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男子自称姓林名默，自幼师从一个行脚和尚，而今学成经此山道入京，一来见见世面，二来他祖籍京城，想回来看看旧宅，完一些父辈未了之事。
段悯听他说话，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他脸上疤痕，眼神却并非畏惧也非厌恶，倒像是若有所思。这林默被她看得拘谨，佯咳一声脸上微红，问：“这位姑娘看着面善，我们可是在哪见过？”
段悯一笑：“我们怎么会见过。”
林默脸上更红，欲言又止。
杨眉本有招揽之意，这时见段悯对他态度亲昵，好像格外在意，不觉生出几分抵触，又见林默只拣些素菜吃饭，便问：“你怎么不吃肉，莫非是在带发修行？”
林默自嘲的笑笑：“不，师父说我尘缘未了，未到皈依的时候。”
杨眉点点头，扬起笑脸：“这样，可见你往后毕竟要归于佛门，不如尽早明心见性，少走弯路。”
窗外雷声响雨声密，屋内两盏昏灯光影幢幢，桌上粗茶野食各盛在精洁的杯盘里，旁边窗明几净而家什古雅。林默略一思忖，叹道：“暴雨雷霆，深山孤院，两位姑娘容貌冶丽举止不俗，在下一直想问，二位可是人？”
杨眉噗嗤一笑。段悯也笑，戏道：“这话何必问，我们这时收留你总是善缘，知道得多没什么好。”
林默神色一凛，依言不再追问，饭毕自回客房。
段悯收拾好桌子也要离开，杨眉伸手拦住她，笑容全不见：“话说到一半插(仁者见仁)进这么个人来，你倒有兴致和他玩笑！”
段悯推开她手臂：“我该说的都说完了，怎么决定只在你。”说罢抽身而去。
次日清早，雷电已住，雨却未停。段悯走出房间看见林默穿着段有常生前的衣裳，正站在廊下向外看。
段有常偏爱浅青浅蓝的颜色，衣裳样式既不是文士的长裳也不是平民的短打，穿在身上利索而不失飘逸。段有常末几年身形瘦削，性格冷淡，待人接物不苟言笑，远观似有些仙风道骨，近交却颇多刻薄寡恩。然而他年轻时候又是怎样的呢？这一时不知那一时的事，而人总是会变的。
段悯远远的看林默，林默即刻觉察了，转头对她笑了笑。段悯便走到他身边问：“大清早的，你站这看什么？”
林默伸手指对面：“那边是什么？”
段悯幽幽望去：“那边是座楼，和这边的一样……”
林默大惊：“为什么我看着是一堆乱石？”
段悯不觉一笑：“那座楼前两天塌了，现在只有乱石。”
林默含笑低头，静了静问：“姑娘贵姓？”
段悯道：“免贵姓段，单名一个‘悯’字。”
“敏慧之敏？”
段悯眸光一晃：“不，怜悯之悯。”
林默略惊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深问。
段悯却不让这话题过去：“想问什么就问吧，你的名字我也有疑惑想问你。”
林默这时皱眉，抱起双臂侧过身来，一双锐利的眼盯着段悯。段悯不避让，坦然回望而已。
“姑娘想问我什么？”
“你有没有改过名字？”
段悯问的很随意，林默却听得严肃，停了半晌才沉声道：“改过。”随即问，“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以前其实是见过吧？”
段悯正要答，林默突然转身厉声问：“谁在后面？”
杨眉怡然走过来，笑嘻嘻瞅着林默：“你说你是不是太偏心？我们一道收留你，你就算不和我套近乎，至于这么吼我吗！”
林默方才太过紧张，见到是她已经惭愧，听她这些话更无地自容。
段悯见林默满面赧然便拉了拉杨眉，解围道：“该去做些吃的了，你来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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