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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再一次被冰水的刺激和呛水造成的咳嗽唤醒,他浑身无力地倒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昏暗的光线中,一个粗眉大眼,满脸胡子的大汉满眼凶光地瞪着自己,他多少有些恍惚:是已经死了吧?眼前的,难道是地狱的恶鬼?又一阵翻肠倒胃的咳嗽之后,稍稍喘了几口气,那人一把把他揪了起来,却没注意到有铁链栓在他的颈圈上,一下子用力过猛,尖锐的铁刺直刺进脖颈细嫩的皮肤,勒出一道血红。那人诧异地放松力气,仔细看了看,咧嘴笑了笑:“不错,就该这么锁着。”然后揪着他,让他靠墙倚坐。

待他喘息得稍稍平稳了,又精致的食盒里端出一碗浓汤,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一手就灌了下去。汤是温的,可他虚弱的气息禁不住这么粗暴的灌饮,两口下去,又是一阵无法克制的凶猛咳嗽,灌下去的汤倒呛出来大半,而他,也软倒在地。那粗人急了,把汤放在一边,又把他揪起来,倚向墙边,不顾他咳喘连连,又端过汤来意图再灌,水水扑过来,哭道:“大哥,别这样,让我喂他喝吧。”粗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概觉得自己确实干不了这活,转手将汤交给水水,呵斥道:“好好喂,石大人吩咐了,一滴都不能剩。”

水水小心地双手接过汤碗,小声应了。那粗人于是转身出了牢房,在大厅里寻了把椅子坐了,吩咐:“你快点灌他喝了,我在这儿等着。”

水水跪在他身旁,等着他咳嗽平息下来,才端起碗来喂到他嘴边,他合作地张开嘴,由着水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下去。他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进食了,这碗汤还是让他难以下咽。苦苦的,还有一股子腥臭,大概是把老母鸡和老山参炖到一起了吧?这石咏之小气得,连盐都不舍得放。不动声色地,将整碗汤喝下去,强压着那股子呕吐的欲望,味道不好,可是他知道,这是实实在在的大补汤。一碗喝光,人都感觉有了精神,而身上的伤痛,也愈发地厉害了,可能是焚骨生肌膏在作怪吧,全身上下,象无数个小火苗在焚烧。他皱了皱眉,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紧紧咬住了牙。

看见水水把汤喂完,王虎头走进来,收拾起食盒,看了看闭目靠在墙上默不出声的拓跋野,扭头走了出去。待狱卒锁了牢门也走掉之后。水水轻手轻脚地拾起被扔在一边的棉被,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自己在旁边铺上另一床被褥,也靠在石墙上,拥了被,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人再来折磨他,让他安安静静清醒着渡过,被捕一个月来,这种际遇还真是难得。昏暗而宁静的牢房,只有旁边小姑娘细细长长的呼吸声。真是难得的清静,他一边感叹着,一边思绪如夏夜的藤蔓疯长。他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当他带着自己的黑煞军冲到将旗山,等在那里的不是援军而是漫山遍野严阵以待的敌人。是因为自己在军中权威日重,要除了自己夺回军权?眼前浮现出三哥那如朝阳一般的灿然笑脸,不会,他怎样也不会相信自己的三哥会做出这种事情。如果是三哥想要自己的命,有很多的办法可以实行,而且三哥绝不会拿整整五千大秦铁骑做出这种牺牲。可如果不是三哥,又会是谁?是四哥?那个永远苍白着,阴郁地板着脸,不苛言笑的四哥?可大秦的国王是三哥,如果是他,他又如何应对三哥?再说,四哥没有理由对付自己,就算要对付,也是要对付三哥,可就凭他那多病多灾,一看就没几年活头的身体,难道还会想着篡位夺权不成?再说,三哥四哥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象一个人似的,这个秦王如果四哥想做,三哥根本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地就能把王位让给四哥。可若不是三哥,不是四哥,又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只为除掉自己,甚至要搭上大秦的五千精兵?他绝不相信是西楚人的布置安排,被安逸生活浸蚀得贪懒馋滑的西楚人,布不下那样周密的陷阱。几十万大军的长途奔袭,即使是在渺无人迹的沙漠也做不到那样毫无动静,一定是大秦内部有人暗中布置,消除了一切令自己生疑的情报,并引诱着自己一步步踏入陷阱。他不知道,背后的这个人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象现在这样如东楚大王的意愿,令他被俘进东楚受尽折磨。如果是后者,连自己宁肯弃械被俘也不愿带着子弟兵与敌拼得同归于尽都能算清,那个人的心思,实在太可怕了。

