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留见一个眉心有个奇特的记号年轻小伙子走过来,不屑地嗤了一声,并不打算搭理他,兀自向那穿灰色道袍的老者奔过去。
没想到还没近身,那个半路杀出的年轻道士身形微微一闪,竟在温留三步之远处截住他。道士面沉如水,手里低垂的剑尖闪动寒芒。温留很清楚自己的速度,他心里一惊,之前被连着好几波攻击的教训使他谨慎地退开。
清和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抽身的下一刻就足间发力紧跟其上,反而比原来的距离更近了些。温留眯着眼睛打量这个面无表情的道士,心知凭这道士的速度,不干掉他就没法将计划进行下去。他怪笑一声,说:“且陪你玩玩。”清和自然不会应他,两人间只剩下刀剑与利爪挥下时的破空声。
乘黄之于人类天生的优势在光阵中消耗得差不多,温留只能全力应战,集中精力投入到战斗中去。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玩玩’足足‘玩’了三天两夜。那小子竟然强得吓人,他的剑术辅以灵力竟然能在战斗过程中削掉太华西岳四座山峰。
温留觉得今天令他惊异的事情太多了。他正凭以往的战斗经验和野兽直觉战得畅快淋漓,思考能力却硬生生被一阵这些年他内心所渴望的香味唤醒。他低下头,看到自己前爪上正往下淌着血,五步之外,那个年轻道士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他手里的剑断作两截,一道可怖的伤口自锁骨起斜斜地贯穿他的胸膛,只差一点就伤到腹部。温留的脑筋一下子难以从长时间又高强度的战斗中转过来,他愣愣地抬起右爪舔了一下。自血液触碰到舌头的那一刻,他便确认了:是他,那个多年前救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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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昔日的恩人在自己爪下几乎没了命,他之前打的如意算盘统统成了泡影。温留是不希望有例外来打破他恩怨分明的人生信条的,他决定先将那道士救活,之后要杀要留全看之后的心情。
他们打的时间长,头天送走那四个因为法阵反噬而退下治疗的长老后,还有其他弟子前来观战助威,看他们还没那么快分出胜负,也就悄然离去。到了后一天,来的人渐渐稀少。等到过了三天两夜,他们打完的时候,温留得空看看四周,偌大的广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无。
他不懂化为人形,踏着雪走到那个道士那儿低下头,只见他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如纸,衬托得脸颊上的一串血珠鲜红刺目。温留看他胸膛没有起伏,心里一阵紧张,更低地凑近他,到几乎要触碰到他口鼻的距离,终于如愿感觉到那还有微弱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怎么治好他又是一个大问题,温留围着那道士一边转圈一边想办法。如果把道士交回给太华观,这岂不是表示他温留有求于仇家?绝对不行!这个念头甫一冒头便被否决。如果要自己救活他,那就必须借助外物。他在脑海里迅速搜索有什么东西可以用于治愈重伤的人,绞尽脑汁去想却实在想不到,脑子犹如被塞了一团理不整齐的乱毛线。他心里烦躁,发出阵阵低吼声。
在门口溜达的墨烟听到了,赶紧过去看他们打得怎么样了。到近处一看这情形,明显是温留胜了,便过去恭维道:“大王真是厉害,法力高深非我所及。您不知道,这太华可是人间实力数一数二的道观……”温留见她过来,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问道:“你知道有什么东西能瞬间治愈重伤的人么?”
