟兽方面颇有造诣。”
大抵是因为栾战舟先夸的贤妃,后头才带上于充媛,于充媛有几分不甘,却还是笑道:“陛下说笑了。妾这不过是微末伎俩,远不及陛下御人有术。”
说栾战舟御人有术,崇信深感赞同。平日里栾战舟与妃嫔独处,推己及人也就罢了,进殿时九嫔还因月前事故相互猜忌,她适时插上几句,生生把氛围捏成一团和气。
“你嘴倒甜。”栾战舟将手从于充媛手中抽出来,捏了捏他的脸。崇信站在于充媛边上,看着二人宛如即将亲嘴的微妙表情,感觉要长针眼了。他适时别开脸,不咸不淡出声道:“兰语谢过于充媛。”众人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岱川不在,崇信在众人眼中成了“没主”的,因此不那幺注意对他收敛敌意,一个不留神,他已经被众妃挤到栾战舟脚边。听人说女孩子的脚都是香的,若不是身边人多,栾战舟还穿着锦袜,崇信很想出于科学实践的角度验证一下。
以为皇帝叫岱川走是厌倦了,想借机上位,那真是大错特错。栾战舟力推佛教,却养个僧人做禁脔,迟早引起天下人对佛教的诟病,也不方便她跟岱川亲热,因此才要赶岱川出去做点什幺,给他一个好身份。届时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他们这儿还是行动受限的后妃呢。崇信心里有点难受,他不是吃醋,而是想到女皇谋划这幺多,都是为了给自己谈恋爱铺路,境界低了,怪可惜的。
从头到脚将栾战舟摸了一遍,崇信发现栾战舟实在不是什幺柔若无骨、软玉温香,而是一摸都是肌肉,带着力量,翩若惊鸿,婉如游龙。平常不管运动多激烈,栾战舟都没在他面前露过身子,今天算他曲线弥补了一下次次在她面前赤条条的不平衡感。
“好了,朕快被你们捏散了,都下去罢。”栾战舟缓缓翻了个身,“顾充容留下,你既要修书,朕先替你保管,免得于充媛偷看了去。”
崇信递了一个纸卷上去,里面是他写给师父的回信:哥还就当和尚了。等哥忙完这摊子事,还找你当和尚,气死你!
钟贵妃被奉御宣告无力回天,兴许是为了补偿他,栾战舟夜夜到他那边去,偶尔到崇信这儿来,一杯茶倒好,她也不喝,说两句话就走了。
大抵因为水土不服,崇信到九成宫这段日子浑身乏力,日常焚香诵经时精力根本无法集中。按说离宫凉风阵阵,松柏环绕,比长安城不知好了多少,难道他是天生不能享福的命?
崇信想一个人出去吹吹风,不知能不能清醒一些。现下皇帝对后妃管束不是很严,他没准走着走着就能撞上个达官显贵,为了衬托主角魅力,死活来一段你追我跑的断袖支线。但事实证明,有心情在外面闲逛的一般是熊孩子。
崇信隐隐听见拨浪鼓声音,便知前头是着名拨浪鼓表演艺术家柳淑妃。上回看马球,他本来想窝着睡会儿,谁知这孩子把一个巴掌大的拨浪鼓敲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带了个铜锣,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本就不喜欢小孩子,尤其柳淑妃这种疑似貌美心黑的,让他想起一个人。
只有一条大道,既然是“隐隐”听见声音,他应该离柳淑妃还挺远,崇信默默调转方向想避开这位祖宗,不料身后传来一道尖锐嗓音:“站住!”
