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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莫余突然被自己脑海这一问给吓到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那个男人平时冷冰冰的,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幽默感全无,还偷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怎么还傻子一样念着他!魔怔了吧。

顾莫余摇摇头“大叔,我都懂,你别理我,让我自己烦一会儿就好。”

喻源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笑骂道:“你懂个屁!”他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故作深沉道:“想知道什么就直接去问,想得到什么就直接去拿,这个世界上,只有握在手上的才是最真实的,与其自己在这里瞎猜,说不定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顾莫余捂着疼的嘶嘶的直抽气,然后又噗的一声笑出来,脸上表情是又哭又笑的那样。是的,他想去问顾行止,“阿止,你为什么拿我目珠”想去问他“阿止,你当我是个什么人”想去问他“阿止,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他希望听到顾行止的答案,哪怕答案并不尽如人意,那也好过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声闷气。

喻源见他还把手捂在腿上,顿了一下,把烟头往地上狠狠一戳,走回来说:“还疼?老子我没下狠手啊。”

顾莫余悠然自得的把手放下来说:“我细胳膊细腿的,哪儿经得起您这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一拍,我这右腿本来就疼,都说人全身都是连着的,指不定您这一拍,我这右脑就瘫了!”

喻源啐了一口水,呸了一声说:“那敢情好,免得你一天到晚想些损人的阴招出来害人。”

☆、彼时顾莫余

喻源至今忘不了第一次看他是怎么处置一个细作的。

那个时候公会正在和皇室谈盐垄断的提案,皇室那帮蠢蛋猜不着他是怎么想的,就调用了几个之间就安插在公会的细作,本来像他们这样的组织里有别人的奸细很正常,但是那次自己背后里下了个黑手,结果大多数都死在传递情报的路上。有一个命大,活了下来,被自己逮着送去了他那里,一来,想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来,二来,自己那时候刚刚当上公会长,只是对之前老公会长跟他说的“这个人是公会长”这句话无论如何都不能信服,这明显是个未及冠礼的少年,他懂什么!

当时自己抓这个细作交给他,其实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的,想看看这个小毛孩子会怎么处置,结果他但是看了之后哂然一笑,转手就把人放了。给他好吃的好喝的供着,把他喜欢的人送到他身边,提供他一个在公会普通岗位,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这样一直一个月。每次自己过去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的时候,他总是笑着说“再过半个月,他会自己死的,不用我们动手。”

在那一个月间,那个人先开始还惶惶度日,后来明显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这毕竟是普通人的生活,安心踏实舒适,谁不想过这种日子,谁愿意每天冒着生命危险传递情报?但是半个月后,那个人的噩梦就来临了。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他以前是一个细作,害死了公会好多人。

流言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他就看到这个人一点点的从身体到精神上的全面崩溃。很快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来了——他最爱的那个女人离开他,然后第二日,他就自杀了,血流了一地,门槛都被染红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去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了好久,身体早就僵硬了,地上的血都凝固了,变成棕色。他是切腹死的,那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死法,肠子流了一地,当时看惯了死人的自己都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往上泛。就在自己还愣在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我说过,他会自己死的。”

那一刻自己就什么都懂了,一切都是他设计的!送医生过去,给他一副好的身体,送衣食过去,给他一种生存的保证,送女人工作过去,给他一个好的心情,让他恢复精神,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有无限憧憬,然后在就他面前,亲手把这些希望捏碎,让他崩溃。这是最残忍的死法,给一个虚假的希望,然后打破,还一个现实的失望。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感情不是恨,是失望。

那时自己转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顾莫余,他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那一刻起他才切身了解到——身后这个少年,远不如自己看见的那么简单,这是一个玩弄人心的高手!

事后,自己问他,要是那个细作当时挺过来没死怎么办?结果他一脸白痴的望着自己说:“那就用他呗,能熬过那种折磨的人,都不是人,是变态。这种变态,当然要自己留着用了,难不成还把他送还给皇家?”

是的,能熬过那种折磨的人,必定能看透许多事,有大成就,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成则成,败则败,无论哪一种,对他都是有利的结果,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商人,决定永远是以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为目标。

顾莫余哼了一声说:“什么阴招,那叫智慧!”