西秦和东楚一样,自五百多年前周天子分封诸候而立国,西秦是周天子帐前兵马大元帅拓跋天翔,东楚,是周天子的太傅项东倾。西秦地处西北,再往西是稍北,是一望无际的大漠,稍南,是渺无人烟的草原。可大漠年年有风沙南下,而草原,有行踪不定的游牧民时常东侵,封地给立国拓跋天翔,原是借其武力为大周天子护佑西疆,而项东倾与拓跋天翔私交甚好,两相为邻,原为富饶安定的东楚方便对多山地贫的西秦从物质方面加以援助。但自三百年前楚烈王继位后,二国交恶。征战不停,西秦腹背受敌,陷入步步维艰之境。

在多灾多难的西秦,做一个王族子弟,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二百年前毅王拓跋青云立下规矩,王族男儿三岁起都要圈进育英堂学习训练,期间每年只在过年祭祖时可以回家十天,十岁进演武堂,直至十六岁,离开演武堂,成婚,同时进入军队,从一名小兵开始,在军中四年,至二十岁,由演武堂和军中的上司做出评估后,分别授予相应官职,即使是秦王嫡子亦不例外。不过二百年里,例外的情况也出现过,上一任秦王,也就是他的父亲秦昭王拓跋静幽,因为父王在战场上重伤而亡,年十七而继位。而那场仗的对手,正是东楚。另一个例外,大概就是自己了,自出生便离开母妃被抱入育英堂,直至六岁才第一次被允许回宫参与祭祖和拜见父王母妃,十六岁母妃去世,为守制未被指婚,而十八岁为根除匪患随军远赴草原大漠转战,一去三年,二十一岁接掌黑煞军,二十二岁火烧东楚军一战成名。国内稍有安定,父王去世,三王兄继位,而自己一直也没能成婚。这在讲求早婚,多子多福的西秦王族,也算得上是一个异数。他一直疑心着,自己不是父王母妃的亲生骨肉,所以才会被区别对待。可是他长得却和母妃及同母的妹妹极为相似,特别是白晰的皮肤和大大的杏眼。而母妃亦极为受宠,特别是他的妹妹文惠公主,在父亲近二十个子女中,是唯一从未离开过父亲身边,一直在宫里养大的。纵然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6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陷他于死地,可为什么又要救他,甚至牵累到叶昭南这么高位的密谍?他看向头枕到膝上,缩在一边,默默想着心事的姑娘,不由叹息。他知道这姑娘不是叶昭南的亲生骨肉。叶昭南的孩子,叫叶平安,是个男孩,出生即被换走,抱回西秦抚养,甚至叶昭南的岳父董渊,也在五年前被以假死之计弄到西秦,去照顾叶平安。为了就是预防万一叶昭南的身份泄露,会受到诛连。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要由这个无辜的孤女来承担。

身上的灼烧感更加严重,仿佛无数个小型的火焰在吞蚀着每一寸肌肤,那场大火中挣扎呼号的人,所受的苦痛,也不过如此吧?那一把火烧得可不容易,几个月的心力布置,但求毕其功于一役。那一仗,他赢了,可杀孽也造下,二十几万人马活活烧死,在下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因此永坠地狱。只不知现在这境地,比之地狱又如何。

体内破碎的经脉,仿佛被什么点燃,散落各处的内息不住翻腾绞动,可那九处至关紧要的大穴被金针刺入牢牢锁住,凌乱的内息漫无目的四下游走,碰壁之后折返,越发凌乱狂暴,带来筋脉碎裂、分筋错骨一般的阵阵巨痛。果然不肯放过他,那碗汤药里,不知道小气的石咏之放了些什么。体内体外的伤痛,让他止不住地颤抖,终于经受不住,慢慢滑倒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咬着牙,一动不动地承受。

水水听到动静,扭过头看过去,见他双手被反锁着,侧着身子滑倒在地上,昏黄的光线下,只看到濡湿的乱发遮住他的脸,被铁链缠绕的双腿紧紧贴在一起,缩向胸腹,身体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微微起伏。她知道他是清醒的,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人,是该恨他吗,作为一个世仇的敌人?可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大楚人,但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是个卖国的乱臣?

