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将大大的玻璃窗映照成五颜六色的电子显示屏,还是各个店头播放的圣诞歌,都完全无法进入安见黑沉沉的心中。
安见来到那熟悉的公寓,在长长的走廊上站住了脚步。
心情很沉重。可能的话,他真想就这么转身离开,可是只有对那个人,必须要把自己的话报告给他才行。那是自己的义务,也是无可替换的诚意。
可是本来应当尽到的义务,现在却变成了与安见无缘的东西。挫折感与罪恶感不尽地涌来,将安见逼到了已经无可挽回的死境。
在房间里等待了一会儿,筱冢在预定时间三分钟前出现了。筱冢脱下大衣,摘下围巾,在安见面前坐了下来。
“关于今后的事,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是。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事情必须要进行报告才行。”
多半是从安见的口吻变化中感觉出了不对劲,筱冢的表情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前几天我的记忆恢复了。这次的任务我也全都想了起来。”
筱冢暂时沉默了下去,但是突然又眯细了眼睛,点头说:“这样吗。”
“你想起来了。那真的是太好了。”
“让你担心了。我很抱歉,我再次向您道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这是难以预测的事故。不是你的责任。”
筱冢的话语很苦涩。安见的心踌躇似的疼了起来。丧失了记忆的确不是安见造成的。可是除了这之外,全部都是安见脆弱的心招来的错误。
“泰原。虽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不过我还是把我想到的说出来吧。你至今为止都很努力,但我觉得你也已经到了极限了……如果你再留在火野身边的话,我觉得你真的会丧失自我。所以请你回来吧。”
安见望着筱冢的面孔,摇了摇头。那是“一切都已经太迟了”的、反射性的反应。
筱冢似乎误会安见是还要继续搜查,又一次强调了一遍:
“你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很好了。就算在这里撤退,也没有任何必要感到羞耻。”
“不,我,我是……”
但是安见说不下去。面对如此信赖自己的筱冢,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呢。身为警察的自己因为私怨杀死了笠尾,在秘密调查时,却坠入了嫌疑犯火野的手里。如今再进行辩解或者解释,都只是让自己越发的羞耻而已。
当着筱冢的面暴露自己是这样的存在,对安见来说是难以忍耐的痛苦。筱冢原本是都不会出现在现场的精英官僚,可是他却挺身而出支撑了安见。安见不想要背叛这样的人。
“筱冢参事官。”
安见移动到桌子的旁边,将双手伸到筱冢眼前。
“真的很对不起。我无法回报你的心意。”
他深深地垂下头,额头几乎要贴到地板。
“泰原?你怎么了?”
安见突如其来的谢罪,让筱冢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拜托了。请你什么都不要说地听我说。”
泰原抬起头来,从夹克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放在筱冢面前。筱冢的表情一下变得很严肃。
“这是什么?”
“正像你看到的那样,是辞职申请。”
“我可以问问你要这么做的理由吗?”
筱冢发出了严厉的质问,但是安见紧紧地闭着嘴唇,没有再说话。
“泰原。就算任务以失败告终,也不代表你作为警官的人生就终结了啊。”
“不,已经终结了。我不会再回去做警察,也无法再回去了。”
“那你把你那么想的理由说出来。”
那是吞咽进了所有的感情,平静到恐怖的表情。安见抬起头来,和筱冢四目相对。
不想要说。可是却不能不告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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