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横!”
“爷爷在!”
“我早晚揍你。”
“是早还是晚啊你给我说准。”
“不是早也不是晚,是早晚。”
“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
“穆弘我说你……哎,小白脸哪去了,小白脸……”二人往四下一望,郑天寿早跑得没影了。
童威房里正热闹,李俊坐着桌边喝茶,张顺倚坐床头翻书,阮小七对着童猛夸夸其谈,童威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泥娃娃,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俊说着话,偶尔也应付似地冲阮小七笑笑,看起来满腹心思。
郑天寿有些犹豫,他还顾忌着张横那几句话,很不想跟李俊张顺等人见面,走还是不走,他站在门口一时拿不定主意。
李俊最先看见他,起身大步迎上来,招呼道:“兄弟快进。”
童威撇下泥娃娃一跃而起,连声叫道“我的祖宗你怎么才来可急死我了”半搂半拽地就将他拥进屋里,“再不见你哥哥就得去寻花荣要人了。”
张顺道:“那倒不假,他干得出来。”递给郑天寿一杯茶,笑呵呵道:“好兄弟,哥哥昨晚真不是消遣你。”
郑天寿双手接过:“哥哥,兄弟昨晚多有得罪。”
阮小七道:“得罪的对,就该得罪他!”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趾高气扬地唤张顺:“过来,给七爷我揉肩捶背。”
张顺真个就去,他赌运极差,赌风极好,说出去的话再没收回的先例。
郑天寿觉得奇怪,可也没打算问缘故,水军头领们的行径向来匪夷所思,他估计自己左右弄不清楚。
几个人陪他闲聊了一阵,又是嘘寒问暖又是亲切关怀,起初倒也靠谱,说着说着就偏了,除了李俊外其他人相互揭短相互出丑,童猛三岁还吃奶阮小七十岁还尿床,童威打群架时认错人误伤同伴张顺陪朋友逛窑子被窑姐上下其手,有的没的都说,说完了还问他好笑不好笑,他是挺想笑的可是事主都在虎视眈眈地瞅着他,他顶多也就笑笑童威,于是大家就一起编排童威,童威实在听不下去了拽起郑天寿就跑,这伙人不讲义气只管自家痛快,赖他房里打都打不走,根本不顾他想和郑天寿单独说两句话的迫切心情,误交匪类,就是如此下场。
“兄弟,花荣对你说了些什么?”在回返北山酒店的船上,童威问郑天寿。
郑天寿摇头:“你不必问,我不好说。”
童威道:“不问就不问,反正我不怕。”
郑天寿奇道:“你不怕什么?”
“什么都不怕,别说是小李广,大李广来了我也不怕,你跑不了。”
“你这么肯定?”
“当然。”童威笑答,“就算你跑了,我也抢得回来!”言罢,将手指含在口中打了一个尖声略哨,略哨狂野奔放,像利刃般划开了暮色的宁静。
☆、第十一章
郑天寿清楚自己还不能傻乎乎地一头栽进去,童威现在的坦诚纯情是真,可最开始的轻佻放肆也不是假的,何况还有水军面子那码事,尽管童威后来一再解释但他深知张横所言非虚,那些话李俊一定说过,他想起来就难以释怀,虽说他在江湖上粗粗混过几年但是毫无城府,除了应付色狼经验丰富之外其他方面能力极差,根本不是李俊张顺这伙人的对手,谁晓得他们到底想些什么,要是打算拿他去气马军气花荣,他坚决不予配合。
除去这些烦恼不计,他很愿意和童威在一起,童威扯着嗓子嘶吼渔歌的狂放,纵身攀上枝干的矫健英姿,咬着笔杆描画浔阳江美景的认真神情,毛毛糙糙撞翻桌椅茶碗后的捣蛋笑容,那周身洋溢散发的青春活力让他着迷沉醉,他知道那日船上的怦然心动不是偶然,哪怕童威不来缠他他也迟早会被吸引,有时也觉得奇怪,照理说花荣样样都强得多,可他却实打实地喜欢了童威,童威身上保留着一些与出身、学识、武艺、地位都无关的原始本真,至为难得,显然,有人在童威成长的道路上为他撑起了一把遮风挡雨的□□,而花荣却没有这份幸运。
连续十几天,童威都混在北山酒店,几乎成了这里的半个管事,只要他在,郑天寿就什么都不用做,想做的都被童威抢着做完了,弄得郑天寿颇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这么照顾,童威边摆弄泥娃娃边大大咧咧道:“我要是连这点事都干不了,干脆夹尾巴滚蛋离你远远的算了。”抬起头朝他挤眼一笑:“我肯定能成为世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说是吧?”
郑天寿的心停跳半拍,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然后便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轻声叹息,童威捧起他的脸,凭借恋人的敏感探测出了那声叹息背后的愁绪,“怎么了?有事对我说。”他用最温柔的声音问。
郑天寿叹道:“也不知那人对我妹妹怎么样,我妹妹自幼被娇宠惯了,才真需要有人疼她护她。”
童威安慰他道:“你妹妹一定是位好姑娘,那人自然会对她百依百顺。”
郑天寿道:“但愿如此。”
童威问道:“你妹妹什么样子?跟你像么?”
提到这个郑天寿高兴了,满心满眼都是骄傲:“我妹妹与我是一母双生的龙凤胎,她有雪样的肌肤和水灵灵的杏眼,头发比墨还黑嘴唇比朱砂还红,十二三岁便出落成苏洲城里最美丽的少女,见过她的人都夸她比画上的西施还要漂亮三分,你信么?”
童威哏一声道:“西施算个鸟,跟你一比那就是老母猪,哦,不对,是跟你妹妹比。”
郑天寿接着道:“她聪明活泼,爱玩爱闹,常缠着我陪她,我们小时候倒是每天都在一起嘻戏作耍的,可后来我大了,不耐烦跟女孩子玩,就常推托搪塞她,只顾跟朋友们学枪弄棒……想来都怪我,我若对她再稍细心些,她兴许就不会随便跟个外乡男人跑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童威嚷道:“小子本来就不该和丫头厮混,混来混去都混成了娘们,要怪就怪你那个便宜妹夫,连上门提亲明媒正娶的胆量都没有,不配做男人……不过你放心,那人会对她好的,冷天舍不得让她洗衣热天舍不得让她做饭,像我对你一样……”他揽住郑天寿肩笑道:“你说你又刮我眉毛又掐我命根子,拿刀指着我还往死了揍我,我还过你一手指头么?我巴不得替他揉揉手让你接着揍,你妹妹总没你这么凶吧,没你这么凶你妹夫就该偷着乐了,实话说就你这样的我还经常背地里傻乐呢……”
郑天寿被逗得直笑,口中的小银钩不觉掉落尘埃,他见状立刻弯腰拣起紧紧攥在手里,动作迅捷仿似早已刻在骨中,童威将他这番举动尽收眼底,胸口如遭重拳猛击,憋闷得几欲窒息。他爷爷的也就是他晚了几年,要是叫他早早遇上郑天寿,保准连玉皇大帝当今赵官家也休想捞上半根头发丝的便宜,郑天寿白都不会白他那相好一眼,可气他偏偏就晚了,郑天寿和那人眉来眼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随着李俊贩私盐还是陪着张横打群架?天杀的那混账王八蛋纯属鬼鬼祟祟趁人之危,趁人之危占先机拔头筹也就罢了,还留下证物害郑天寿终日念念不忘,把那小银钩看得跟心头肉掌上珠一般,刚从地上拣起来擦都没擦就又想往嘴里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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