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打了之后的苏筠完全丧失了以往的沉静，像是被激怒了的狮子，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眼泪横飞，嘴里说着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我捏着她的肩膀想要推开她，她的力道却大得我根本挣不开。
“够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狠狠地推开了她，我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没站稳而跌进了河里。
一声又一声的救命充斥在我的耳边，我下意识地想要下去救她。
如果我的眼前没有浮现出她跟季同卿卿我我的场景，如果我没有想起那一个他们之间的孩子。
苏筠死了。死在了我的眼前。溺死在了水性极好的我的面前。
那一次之后，我再也没有打过任何的人，而现在，我第二次打了人，转瞬之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仿佛又回到了苏筠溺水的那一天，可笑的是，现在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女孩，正是苏筠的女儿。
我突然很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的所有的不幸，归根究底，全部都是我造成的，况且，况且我想要让她嫁与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弟弟。她逃婚也好，甚至是失踪也好，她不论怎么做都没有错，我都没有资格去责怪她。
可想起小衍在我的怀里伤心哭泣的样子，我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追问原因。
“我爱的人，她到底是谁呢……”
她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直直地望着我，眼睛里有着绝望，有着沮丧，还有，爱与恨。我想起书上曾说过的，若是一个人喜欢着你，别人或许不会察觉，而你必定察觉得到。
因为世界上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叫做眼神。
而我猛然醒悟，打她的那一刻，就那么短暂的一刻，我心里想的不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儿子，而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觉得心像被蚂蚁腐蚀着一般，细细密密的疼。懊悔，愧疚一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我想了雨罗，那个爱了我半生却被我伤了千百回的女人。她也曾对我说过相似的话，那时我尚且不懂同性之爱，一直到她出现……
“我混蛋……”昏黄的灯光下我觉得自己的头很重，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人在悲伤与愤怒之中好像真的能够明白许多的事情，比方说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我看来这么优秀这么耀眼的当红的影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嫁给我生病的儿子的决定，比方说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好这么贴心。
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苏筠。我破坏了她的家庭，伤害了她的性命，到最后，竟然还因为想要顾及自己儿子的情绪而葬送苏筠女儿的宝贵一生。
世界上简直没有比我更加丧心病狂的人了。
在知道她要离开之后，小衍跪在我的面前央求我让我带他去将雪柔找回来，他说就算是雪柔不爱他也没关系，不嫁给他也没关系，只要不离开他就好了。我答应了他，却不知道是为了他，还是潜意识里不舍得那个女孩的离开。
“就算是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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