墨烟见温留的状态比地上可以称得上血淋淋的人好太多,她的眼神游移在两人中间,诧异地说:“你要救这道士?”温留烦躁地打断她:“快说有没有!”墨烟想了一会儿,轻轻啊了一声,说:“我想到了!我听一个擅长制药的树精提过,在昆仑山西王母那儿有一株甘木,能使人获得生命之力。吃了那甘木后,别说治愈一次重伤,就算伤得再多再重,只要服用的人不死,就能自行恢复。”经她这么一提醒,温留也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件东西,只是不知道这等宝贝会被那西王母藏在哪儿。
温留打定主意后对墨烟命令道:“好,你抱着那道士,和我去昆仑。”墨烟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连连摇头说:“那可是仙家栖身之地,我去那儿不是找死么?”温留眼看地上的人出的气还比进去的还多,顾不得其他,摆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威胁道:“你没有选择。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契约,如果你不去我现在就让你受尽痛苦之后才死。哼,你以为老子愿意带着你么?要不是看这道士伤太重我没办法叼着他,我才不用你一起去,免得拖我后腿。”
墨烟的脸白了又青,终于让步。万般不情愿的挪动脚步走过去,一手从清和腋下穿过另一手揽着他的膝弯,小心翼翼地将他抱起,匆匆跟上温留的步伐。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太华山。
到了昆仑境内,才走了一段路,或许是仙家的清正之气太过浓郁,墨烟说什么也不肯再走,还闭着眼扬起脖子说你弄死我算了。温留无法,他没有真的想杀害她的意思,只好让她把道士放到一处平缓的避风处,然后就让她走了。
温留给道士开了个防护罩,自己潜入那巍峨的殿内偷盗。
殿内大且空旷,温留看迎面走过来两个侍婢,敏捷地躲在离他最近的墙壁转角处。他听见那两个侍婢闲谈道:“娘娘时不时就要我们拿那件宝贝出来,偏又把它藏在那么深的地方,叫我们找也麻烦。”另一个说道:“娘娘这兴许是一时兴起,快别说了,赶紧取来别让娘娘久等。”说完便加快脚步,径直越过了温留所在的那个拐角。
温留一听,藏宝物的地方?很深?这么说不定甘木也在那儿,与其在这地方乱走倒不如跟着她们去看看。他施了个法术隐去自己的身形和周身气息,悄悄跟了过去。
在拐过好几道弯之后,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面对墙壁停了下来。温留正奇怪她们在这停留干嘛,其中一人在虚空中画了个符咒,空气中缓缓出现一个门状的水纹,那水纹扭曲波动着,石门也渐渐清晰起来。她们推开面前那扇门走了进去,温留见状也跟了过去。
那是一个径直向下的漆黑通道,温留见那两个侍婢前后几步内有照明的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石壁两边随着通道走向嵌了一整排的荧石。传说荧石感知到活物气息便会在活物的一尺内发亮。温留在心底咋舌道:这西王母可真浪费,即使在海市那种地方,一颗荧石的出现都会引起轰动,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只用来镶墙壁。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没想到即使有了法术遮掩,身边还是马上亮了一片。他只好希望前面那两人不要回头。两人对这条路很熟,果然没有回头去望。过了一盏茶左右的时间,通道走势趋于平缓,前面又出现一道石门,侍婢伸手按下门上的几块砖头,那门慢慢变透明,最后消失,两人走了进去。
温留在门变成回实体的前一刻溜了进去,他进去之后首先躲在门口一个枝干粗如古木的珊瑚枝后,再伸出头来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不大,物品却归放得整齐,像一个储藏室。里面的物品都悬在空中,底下放有同样大小的金色小托盘。它们被分成四列,一列放龙血晶等各属性珍贵的炼化材料,一列放看起来很残破的古籍,一列放各种刑具,一列放着塞着红布码得整齐的白玉瓶。
那两个侍婢朝放第二列物品的过道深处走去,温留见她们的身影消失才偷偷从珊瑚枝后出来,从放白玉瓶那列找起。他不知甘木长成什么样,只好逐个把白玉瓶子拔开仔细闻。就在他脑门都要急出汗来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后方在瓶子堆中间很突兀的立着长了两片绿叶的枯枝。温留眼睛一亮,快步过去仔细观察,只觉得它好像活物一般周身散发着纯正的清气。
这时,后面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那两个侍婢取完东西打算上去了。温留怕被她们发现,一口叼着那截枯木和它周边的几个小瓶就往回跑。他身形高大,没几步路就到了门边。原本他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出去,只见那门口没了进来时的奇特石门,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连着笔直的通道。
他心中大喜,出了地下室就拼命往外奔,荧石的冷光随着他的身影幽幽亮起。才跑了一半多的路程,他听见后面一人疑惑的声音:“哎?荧石怎么就跟有人走过那样在发亮啊?”另一人说:“我没瞧见有人啊,难道是石头出了问题?等下禀告给娘娘才行。”温留听到后心里一沉,想:不知道西王母那老太婆会不会发现,要赶快把这些药给道士吃才行。
上面的石墙幻化成了一个漩涡,他纵身一跃,顺利出了这个奇怪的收藏室,凭借着进来时的记忆拐了好几个弯之后,宫殿大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婉拒
温留拼命奔跑,眼看大门就在眼前,正窃喜这趟真顺利,身后却传来一道威严且含着隐怒的声音:“无耻小贼,站住!”温留连脚步都没乱一下,他此刻只恨不得再生出几只脚跑快一些,哪敢回头去看追来的西王母?
