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寨是议事练兵所在,这些时日已然大致熟悉,我知道今日练儿要在此会客,径直就朝那一处会客大厅而去,沿途站岗放哨的女兵也都认得了我,并未加盘查,一路无阻。
来到议事厅的阶前,隐隐已经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定了定神,想好说辞,正要拾阶而上,才踏出一步,突然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姐姐安好?不知道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啊?”
转身回头,却见台阶下一人,怀抱文书,不紧不慢而来,不是名叫冬笋的那大管事还是谁。
这些日子熟悉下来,对寨中情况也多少了解,这儿的人大多是练儿所救,何况练儿本身武艺神乎其技,自然身为寨主受尽敬重,地位无人能出其右,但若单论幕后定夺主事,其实此人才算真正的一把手,至少也是个当家的人物。
庆幸的是,她对练儿倒是真心辅佐,似全无二心,所以我待她也是一直礼数有加,此时见过来问起,便坦诚回礼道:“我寻练……你们家寨主有事,有些迫不及待就先过来了,只得几句话,说完就走,不会耽搁太久。”
“哦,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见姐姐行来匆匆,面有急色呢。”我回答的当口,她已到我跟前,施施然停在了三步之处,轻言慢语道:“只是现在议事厅中,寨主她老人家正在会面川陕远道而来各路英豪,怕是有所不便啊。”
她一番话好似非常真挚,我刚刚也是头脑发热,一时情急赶了过来,闻得厅中热闹本就有些迟疑,此时再听她一说,想了想,便道:“既然如此,那我还是另觅时机为好,打扰了。”说完,就转身欲走,却又听见一声紧随而至的:“且慢。”
二次回头,见那人还是站立原地,手捧文书,正色道:“其实有些事,早想对姐姐说了,不知道此刻姐姐愿不愿听?”我见她神色郑重,当下也就正色抱拳,道:“请教。”
“不敢,何来请教之说,其实我等姐妹能有今日,全仰仗寨主她老人家,寨主她实可担得上女中豪杰,人中龙凤之誉,将来必有一番作为,我等姐妹只需誓死追随左右,肝脑涂地亦无恨矣。”她低垂了眼,慢条斯理娓娓道来,说的再平淡不过:“既然姐姐被寨主引为至亲,也当尽至亲心力,莫要耽搁了她凤鸣岐山,一飞冲天之时啊……”
这一席话说的不算多,但言里言外的意思却明显到令人心惊,我听得垂首,半晌默然,各种心思千回百转,直到听得脚步声近,才倏地抬头伸手,拦住了那擦肩而过几乎就要走掉的人,蹙眉看她道:“……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她似乎未料到我这么快反应过来,还有此一问,却也不甘示弱,道:“这是天下人的意思。”
不说这一句倒还好,此言一出,反而显得可笑起来,我禁不住轻笑,也不与她争辩,只是重复问道:“这是她的意思?是与不是?”
“你不相信天意民心?”这次她有些动容了,好似想不到我竟如此冥顽不灵。
“民心是天下人的心,不是这山寨中区区几百号人,至于天意嘛,天意不可测,又谈什么信不信?”我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何况,我信不信天意民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相信有一个人不信,只要她不愿意,哪怕万民跪求苍天降旨,她也是不愿意的。”
“你!”她听出我在指谁,终于脸色一变,急道:“等等,你要干什么!”
寨中人的武功虽然皆是练儿亲授,也算下了苦功在练,不过区区两年,她怎么可能拦得住,我轻轻一个闪身轻易避开了阻挡,笑道:“没什么啊,只是孰对孰错,何必争辩,一试便可知道了。”
我两人这里说话,一直是轻言细语,所以并未惊动里面,但其实厅门就在眼前,闪步过去,一推便开,里面光景立时尽收眼底。
这厅并不算大,布置的还算雅致,左右两排黄花梨圆椅上,端坐了十余名行装各异之人,虽吃了这一惊,但脸上笑意犹未褪尽,而中间正座篆鸟雕兽的太师椅上,正是我们刚刚口中谈论的人物。
此时见厅门骤然洞开,数十道目光齐齐射来,有惊有怒,有不明就里,唯独中间一人,只瞥过来一眼,就带了笑意。
“再过几日就是十月朝寒衣节,我欲动身,去旧居祭拜师父。”众目睽睽下,我此时也顾不了其他那些目光,只是看了大厅之上当中一人,负手提声道:“霓裳,你去是不去?”
听得我这么唤她,她好似有些惊讶,挑了挑眉,朗声反问道:“现在就要动身么?”
其实并不用那么急的,明日一早动身也是可以的,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我点点头,道:“现在就要动身,行么?”
却见那头人影一晃,眼前一花,下一瞬她就已经站到了我面前,眉眼弯弯,唇角带笑,手一牵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这就出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看表来不及了,先发了再说吧~~~~
☆、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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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居然就真的那样走了,走的无牵无挂。
那管事的冬笋只来得及追出来,叫了一声寨主,却怎么可能赶得上,得到的只是一声远远被风送过来的回答:“我已经与他们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来办妥无妨,离开这些时日,寨子就交给你们了,有什么要紧事照旧用老法子就是。”
练儿说这话时头也没回,倒是我匆忙间回首望了一眼,遥遥看见那女子一副眉头锁紧的模样,之前心中的不满稍退,多少又觉得有点对她不住,毕竟这人也是一片忠心。
即使如此,也必须证明,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早些打消为好,练霓裳即使是凤,也是一只翱翔九天自由自在之凤,绝不会甘居于深深庙堂,现今世间恐怕没有比她更不受束缚的女子了,她愿意为谁停留,并不代表谁就可以留住她。
何况,这天下将来会发生什么,细节虽说不上,但大势走向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
练霓裳只是一桩传说故事,不是一段传记史实,我也不愿意她与历史大潮搅合一起,万一被吞没其中,何等悔之不及。
她只要逍遥无忧,一世安顺,就好。
之后几日都是路上,定军山到西岳正常行来大约要十余天,我和练儿轻装上路,舍去大道转走山间捷径,她轻功神速,若是孤身全力赶路,大约四日不到就能走完,如今有我拖累,却又多花了两日,好在这几天的山野生活,都是久违,倒也轻松愉快。
这般紧赶慢赶一路而行,终于在九月的最末一日,寒衣节的前一天,赶到了西岳地界。
赶到西岳地界时,天色已经晚下来了,我们也顾不得在山下多逗留,径直披星戴月往山上而去,华山虽险,幸而熟门熟路,好似自家庭院一般,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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