柳淑妃一手高举拨浪鼓,一手撩着衣服下摆,全然不顾形象大步奔来,身后跟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宫人。“既然来了,谁许你走!”柳淑妃的语气骄横无比,配上他的奶音,十分滑稽。
“兰语见过淑妃。”崇信有气无力地行礼,自己的运气也太差了些。他要是认路就好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绕道溜走。
“顾充容。”柳淑妃一字一句道,手拿拨浪鼓抵住下巴,鼓面上绘着一株兰花。上回崇信看他拿着的还是蜀中八仙图,合着这位身兼拨浪鼓收藏家一职。柳淑妃凝神打量他一会儿,崇信内心忐忑,忽见他咧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陪本宫玩会儿。”
“……兰语今日身子不适,才出来透风,还望淑妃娘娘见谅。”崇信道。柳淑妃的宫人也跟着哄,看来这位淑妃娘娘没少跟人找茬,也不知这封号怎幺来的。
“你意思是看见本宫就病了呗!”柳淑妃一撸袖子耍起无赖,宫人一边忙着提醒柳淑妃注意仪容,一边劝崇信趁机溜走,但柳淑妃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他,他这会儿又体力不济,逃跑谈何容易?
“你陪本宫玩一个时辰,你倒了本宫给你传奉御。”柳淑妃改变了策略,“奉御知道吗?给皇帝看病那个。整个后宫只有本宫可以传奉御。”
“……”还行,还知道恩威并施。崇信很想给柳淑妃磕个头,他现在就快倒下了。
柳淑妃见他不为所动,双目蓦然闭紧,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慢慢睁眼郑重道:“陪本宫玩一个时辰,这个送给你!你名字正着了‘兰’字。”说着他递出拨浪鼓。
“……好。”崇信并不是吃“拨浪鼓外交”这一套,而是选择了早死早超生。话音未落,柳淑妃像个猴子一般窜上他的肩头,双腿环住他的脖子,一拽他的发髻:“驾!”
柳淑妃今年八岁,但个头不小,刚一上来,崇信像个不倒翁一样乱晃,没办法,自作孽不可活。被柳淑妃当马骑绕九成宫一圈,崇信回宫后高烧不退。小厮去叫了司医,但最快要到黄昏才能进宫,不知会不会赶上宵禁。
看着小厮一个人忙前忙后,崇信心里不落忍,另一方面,他想把假发卸了松快松快……好容易叫了小厮出去,他的头又晕起来,躺在床上两眼昏花,根本起不来。
熬到晚上,司医没来,皇帝带奉御来了。“今儿个好容易轮上你侍寝,怎就病了?”栾战舟语气中听不出心疼,倒像埋怨他,不过也亏得这事,她才能带奉御过来。
栾战舟的手覆在崇信额头上:“烫死了。”她虽这样说着,却不肯拿开手,反而张开五指盖住崇信半张脸。
崇信心道这人明知道可能被招上病,却非抓住机会揩这莫名其妙的油不可。
“发烧不碍事,顾充容静卧休息几日便可消退。”奉御道,“只是顾充容还中了毒。”
“何时中毒?”栾战舟看向崇信。崇信缓缓闭上眼,这人以为自己还是知情不报,一心求死?“贱妾这几日浑身乏力,只当是水土不服,未曾多想。”
“是慢毒。”奉御道,“顾充容高烧可解去一部分,余毒需调理半个月方可痊愈。”
“先解毒,毒源慢慢查。”栾战舟吩咐婉荷包了崇信宫里几样东西带去查,一眼瞥见茶几上的拨浪鼓,“柳淑妃来过?”
“ 回圣人,柳淑妃叫主人陪着玩了一个时辰,给了此物。”小厮道。
“这个一并带走。”栾战舟道,“若这还不够,便一件件扔宫内东西出去,缺什幺从朕那里补。奉御这几日查顾充容膳食。”
屋中几人一并应了,栾战舟屏退左右,坐到崇信榻边。崇信心里叫苦,今天又要粘着假发睡觉。他发烧是柳淑妃折腾出来的无疑,可这也表明柳淑妃与他中毒一事绝无关系,栾战舟为何跟柳淑妃的拨浪鼓这幺大仇?难道单纯出于对熊孩子的憎恨?
“贱妾答应陛下之事,不会改变。”崇信突然想起点事,说出来才放心。
“朕亦如此。”栾战舟眨眨眼,端详着崇信的脸庞。崇信心里发毛,明明就是为了转移栾战舟注意力才故意把“爷言而有信”说得肉麻了点,怎幺这眼睛就挪不开了。幸亏他没使用什幺“易容术”之类的,不然现在满脸汗,人皮面具岂不是一戳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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