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枪横扫,划出一个个半圆,有人倒下,有人被掀飞,但下一瞬又蜂拥上来。好不容易来到猫爪身边,两人背心相靠,都大口的喘着粗气。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当务之急还是要开城门,苍远抬手拍了下猫爪的肩膀。憋足气一个转身,掀翻一众敌兵为猫爪打开了个缺口,然后左手握着枪柄直指城门,右手自尾端一掌推去,只见那柄长枪箭一般飞了出去。猫爪此刻也跃起丈余,追上那长枪,一脚踏在枪头上,在苍远即将被拥上来的敌军淹没之际把长枪又踢回他手中。猫爪本来就轻功极佳,借了苍远的长枪之力,飞身之间已经越过人海,但见他在空中嗖嗖嗖连射三个弹丸,人还没落地,城门上已经被炸出了个容人的大窟窿。
再看从那窟窿里伸出来个灰头土脸的光头,正是运气不好被擦了边火的断山猫。断山猫显然是没弄清楚这炸是谁放的,随手胡噜了一把烧焦的眉毛,领着弟兄就杀了进来。敌军的护城人河被拦腰切断,城门中城墙上,蜂拥而至的大军把战势改写,两方的对抗演变成了一方的屠戮。
☆、第三十八章 杀戮
烈火燃尽化成指向天空的黑烟,正午还没到,这场战争就进入了尾声。南门的将士来报,单非和邵将军已经突进了皇宫,擒住了靬戗的宏帝。
踏着战火焚烧过的街道,苍远无法靠想象还原它曾经的繁华,或者说即便是它完整的样子,也不及锦雕城的百分之一。整座皇宫更像是一位被掏空了生气的暮年老人,只剩下藏不住败落的空架子。这一仗赢得太容易,但他却没有空暇去理清之前萦绕心头的三人棋局,因为此刻整个胸腔内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情绪,难道这就是打胜仗的感受?他不知道。阿爹每次打了胜仗也会这样?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那不是断山猫口中说的痛快。
“叶兄弟!”单非立在宫门前挥着手中的乌金棍,另一只手擒着一个瘫软在地上的身影。南门采用的是重军攻城,单非和邵将军一直在后方指挥,到攻进皇宫才亲自上阵,所以从头到脚几乎没沾一点尘土,倒是他手中的那个半大孩子,眼神空洞的盯着地砖,满身满脸的血。
“这是?”
“宏帝的儿子,靬戗的太子。”单非说着松了手,任那已经下丢了魂的孩子滑在脚边,“宏帝真是老奸巨滑,被擒后妄图从密道逃走,邵将军上前要抓,他居然拿自己的亲儿子挡箭,结果吃了我一棍就死了,现如今只能抓他做人质了。”
无论靬戗太子昨日以前是过着怎样养尊处优的日子,只是一朝丧国,被生父拿来挡箭,又亲眼瞧着父亲被打得脑浆迸裂绝命当场,这孩子的今日,实在经历了太多。苍远看着那个顶着血污颤抖的孩子,看着扎在那孩子肩上的断箭,竟然不自控的弯腰伸出手。可就在托起那孩子手臂的瞬间,那双没有焦点的双眼划过苍远的脸庞,然后剧烈的抖动起来,“放手!魔鬼!放开我!”
是什么让一个孩子发出如此惨决凄厉的叫喊,苍远退却了。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全是血,不光是双手,连那柄长枪也变了颜色,头发上,脸上,身上,有自己的,但更多是别人,流淌着或凝固了。苍远茫然的望着四起弥漫的硝烟,脑中想起阿爹白虎杀神的称号,想起禅王的话,所有死去的人,靬戗也好,洛萩也好,亡灵没有区别。他终于明白那种无法名状的郁结感觉,战争,无论胜败,终究都是杀戮。
仅以微小的伤亡解决了丹泽的后顾之忧,还擒到了太子作质,大军掉头之后士气高涨,虽然白城那边依然没有什么动静,虽然前方等待他们的会是场硬仗,但单非显然已经放下的包袱,准备好迎接一切。只是直到大军沿着镜泊湖进入白城境内,苍远的脸上的阴云都没有散去,他的心仿佛停在靬戗宫门前的那一刻,再没走开。
“报!敌军已经撤出白山向我军移动,以两军移动的速度,三日后应该会在辽泉北面的砂原遭遇。”
“哈哈!终于还是动弹了,父王那边既然脱了困,咱们就到砂原好好款待下这帮靬戗的贵客吧。”单非听着来报再按捺不住心中急切,“传令下去,加快行军!”
