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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为了让自己生存下去，把抢夺别人的东西当成是理所当然的孩子们里面，只有玉鳞对小聪这么温柔。所以小聪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对玉鳞言听计从。

然后有一天，两个容貌出众的孩子被头目的熟人看上了，他们被带到了黑社会的老大那里去。中介人撒谎说小聪和玉鳞是一对六岁和八岁的兄弟之后，用大价钱把两个人卖了出去。

这个大房子里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们都穿着清洁的衣服，吃得饱饱的，皮肤也很有光泽。每个人都被分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一开始，小聪还以为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是说到底，奴隶不管到了哪里也还是奴隶。那个老大是个恋童癖，他把那些买来的孩子当成了夜晚的慰籍品。

每天他随心所欲地把选上的孩子叫到寝室里，津津有味地玩弄。有的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几个。小聪和玉鳞很快就成为了头领肮脏欲望的牺牲品。夜里他会恐惧得哭泣，可是他对自己说，这比起做乞儿总是忍饥挨饿来要好多了。

只要忍耐一下，很快就会成为这个房子里的佣人，过着和平的日子。只要听从大人们的命令，就不会遭到没有意义的暴力。房子里的人都很清楚，这些孩子们是头领重要的玩具。

头领一次又一次把美丽的玉鳞叫到寝室里去。头脑聪明的玉鳞很清楚如何讨头领的欢心，于是很快就成为了集宠爱于一身的存在，就算撒撒娇也会被容许。只要小聪被叫到的时候，玉鳞一定会和他同行，巧妙地用话语引诱头领，代替小聪承受丑陋的欲望。

被解放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小聪一定会来到玉鳞的床上，一次次地对他道歉。可是玉鳞总是说这根本没什么，对他笑着，温柔地擦拭掉小聪的泪水。玉鳞开玩笑似的说因为你是我弟弟嘛，而小聪也时时真的觉得玉鳞就是自己真正的哥哥了。

在头领的房子里住了半年后，来了一个新的园丁。那是个三十几岁，感觉很文静的男人。两个孩子在帮忙做园艺活的时候，和男人亲近了起来。小聪总是兴冲冲地和他说话，男人无论对什么质问都不会露出麻烦的表情，一句句认真地回答。

男人就算知道了两人人的境遇，也没有任何厌恶或者愚弄的态度，但也没有给他们无意义的同情与安慰。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对等地和他们面对。正因为知道是这样，两个人才会这么喜欢和男人一起度过的时间吧。

面对大人时始终装作是乖孩子，从不露出真心的玉鳞，也只有在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恢复成不像是普通孩子的那种冷笑的态度，发泄出了对头领的憎恨。像这样的时候，男人就好像要用手吸取幼小心灵里翻卷的愤怒一样，无言地抚摸着玉鳞的头。

和男人打交道两个月后的一天夜里，两个孩子被叫到了头领的房间里，像平时一样要他们服侍。那是个暴风雨之夜，雷声轰鸣，大雨就像瀑布一样。

头领在床上侵犯起玉鳞来，小聪被巨大的雷声吓坏了，在床底下全身哆嗦。当又一个巨大雷声响起来的时候，小聪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光景，头领的寝室是在二楼，可是却有人打开了窗户。

雷光映照出了一个人影，那个人无声无息地在地板上着陆。小聪看到那个敏捷地关上了窗子的全身滴水的人，大吃了一惊，正是那个园丁。

男人把手指竖在嘴唇前面，用动作告诉小聪不要出声，然后他拔出腰间的巨大匕首，从背后按住正忘乎所以地侵犯着玉鳞的头领，深深地割过了他的咽喉。大量的血好像喷泉一样凶猛地喷出来，把墙壁和床都染得鲜红。那血也喷到了玉鳞身上。

小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可是玉鳞的脸颊与胸口带着被喷到的大量的血迹，露出了微笑。就好像做了个美梦一样淡然而美丽的微笑。

男人把断了气的头领的身体从床上推飞，向着若无其事地用床单擦拭着血液的玉鳞道了声谢。后来小聪才知道，原来男人是敌对组织雇来的杀手。而那天晚上，是他拜托玉鳞打开了窗子的锁。玉鳞知道那男的目的，仍然帮助了他。

男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问两个人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来。他到底是同情两人呢，还是觉得他们有利用价值呢，他的真正用意至今小聪也不明白。

两个孩子明白，如果继续留在房子里，又不知道要被卖到哪里去了，他们决定跟着男人离开这里。门外有看守，三个人在倾盆大雨之中，从窗户爬到梯子上跑了出去。

那之后的生活平稳到让人意外的地步。男人不会多余地照顾他们什么，但是也不会粗暴地对待他们。他们在上海杂乱郊外住了一阵子之后，男人用伪造的护照和孩子们一起去了日本。男人的日语也说得非常好，也许他其实是个日本人。但是孩子们并没有追问。因为对小聪和玉鳞来说，男人的身世并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

男人在日本有个情人。四个人虽然来自天南海北，但是却作为一个伪装的家族开始了生活。女人教孩子们日语与知识，两个孩子渐渐地就融入了日本的生活里。男人为了能让孩子们一直生活在日本，用非法途径给他们买来了户籍。

可是就算有了户籍也不能安心。万一发生什么问题，被警察抓住，那么伪造户籍的事就可能暴露。

孩子们瞒着世间的眼目悄悄地生活着，男人则在家庭中时而消失时而出现，默默地继续着不合法的工作。

来日本十年之后，幼年时代的记忆已经淡去，小聪和玉鳞成为了完全的日本人。虽然名字和生活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但是两个人仍然把彼此视为最重要的存在，只有他们之间强烈的牵绊是不变的。

“有时候，那个人会帮助那个代替父亲的男人工作，和让世间为之骚动的重大事件扯上关系。他难以忍耐罪恶感，决定一个人生存下去，他离开了家。他和那个等同于兄弟的人的思想格格不入，所以他们并没有诀别。”

那岐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说出了自己的半生，然后发出了深刻沉重的叹息。

加贺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抱紧了那岐。这个让人疼痛的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那岐不知道加贺谷是带着什么心情抱住自己的。但是那岐仍然觉得自己的罪孽似乎得到了原谅，他有点想哭了。

“……哪，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你要怎么办？会突然从你面前消失的话？”

那岐以为加贺谷会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加贺谷却没有这么做。

“去找你。”

加贺谷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会一直追逐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无林要花多长的时间，我都一定要找到你。”

从身后紧紧地抱着那歧，加贺谷斩钉截铁地道。

那歧在加贺谷的温暖包围之下闭上了眼睛。他非常开心。

就算那是个无法实现的誓言也好。只要听着这句话，就觉得被加贺谷强雷的心意所拯救了。

再试给予手中没有抓住过任何确定的东西[天际社区]的自己的，唯一真挚的心意。

那歧觉得，无论自己走到哪里，加贺谷的心意都将为自己照亮前程。

接近圣诞节的街道，显露出一年中最快乐最繁华的模样。

虽然去年也是这样，但是今年却不同。在如今的安见看来，一切都退去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