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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得出去啊，这个房间这么贵，难道要再住一个晚上？”

“可是我不想回学校。”

“那我们去北戴河吧，去海边，在那找个房子呆几天。”

“好。”叶楠答应下来，换上周芮给她带来的衣服，把衣服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又拿了周芮的太阳镜戴上才肯出门，周芮逗她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叶楠却笑不起来，她不想见人，心里害怕，一路上双手都死死抓着周芮的手，前一天晚上接到叶楠电话的周芮着急赶过来，来不及打车干脆借了朋友的摩托车，周芮怕叶楠着凉想着两个人坐公交去海边或者干脆打个车，可是叶楠死都不肯，周芮没办法，只好依着叶楠骑着摩托车载她。

坐在摩托车上，叶楠牢牢的箍着周芮的腰，脸紧贴着她的肩膀，只露出带着墨镜的眼睛看着前面，周芮透过后视镜看叶楠受惊的宠物一样躲着，心疼起来，她一手握住叶楠的手，“你别怕，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事的。”

叶楠不答话，心里却感激周芮能够明白她的全部，转念又想到，这个如今安慰自己的人经历过和自己一样甚至更委屈的事情，又掉了眼泪，被墨镜挡着，周芮其实并没有看到她哭，只是感觉到她细微的抽搐，她轻叹了口气，心想，如果能和眼前人在一起互相怜惜疼爱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是总觉得如果真的在一起了，实在太委屈这个人了。

陈素心不在焉的坐在办公室，不时看一眼手机，可是一直没有叶楠的消息。昨天晚上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两个人心里都明明白白是什么样的事，可是都不肯说破，最后也只是妈妈丢下一句：“过几天去相亲这个人不错，你就给我趁早嫁人了吧，想什么都没用。”到最后竟然又发狠的补了一句：“那些丢人败家的变态事情，你给我马上打住，我死了你都别想！”然后摔门离开，那天晚上，陈素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妈妈的话惹得她心里难受的很，她想见见叶楠，这个时候她特别希望叶楠在身边，用孩子气的不开心的口吻肆无忌惮的骂人，骂个大半天，又走到自己身边抱住自己安慰，那个时候，总觉得什么难关都过得去，可是好像这一次，是自己把叶楠赶走了。而一想到叶楠，她慌忙站起来朝门外走，她以为叶楠会和过去两个人吵架后一样在走廊里坐着等着自己去找她，只是这次陈素并没有找回叶楠。

陈素一个人回了房间，在客厅里呆坐着，不想进卧室，不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于是耳边又响起妈妈最后说的那两句话，记起几天前，叶楠坐在车里嚎啕大哭的模样质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如今陈素也很想问一句，到底做错了什么需要这样的指责甚至诅咒辱骂。她不知道该问谁。

不知是哪一刻开始，浑身开始发冷，陈素蜷着身体侧躺在沙发上，一阵阵不好的感觉袭来，头晕晕的，接着就是翻天覆地的关于叶楠的回忆，所有的细节都涌上来，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生日，叶楠霸道的搂着自己在沙发上亲吻，两个人一起逛超市时叶楠蹲下身挑选巧克力蛋抬头看向自己时那一瞬的笑颜，在海边她烧掉所有的书发誓要和她在一起时迎着阳光的脸，她赌气的时候撇嘴不理人，她发狠的咬着牙的表情，她时常习惯性的顽皮吐出舌头，竟然都是很小的事情，小到陈素之前的那些个日子几乎不曾记起还有这样清晰的过往。清晰到，陈素竟然无端的害怕起来，害怕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回忆会被自己一次用光从此再也记不起什么。

她给叶楠打了电话是关机的，大概是叶楠生气不肯接电话，那么晚又不好给宿舍的谁打电话问。

陈素熬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等到叶楠的消息，发了一个短信没有人回，即便此刻在单位魂不守舍的坐着也再不肯多打一个电话多发一个短信，甚至不愿问问叶楠宿舍的人，她只想着叶楠想明白了总会来找自己。

她总是等着叶楠回来。等着叶楠回来找自己。她从不觉得自己会等不到。因为她好像每一次都等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7 章

四月里，海风还是凉的，来海边的人也并不多，叶楠一看到海，就像疯了一样脱了鞋冲了进去，海水冰凉她也丝毫没有反应，周芮还没来得及拦着，就见叶楠半个身子已经淹没到了海里，她掏出手机扔向周芮，喊道：“别把这个弄湿了，帮我开机吧，我怕我妈打电话。”

“知道了，你快点出来，多冷啊。”周芮一边答应着开了机一边嘱咐叶楠。

叶楠并不理，背对着周芮又走了几步，一直到海水几乎淹没了脖子，她只敢走到这里了，她不会游泳，再往前走淹死了都活该。叶楠在水里呆的越久，就越不觉得冷，她一个人在海水里泡着，自己逗起自己来，偷偷对自己说：“海水能消毒，泡一会儿就干净了。”然后抬起手臂拍打水花，那背影看起来真像个孩子，真欢乐啊。