沾过药膏的手指,渐渐地火辣辣地痛起来,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有些发红发肿的手指,暗暗心惊,真是霸道的药膏,原来,即使是未受伤的皮肤,受了浸蚀,也会这样痛!火烧火燎的痛越来越难以忍受,她将手指贴到墙上,感觉稍好,可片刻,那火热将挨着的石墙也传得温热起来,她连忙又换地方,寻找每一处稍凉一点的地方,忽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来到木桶边,把手指伸进水中。冰冷的水将手指包裹,那痛也感觉好了很多。她看向那边一动不动的人,不管他是谁,总得做点什么,于是拎起水桶,来到他身边。

在火一样的灼烧里,一股冰凉的感觉顺肩背而下,让他不自觉哼出声来,他强睁开眼,稍稍转动脖颈,从乱发的缝隙里,看到那张清纯秀美的小脸,咬着牙,皱着眉,正拿着一块湿布,尽量轻柔地给自己擦身体。感觉自己冷硬如铁的心,竟然有小小的感动。自晓事以来,便被灌输一个概念:王族男子,生下来注定是要守护的,守护王族、守护子民、守护大秦的国土。面对一切,把安宁留在身后,纵然伤痕累累,也是自己一个人在无人处默默包扎舔舐。与别国不同,自开国秦王拓跋天翔起,大秦的每一位国王都上过战场。他的祖父,更是战死在杀场上,而他的父亲,也是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伤,一直无法根治而英年早逝。王族的每一位男孩子,自小便被教习武艺,而他,作为出生就被送入育英堂的特例,更是自懂事便学习武艺,学的,还是暗谍的刺杀之技。直至十三岁完美地执行过若干次刺杀任务之后,才被安排与其它王兄一起学习战场征杀之技。从来,都是有苦自己尝,有痛自己扛,可是今天,这个小姑娘几次三番地试图减轻自己的痛苦,真是别有一番感触。他皱了眉头,用尽最大的力气说了声:“走开,离我远点!” 心中暗暗叹息:“可怜的姑娘,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听到他喑哑的声音,她呆了一下,不禁羞红了脸。什么人呀,帮他,还不领情。也许,是自己的碰触弄痛了他吧,想了想,终是往旁边挪了挪,不再动他。

火烧一样的感觉同样刺痛着石咏之沾过药膏的手,令他对任何物体的轻微触碰都感觉难以忍受,挺直着背脊,命令侍候自己的小太监帮自己做所有的事,包括吃饭和穿衣。两个手拢在袖里,紧紧相握,痛并快乐,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痛有一分,那个被锁在牢狱里的人要痛上十分,甚至更多。他想象着那个人在阴暗的牢狱里辗转呼号,哭泣求饶,心情说不出得好。他一点都不担心那个人的生死,他知道那些狱卒一定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他的指令:每隔两个时辰灌一次水,每隔三个时辰强使他排泄一次大小便,以满足他生存条件的基本需求。而且他也知道那个人的生命力是何等强韧。现在只需要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他身体的好转,以承载另一次痛快的折磨。

当他正在指使着小太监们炼制药物的时候,贵妃有旨意要见他。任由小太监们给他整理好衣冠,示意随身的侍从太监小宝捧着一个早已备好的锦盒,从容跟随传旨的太监前往凤仪宫。

兜兜转转,来到凤仪宫处,待侍女传召之后,躬身进入宫门之内。

红烛高照,碧纱缭绕,重重帷幔之内,一个雍容华贵的妙龄女子端坐宽大的梳妆台前,石咏之紧走两步,拜倒在前:“娘娘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石大人回来有些日子了吧?”那女子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长长的尾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缠绵缱绻。

石咏之起身,仍躬身回话:“回娘娘,下官回京是第四天了。”

“回来四天了,哀家不唤你,你就是想不起哀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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