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洹心里一悸,心想姜醴再这么砸下去,方圆五公里的人都要过来看热闹了,家丑可不能外扬啊,咬咬牙,脸上依然笑得宽厚,“阿醴啊,你别管我这老头子多嘴,小执他也是迫不得已...”
“他有什么迫不得已,难道是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得他从兵救国?”
沉洹看着他,“他...没有给你讲过他的身世?”
“从来不曾。”停了手,看向门边的人,白发老者面上一瞬间掠过千种复杂,忽而又恢复平静,抬脚就往门外走去,吊儿郎当的声音传进来,
“欲知沈执身世谜团,庭院树下有请。”
“死老头...”跺了跺脚,气急败坏就往外冲去。
刚刚与他对诗的人早已不在,白须老人笑眯眯地拎一壶酒,冲他招招手。
“说吧。”一屁股坐下去,姜醴黑着脸。
“瞧你这样,脑门心上贴个月亮都可以断案了。”
“快说。”姜醴别过脸,不理睬他的调笑。
“嗯...”沉洹斟了一小杯酒,抿了一口,“小执没告诉你,他家父原先是抗金将领?”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惊异地看向面前的人。
“没有。”
“他是怕你担心吧...”沉洹笑笑,娓娓道来,“沈执本是将军之子,身世显贵,从小住在临安天子脚下,地位显赫更是不用说,沈家就这一独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对他宠爱有加,但沈执这孩子不骄纵不飞扬跋扈,谦卑温顺知书达理,身上完全没有富家子弟的一贯作风。”
顿了顿,看着对面的姜醴讷讷地转过脸,嘴角勾上,目色却是沉了下来。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战无不胜的沈大将军被奸人所害,在一次与金人的抗战中身中埋伏,被十万大军围堵了三天三夜,身边兵士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最后只留得几个心腹与他并肩作战,可惜寡不胜众,纵使沈将军一代豪杰,在抵抗无用后,还是没有屈服敌军选择了自刎,以鲜血证明了自己对国家的忠诚。”
秋风牵起沉洹额前的发,年过半百的脸上也有丝丝动容。
姜醴听得失了言,端起桌上瓷杯一饮而尽。
“沈执父母极其恩爱,父亲死后,母亲整日郁郁寡欢,不言不语茶饭不思,天天把自己关在房内,一遍一遍摩挲着沈父原来征战时给她写的书信,又是哭又是笑,看得众人心中苦涩无比,终于有一天,丫鬟早起给她送早餐时,敲门却发现门未上锁,推门一看,沈母早已自缢身亡。”
“身上着了一件杏黄色的衣裳,是沈父最喜欢的那件。”
沉洹声音低沉,百花醉喝得身子有些凉。
“皇上听信小人谗言,认为是沈父自己倏忽,敌军入营以至于伤亡惨重,数以万计的将士身首异处,龙颜大怒差点要诛了沈家九族,幸亏朝中老臣极力劝阻,说沈大将军毕竟打了无数胜仗,今日的国家繁荣昌盛将军也是功不可没,而今沈夫人也已追随丈夫西去,家中独剩一子,沈家着实不易,皇帝想想也不是不无道理,收了责罚也就不去管他们了。”
“可是就算皇上不对沈家有过多苛刻,沈家的家丁丫鬟也早已逃的逃散的散,偌大的沈宅,人去楼空,我去的时候,家道中落,只剩几个年迈的老者,或许曾经被善良的老爷夫人所搭救,一直忠心耿耿守着沈家不离不弃,不然不到十岁的沈执,早就在几年前流落街头了。”
“就是你离开姜府的时候?”姜醴问道。
“嗯,离开姜府后,我就去了临安,本想见识见识都城的繁华气派,没想到误打误撞进了一个破旧的老宅子,看着这不到十岁的小毛孩眼神坚毅说是要誓死抗金,心肠一热就收他为徒了。”
姜醴一言不发,树上的叶子有些黄了,挣脱了枝干的束缚转着圈落下来,飘在酒瓶旁边,颤抖着好像一只蝴蝶破损的翅翼。
“父亲被金人所害,母亲因金人而死,小执心中,是放不下这个执念啊。”
无法想象要经历怎样的悲伤与哀恸,才能将这执念化成生生不灭的信念,不完成决不罢休,根深蒂固早就在他心中结了疤,就算不去碰触,它也总有一天会鲜血淋漓。
“这些我...都不知道...”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印迹。
“即使他家破人亡,备受屈辱,他都没有告诉我...还是傻兮兮的笑,生气的时候一个劲赔不是,他明明是那么容易看懂的一个人,我怎么就这么粗心...”
沉洹扬起手中杯盏轻轻与他的相撞,清脆的碰击声,叮——
“好了阿醴,我们喝酒。”
晚上姜醴伏案写字,脑海中萦绕不去沉洹今日的一番言语,想得郁郁寡欢,趴在桌上闷闷不乐。
出神之际,眼前突地出现一个青花瓷碗。
热腾腾的姜汤冒着热气,透过薄雾看到眼前一角黑色袖袍。
“今天天气凉,你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沈执站在他面前,低头有些紧张,从身后拿出一朵木莲,生硬地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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