因为快速跑的原因,他周围的景物被拉成一条线,纯白石大门在他的眼里晃来晃去。这样冷的雪山之巅,他竟然跑出了汗,汗水随着他的动作不慎落入眼中,温留难受地眨眨眼,没空去管它,他感觉到身后强烈的法术波动,这意味着一停下来就会被锁定。
大门越来越近,四步,三步,温留已经能清楚地看见它上面相互缠绕着的花纹。两步,他咬紧藏在嘴里的药瓶,心里砰砰直跳,就快成功了。只剩一步,温留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跃。
碰的一声巨响,他没有接触到想象中的冷得刺骨的雪地,而是结实地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屏障,被弹了回去,他连那扇门都没真正接触到。温留倒在地上,痛得弓起身子,眼前一阵发黑,却依然紧咬着牙关,不让嘴里的东西掉出来。他勉力睁开眼睛,模糊看到一截米白色裙裾离自己越来越近,西王母的脚步不急不缓,好像十分确定他逃不出似的。
温留不甘心,勉强撑起身体拖着脚步走向只离了几步的大门。经过连续好几天以来的不休的战斗和本就受伤的身体,他的脚步有些颤抖,却依然坚定。身后的人见他执着地想要离开也没有追上来,依然保持着散步般的速度。
大门越来越近,他试探着伸爪,这一次却没有受到古怪的屏障,他触碰到了结实而厚重的大门。即使看到温留快要逃出,西王母依然不着急,像是在观赏一出好戏开场似的。温留侧着身体用力往前推,石门与地面摩擦发出不堪重负般的沉闷声响,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开出一条能容纳他出去的缝隙。
冷风顺着缝隙扑面而来,温留本来有点支持不下去了,刚好被烈风灌了个清醒。在这样危急的时候,他还能一边走一边分出点精神想那个在防护罩里面的道士,心里担忧地想:不知道防护罩能不能挡风,别老子拼命拿药回去人却死了,白费老子一番力气不说,多年前的命还没偿。
温留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一时没察觉到脚下有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他踩上去,身躯不小心失去了平衡,沿着山坡滚了下去。他本身的伤已经不轻,能从宫殿中出来实属不易,现在只能任凭着身体滚到哪再作打算。
整个世界都像被翻转过来,眼前一会儿是天一会儿是地,期间身体还不时受到石头撞击的痛楚。其实那痛感已经不太明显了,他几乎有种错觉,自己从那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中脱出,灵魂飘荡到半空中冷冷地俯视着这难看的躯体。
急剧的失重感传来,硬是把魂魄拖回体内,把他从危险的境地解脱出来。温留被摔得稀里糊涂,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想刚刚自己是摔到一个陡坡下面了,幸好这里积雪比较深,要不然这一下他可能直接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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