单非领着大军提前半日到达了砂原,这里正如其名,是一片砂土平原,北方的春季要晚一些,所以虽然雪已融尽,但上放眼望去,砂原上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荒凉,只有灰黑的色彩。这种地形没遮没拦,计谋阵形都很难施展,选在这里做最后的战场,一路机关算尽的靬戗倒真是难得的磊落一回,想到即将迎来的决战,不禁让人热血澎湃。
终于,来了!两军兵力相当,在这边广阔的砂原之上摆出整齐的对垒阵形,那气势几乎平分天际。
战鼓催人,单非架着战车出列上前,身旁绑着靬戗的太子。“靬戗贼寇,你们可认得我车中是何人?”
没等对方阵中答话,一路上紧锁牙关的孩子突然扯着嗓子哭喊起来,“万元帅!救我!”
敌阵哗然,已有几位老将认出了喊话那人正是太子,但各个面露愁容,望向阵中,竟没有一人敢出声上前。
“随便找了个娃娃就想唬住我靬戗铁军?”仿佛单是那声音,就将队列从中央劈出一条道,随着退开的士兵望去,一匹黑马,一身黑袍,一把黑柄关刀,敌军主帅终于现身阵前。
“万元帅!是我!太子,我是太子展央!”那孩子痛苦的扭动着想起身向前,下一刻就被单非按着跪了回去,“莫要嘴上硬撑,我就不信你们没收到消息,就在你们围困白城的时候,我们已经血洗丹泽,宏帝老儿也死在我棍下,如今你们的太子在我手上,还不速速求饶退兵。”
“一派胡言,莫说我认得你手中的绝非太子,就算你所言非虚,我军退兵换回一个只会哭喊求饶的太子,靬戗还怕不亡国。我等出征之时就立下令状,不拿下白城誓不还都。今日我就取你首级,为我军回程开祭。”说话间,那人接过手下递上的弓箭,竟对着战车的方向拉开了弓。
单非震惊了,虽然跟随父王也经历过不少大阵仗,但独自面对如此气场的敌帅,他竟然被生生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整个敌阵之中被那几句话激荡起的汹涌,一天之前还对手里的这张牌,对眼前的这场仗,信心满满,这一刻完全逆转。
突如其来的一切甚至让单非忘却了那支指向他的箭,而就在那支箭离弦之际,敌阵沸腾了,马蹄声,脚步声,战鼓声,呼喊声,汇集成江河奔腾般的巨响扑面而来。
“小心!”
单非还没回过神,腰际猛地一紧,已经被猫爪的绳索拉着向右移了半步,没有箭风擦身而过,只听见一声闷响,再抬头,那支箭已经正中的刺入了太子的胸膛。你,到底是什么人?尘土飞扬的敌阵已经找不见那人的踪影,单非扭过头对着苍远大喊了一声,“擒贼先擒王!”
对敌阵前,也由不得苍远再考虑许多,被单非那么一喊,当即打起精神,端着长枪冲了出去。二猫分在左右,一入敌阵就搅得一片人仰马翻,断山猫大刀飞舞,割草一般杀得痛快,苍远却无心恋战,踢着马腹飞一般追着黑影穿过敌阵。
苍远一颗飞石打在黑马的后腿关节,终于在一个缓坡上逼停了那个黑影,“射杀太子,丢兵弃阵,可不是元帅该有的行径!”
“哈!哈!哈!谁说我是靬戗的元帅!”那人牵着马头调转过来,苍远才看清他的容貌,满面伤疤,最深的一道自右颊斜挑向上,延伸到黑色的眼罩之中。
“你到底是谁?”他想知道,因为那人周身散发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如果这次靬戗的征战自始自终都是在这个人的部署下完成的,那他身上一定能找到答案。
那人冷笑一声,手中的关刀已经斜劈下来。
“住手!”断山猫不知何时也已经穿出敌阵追了上来,本身就嗓门极高的他这一声叫得十二分的有力,几乎卷起地上的沙里,可令人震惊的还是他后面的话,“老六!”
刀,闪着明晃晃的光,停在半空。
“八弟?”
“老六,真的是你!你不能杀他,他是大哥的儿子。”说完又转向苍远,“少主,他是你六叔,风刀肖六肖万野。”
六叔,肖万野,所以当初他们闯进的那个帅营是他的,那面血旗也是他的,原来这就是那缺失的一环。太多的线头同一时间在脑中窜动,答案却又成了新的谜题。盯着肖万野的那只独眼,苍远有太多想问,话到嘴边却只剩一句,“为什么?”
“报仇。”肖万野面上敛去了杀气,但却没能让苍远放松警惕,这个人跟师傅不一样,跟刘闯也不一样,如果说师傅身上的是痞气,刘闯身上的是野气,他身上更多的是阴气。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