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一下便听出关健来,有些惊异,“你准备削了荣宁两府总管的职权?”
也难怪宝钗惊异,虽说这次送寿礼和建别墅的事儿,贾政都让贾瑞参与,表现了对他的倚重,但他对荣宁两府来说,贾瑞毕竟只是个外人,纵然贾政对他再倚重,也越不过贾琏贾珍去。而且贾瑞在两府根基太浅,荣宁两府总管的职权,便是贾琏贾珍也不敢说削说削吧。没见贾蓉贾蔷见到赖总管,还要恭恭敬敬地叫声“赖爷爷”么。
探春眉宇微挑,颇有些雷厉风行的气势,“便是要如此,这么些年来,这两家可也捞了个脑满肠肥了呢,尤其是那赖家,上回去他家吃酒,那园子可都比得上我们府里了呢。依我说,既然别墅单独立帐,不如在用人上也单独调用,趁此机会将他那拔人撤的撤、换的换,架空他如何?”
贾瑞不由感叹,若探春是个男子,将来必是个权谋高手,“我意正是如此。”
宝钗见她这样冒进,连连摇头,“探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儿。这荣宁两府的人,没有十成,也有七成是他们的人,你想动他们,他们私下里给你使个绊子,阳奉阴违、怠慢工期,你便成了光杆司令。建别墅是府里一等一的大事儿,可不能拿这件事儿来冒险。”
宝钗说得情况是完全可能发生的,贾瑞也想过对策,他有意不说,听探春有什么办法。
探春闻言眉梢微皱,片刻既舒展起来,笑容自信中带着狡黠,“宝姐姐可听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看林家的势力不如赖家大,我们不妨拉一个打一个,让他们先内耗下,然后再动手?”
贾瑞连连点头,这探春活脱脱一小腹黑啊!
宝钗也点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虽则如此,还需缓缓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那赖嬷嬷可是老爷的乳娘,你要动他,只怕老爷不依啊。”
宝玉一直听得云里雾里,到这儿方才明白,便道:“总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你们是要对付赖爷爷。依我说也不必怕他向老爷告状什么的,老爷最不通俗物,想来也与我一般听不懂。”
大家禁不住笑起来,宝钗道:“我曾见个小孩儿,脚趾旁又长了个小肉趾,家人想给他剁去,又心疼孩子舍不得下手。有位老者与他说,用头发丝缠住那小趾,过个十天半个月,肉趾便会掉落。家人半信半疑,照着做了。果然不久,那肉趾便被掉了,那孩子一点儿都没觉得痛。”
喝了口茶,接着道:“改革变法也是如此,无论是家族还是朝廷,一旦动作太大,而朝廷又不够强势,便会动摇国本,如新朝的王莽变法,北宋的王安石变法,皆是如此。”
贾瑞对她叹服不已,“宝姑娘博学多才,真真是受教了。”说着作了一揖,倒把宝钗弄得脸红起来,“瑞大哥折杀小妹了。”
贾瑞道:“其实我的目的只是削弱他们的权利,并没有撤换的意思。”
贾宝玉忙问,“为什么啊?你们商量来商量去,不就是想换掉他们吗?”
贾瑞看向探春,那意思是问她明不明白,探春原本也有些迷惑,不过稍想就知道了,“大家族里是少不了管家的,换了他们还有别的管家,他们虽然贪了些,至少是忠心的,若换了人,不见得忠心。”
贾瑞想起后来贾家落魄了,贾政问赖家借些银子,赖尚荣都不肯借,可见忠心也是枉谈。
宝钗用个形象生动的例子解释给宝玉听,“养管家就像养耗子,这两只已经养肥了,再也不能吃多少了,何必再换来两只饥耗子,花更多的粮食来养肥他们?”
这正是贾瑞之意,他活了近三十岁,才有这些见识,而这两个女孩子,一个十四岁,一个才十二,便有如此见识,贾瑞实在佩服不已,“若两位不是女子,定可立番功业。”
说得探春又惆怅起来,“可惜,我们注定只能困于闺阁。”
贾瑞正想起北静王那边递来的消息,笑道:“你也别烦闷,我已想着法子,让你出这闺阁了。”
探春欣喜道:“是何法子?”
贾瑞也不忍吊她胃口,“前儿我也算帮了北静王,他虽没说报达的话,我瞧他心里记挂着这个恩情,朋友之间若多了恩情,相处倒不自然了,便趁机托他收你做义妹,日后时常接你去陪伴老王妃,你便可女扮男装出来了。”
探春闻言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默默地擦泪。
果然两日后,北静王妃来府里道贺,说要见见女孩儿们,贾母便让宝钗、黛玉、探春三个来见,北静王妃与探春极有眼缘,要收她为义女,贾母自是十分欢喜,便择吉日行了礼仪。
到晚上贾瑞正在温书,通儿报贾琏到了,他忙放下书迎来,“什么风把琏二哥吹来了?”着通儿看茶。
贾琏捧了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前儿老爷忽然想起上回你那丫头死了,身边没有服侍,便让你嫂子挑两个好的来给你使唤,也可以照顾照顾小火柴嘛,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也不是个事儿。”
指着身后两个丫环,神色暧昧地道,“他们俩模样儿品性在府里也算是拔尖儿的,你年纪也不小了,不如将他们收做房里人?”
两个丫头闻言羞红了脸,又悄悄地把眼儿来看贾瑞。
贾瑞没想到先操心这事儿的是贾政,有点哭笑不得,一本正经地道:“大丈夫功名未立,何以为家?”
贾琏不认同,“不过是房里人,连妾也算不上,怎叫成家?”悄声道,“你也先尝试尝试,免得日后成亲时弄得尴尬。”
在大家公子眼里,这些侍女也不过是玩物,女子的清白,比不过他们的一时欢娱。贾瑞只为这些女儿们感到悲哀。“实不相瞒,我是准备参加明年恩科的,此时若收房里人,难免会有所耽搁,还望琏二哥将他们带回,我自会回禀老爷。”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贾琏倒不好说什么,又指着身后的绫罗绸缎及几套衣裳配饰,“这衣裳是老爷特意嘱咐,按你的尺寸做的,日后出门会客,也不失体面。”
贾瑞见那色泽鲜丽的衣裳,和华丽丽的佩饰,禁不住汗颜,这如何能穿得出去?
转眼便是上巳节,这日金陵百姓皆着春服,祓除畔浴。凌銮、凌钶、北静王亦着春服,乘舟游江。但见两岸青山染翠,春江流碧,陌上花色繁多,或是一株雪白,或是满畦金黄,有紫云笼江,亦有红霞浮山。
正赏着好景,闻有清笛悠扬,意韵生动,北静王道:“如此好的笛声,想来定是卫郎了。”凌钶忙便命人沿笛停船。
此处风景甚是雅致,临水皆是箬竹,新生的竹叶被昨夜的春雨一洗,那翠色好似要滴出来。箬竹旁种着几树桃花,此刻花已开到荼蘼,有风拂过,花瓣粉粉落于箬竹叶上,被晨雾萦绕,愈发秾艳迷丽。
江边还有棵桐树,淡紫色的桐花被夜雨一洗,全部都开了,千朵万朵压枝低。
北静王笑道:“今儿是上巳节,少不得你我也应应景,襟佩桐花。”
话音毕小颜已纵身跃到桐树上,采了几朵桐花来给各人佩上。又走几步,便见竹旁桃下三人姿态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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