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搭
“七郎,快去吃些点心。”桐叔来催,看到临水小榭里只有谢家嫡孙一人,他坐在台上,身子软软的斜倚栏杆,悬空的两条腿晃来晃去,脚尖踢着湖水,原本平静的湖面泛开一圈圈涟漪。
“人世如湖面,何来平静。”谢容淮意义不明的叹一句。
桐叔和蔼的瞧着他,笑道:“七郎年纪这么大了,还同小时候一样爱玩水。你不急着回帝都了?”
谢容淮赤脚走在地上,裤腿高高挽起,有水珠儿顺着小腿淌下,“桃源镇风景如画,值得留上两三日。”言罢,大笑离去。
谢容淮确实只待了两三日,天天游山泛舟好不快活。乌衣堂的杀手半个影子都没晃出来过,日子过得平静安稳,等有回程船只,他便告辞祖父,打算回去了。
赵元指着码头上正与人拜别的薛观海,“老爷,您看,那是您老情……”那个“人”字堪堪将要出口的时候,差点被谢容淮踹下甲板去。
谢容淮笑着威胁道:“再多说一个字,丢你到江里喂鱼。”
“老爷不好意思了。”赵元蹲在角落里,暗笑。
谢容淮没听见,因为薛观海终于摆脱纠缠,往船上来。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身形魁伟的薛大侠仿佛是立于鸡群中的鹤,一身朴素的深灰色袍子,腰佩宝剑,衬出他堂堂浩然正气。
“小谢!”薛观海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谢容淮身边,“这些天过的如何?”
薛观海一直被阅武山庄的人缠着,静山堂里来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无所知,谢容淮说道:“四处游玩,十分惬意。”
薛观海万分羡慕,“你过的逍遥自在,我呀,整天被几个兄弟缠着喝酒。”
“回帝都之后,你我相处的时间更长。”谢容淮随口安慰道。
一想到这个,薛观海的脸上扬起憨厚的笑,豪迈的一把搂紧谢容淮,不管不顾他人的目光。
迎风而立,衣袂飘逸,仿佛这世上只余下他们二人。
赵元一边往嘴巴里面塞吃的,一边摇头暗想:其实国舅爷和薛大侠挺般配的,无奈国舅爷现在像足了负心渣子。
“唔……”谢容淮扭动两下。
薛观海抱得更紧,“无耻”的说道:“好几天不见,让我抱会儿呗。小谢,我们二十年的情分啊。”
“其实我想说……”谢容淮咳嗽两声,“你胡子扎的我脸疼……”
薛观海愣了下,脑袋转到另一边,继续乐呵呵的抱着。
这趟回程的船只,客人不多,一些个游山玩水、寻亲访友的,还有押送货物的商队,原先驻船的戏班看没什么生意做,径直去惠河郡了,于是船上有四成是谢容淮的人,对剩余的人进行严密的监视和暗中的搜查,并且借着临近郡县在搜捕逃犯的名头,另有官差对每个人身份做了核查,未发现有乌衣堂杀手,总算可以安心上路了。
这日,江风徐徐,阳光正好,三层观景台上有一群年轻书生在赏乐品茗。七八个人围成一圈,席地而坐,有两人面前一琴一笛,正是要比拼技艺,最后选出一名最了得的……拜为大哥。
一名白衣翩翩、明眸剑眉的年轻公子盘膝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轻轻擦拭他的琴。他对面的蓝衣公子刚吹罢一曲,放下竹笛,不理会一片赞扬之声,含笑望过来,眼底带着些许挑衅傲慢之意。
“周兄笛声妙极妙极。”一人连连鼓掌,转而低声问身后的白衣公子:“罗兄,你胜算不高啊。”
罗公子不甚在意,轻描淡写道:“胜何妨?输又何妨?”
那人急了,“你就没点志气,压一压姓周的吗?”
姓周的耳朵尖,已经听见两人对话,故意高声问道:“罗兄,你还要一比吗?”周围几个人陪着一起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罗公子丢开帕子,将琴置于腿上,小试了几个音,便行云流水般的弹奏起来。
姓周的挑眉,琴声并无出彩之处,安安稳稳的等着自己胜出。
谁知罗公子的琴艺十分了得,众人越听越渐入佳境。忽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箫声如风似水不知不觉的渗入琴声之中。
箫声若清风似落花,飘然萦回;而轻灵的琴声,给人一种悠然自得之感。
琴箫合奏,配合的天衣无缝,意境深远,一时间观景台上寂静无声,唯有曲声绕梁不散。
罗公子抬起头,看到吹箫的是一名坐在栏杆上的青衣男人,眉目清俊柔和,唇边噙着淡笑,和煦的阳光落得满怀,流转出淡淡光华,姿态潇洒随意,仿佛一支清雅的翠竹。
曲罢,除余音缭绕,依然静默无声。
罗公子起身走向那名青衣男人,全然不顾身后
蓦然爆发出的掌声,微笑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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