喻源没有和他争,嘴皮子上的交锋自己从来都说不赢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年轻脸皮就那么厚的。

喻源把他送回了宅子就自己回去了,那时是下午四点,顾莫余摸摸肚子,长叹一口气,一天没吃东西,饿死了。可是他那个时候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从宝髻回来的疲惫一下就席卷了他的五感,很快他就倒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省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顾莫余觉得自己是被踹醒的,其实那只是他的幻觉,人家喻大叔只是拿着马鞭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地点着他的肩膀,主要还是怕下手重了把他弄死了。顾莫余熙着眼,看清楚来人之后延迟了几秒让自己冷却了一下,然后突然就跳起来说:“ 我睡过了?”

喻源一脚揣在他被子上大声吼道:“老子就知道要你自己起来不靠谱!”

顾莫余顿了几秒,然后接着把被子一蒙,接着睡去了,嘴里嘟哝着“反正都睡过了,那就再多睡一会儿吧。”

喻源觉得自己已经忍无可忍了,一下子掀开了他的被子说:“没有,没有!就是怕你睡过了,老子今儿起个大早床来叫你的,快跟老子起来!”顾莫余这才慢慢坐起来,喻源一把拉过身后杵着,不知所措的桃木枝说:“快点伺候你主子把他自己给拾掇干净。”桃木枝哦了一声就跑出去打水了。喻源四周打量了一下,无比嫌弃的说:“阿粽啊,你就住这种地方,也不嫌丢我们公会的脸啊,这明显就是一乱葬岗加垃圾场啊!”

顾莫余打了个大哈欠满不在意的说:“怕什么,又没人知道我是大公会长,就算知道了,又没人知道我住这儿。”

桃木枝接了一盆热水过来开始帮他擦脸。刚起床的顾莫余就是双手俱断的废人,肩膀上的旧疾让他动一下手臂都扯的生疼,但是不得不说,桃木枝这小子还挺会伺候人,不出一刻钟就把顾莫余拾掇的人模人样了,只是他那一头长发,是在是伤人心神。远处看上去还挺有光泽的一头鸦鬓,实际上却处处都是打的结,一路梳下来光是把那些打结的头发理顺就又花了一刻钟。

桃木枝边梳边埋怨这一头黑发长在先生头上实在是埋汰了,一边用发箍简单的把他的头发绾了个发髻——这也是顾莫余的本意,他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头发上绑太多东西,那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头上还顶着一只猪头。

等到一切都弄完,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桃木枝跑到顾莫余马下问了一句“先生你去见你的心上人紧不紧张啊”的时候,顾莫余一记眼刀甩向喻源。开玩笑,没有公会里面的人告诉他的话,他桃木枝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喻源尴尬的咳了一声,故意扭过头去假装去整顿身后的车队了。

临安原本就是旧帝国的帝都,前朝遗留下来的华丽大气的宫殿是垄水盐雪这些曾今的诸侯国所不能比的,可是如今随着教会势力的增强,教堂风格的建筑也日益受到人们追捧,这皇宫里就平白无故多了几座教堂风格的建筑,只是两种建筑一种秉承的是东学派的思想,一种秉承的是西学派的思想,两个学派某些观点尖锐对立,因此两种风格也是迥然不同,突然摆在一起,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和谐感。

顾莫余看着这些密集的建筑群直摇头,这种混搭风是在不适合皇宫这种地方,万物博览会倒还可以试试。

今天杉沙皇族贵宾满满,周家皇子周匄还有那位传言中的大公会长都是座上宾,让那些个匍匐在地上的宫人惶恐不已。顾莫余一直等走到大殿外才从马上下来。

本来皇宫被是不让骑马的,那时宫人来牵了他的马要他下来走时,他本来也只是随便问了一句“这路要走多久”结果宫人的回答让他一把抢回缰绳,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就直接无视那位跪在后面的宫人,就继续骑着马往前走了。

开玩笑,要他再这个个不伦不类的地方走一个钟头,做他的春天白日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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