身后的周芮开了手机，看到手机屏幕，是那张陈素和叶楠的合照，叶楠搂着正在刷牙的陈素，一脸的阳光灿烂，周芮盯着看了很久，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们真幸福。手机震动了几下，是陈素发来的短信，上面的备注还没有改，显示的是“爱人”，时间是凌晨五点多，周芮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叶楠，私心的看了短信，“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昨天晚上的事是我不对，但是楠楠你也替我想想，我妈妈没有那么容易接受的。我以为你会在楼梯那里等我，我找了你不在，你如果回了学校就好好准备论文答辩吧，等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还有，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我很想你。”

周芮读完短信又抬头看了看叶楠，她在想要不要告诉她这条短信的事情，低着头想了很久，刚要开口叫叶楠的时候脑子里一闪而过叶楠昨晚哭着说再也不想见到陈素，再也不要和她在一起的话，又晃过她惊慌的表情还有今天出门时一直死死拽着自己手的恐惧模样，周芮张了张口终于只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打算招呼叶楠的手臂，低头按下了删除键。

叶楠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是被周芮硬拉着上了岸的，回到住所。两个人租了海边附近的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租给她们房子的人并不是做生意的人，加上这个季节旅游的人不多，房价并不贵，周芮不肯告诉叶楠价格，只让她安心呆着。周芮把叶楠推进浴室逼着她洗了个热水澡，等她披着浴巾出来以后，慌忙把她拉进早已捂暖了的被窝，又在叶楠身上贴了几个暖宝宝，“这个天气泡海水，很容易感冒的。”

“恩。”叶楠安心躺下来，拿过手机心不在焉的翻看短信，没有陈素的短信，一条都没有。

“衣服我们两个加起来只有两套，现在又被你弄湿了一套，明天怎么办？”

“她连个短信都没有发给我。”叶楠好像没有听到周芮的问话，只是苦笑着对她说，眼睛里居然又有了眼泪，周芮被叶楠吓到了，拿出纸巾就要堵她的眼睛，“祖宗，你这几天哭了多少次了，你怎么那么多眼泪。”

“我才没哭，还没掉出来！”

“行行行。可别让它掉出来。”

“我说，她怎么没给我发短信，她他妈的连个短信都不给我发！”叶楠突然爆发起来，顺手扯过周芮脱下的外套穿上就掀起被子跳到了地上。

“你干嘛啊。”周芮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叶楠颓然地站住了脚，要干嘛啊，像上次一样要死要活的把她求回来么，还有那个资格么。叶楠坐在地上，张开嘴大口大口的急促呼吸，终于还是伸出手臂狠狠咬了下去，周芮冲过去拉扯，可是叶楠咬的太死了，根本拉不开，“叶楠你他妈疯了吧，你把嘴张开。”她喊道。

叶楠撑大了眼睛望着周芮，里面积蓄的全是泪水，周芮拉着叶楠手臂的手松了下来，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眼泪一点点消失并没有流出来，叶楠咬的累了麻了，才松开嘴，周芮抬起叶楠的胳膊，看着上面红红紫紫的牙印，咬着牙狠声道：“叶楠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叶楠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她只是笑，咽口水，不让眼泪流出来，身体不自主的痉挛，“叶楠！”周芮觉得自己要被叶楠这些举动逼疯了。叶楠扑到周芮身上，咬住她的衣服，抑制着自己的声音，终于还是哭了起来，她把所有的哭声都压抑在了牙缝里，她哭到脸上没了丁点血色，牙齿的骨骼用力到透过脸颊都清晰可见，她的双手也死死拽着周芮的衣服，手背上青筋凸起，她说不出话来，她就只是哭。

周芮哄她说要不然就给陈素打一个电话，她摇头。周芮说陈素一定是打了电话发现是关机的，她还是摇头。周芮说也许陈素和家里闹翻了不方便给她发信息，她仍旧是摇头。不管周芮说了什么多少种可能叶楠都只是摇头。叶楠只是觉得委屈，难过，那是种撕心裂肺的委屈啊，那种我这么难过的时刻，我心爱的人居然不要我，甚至连句简单问候都没有的委屈酸楚。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是这样的，她不要我了，是她先不要我了，她那么轻易就放弃我了，她连一个短信都不愿意发给我了。我想了那么多和她分开时要说的理由，却没想到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个。

周芮不再说话。她怕自己会把短信的事情告诉叶楠，她怕叶楠知道以后犹豫，怕叶楠又想起那个晚上，怕叶楠责怪自己再没有勇气和陈素在一起。更何况，或许就算现在自己说了，叶楠也不会相信了吧。

周芮到叶楠的宿舍帮她取衣服，宿舍里的人都很吃惊怎么是周芮不是陈素，“她们是不是吵架了？”张雅在大家的眼神攻势下终于首先开口问道。

“恩，分手了。”周芮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回答。

“又分手了？我的天。”林婷的丰富的表情几乎包含了吃惊惋惜和淡淡的意料之中。

“这次是真分了。”周芮继续回答。

“那她不回宿舍住了？”张雅瞪了一眼林婷，示意她先别说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