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若是活着为何一点音讯都没有呢?席衍秋想了想,一巴掌拍在小侍从的脑袋上,“我对你好些,你就上房揭瓦了是吧?还不去看看,什么时候能启程回去。”叛军剿灭了,他们这群伪装成端国百姓的北齐人,也该赶紧的回去了。
小侍从抱着脑袋,麻溜的跑开。
席衍秋抱臂面对河水,冷哼道:“你要是再不出现,别怪我不顾情面,举兵打进端国。反正你不在了,我遵守那道约定做什么?”
不多时,小侍从回来通知他可以上路了。
席衍秋回首望眼端国帝都方向,一笑,随后率人马离开。
雍启二十二年五月初九,重病缠身好些时日的皇帝陛下驾崩于两仪殿,明媚鲜艳的春///色被缟素掩盖,沉重的丧钟声在宫殿楼台间回荡,伴随幽幽哀泣。
当梓木棺盖被钉好后,站前殿中央的颛孙晰华命所有人退到门外。
众人想着等到时辰一到,大行皇帝的棺木将要抬至陵寝下葬,虽然以前盛传大行皇帝兄弟两个感情不大好,但毕竟是同母亲兄弟,最后一面了,再好好的看一看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殿内众人依次退到殿外,轻轻的合上所有门扇。
殿内一片寂静,轻烟无声袅绕。
颛孙晰华随便寻了一块垫子盘腿而坐,盯着放置在桌案上的灵位,似乎是想事情想的太入神了,连棺木中传出一声轻响,都没觉察到。
要问这位即将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太弟在想什么,其实很简单——他在思考自己的亲兄长是从何时起变得疯狂的令人难以置信。
试问哪个皇帝会甘愿在盛年之时,放弃帝位,伪装成死人,被人拾掇拾掇后安置在巨大华丽的棺木中?
当他看到原本卧病在床的皇兄忽地回光返照似的,气不虚、腿不软了,好好的站在面前时,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有那么一瞬间在甚至在想皇兄的装病是在试探。
皇兄一句解释都没,交待他处理好政事,然后带着几个心腹跑了。
他猜到皇兄是去追谢容淮,但从探子口中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惊讶了半天,揣测
到皇兄装病的真正目的后,不由地觉得皇兄不是一般的疯狂。
七哥落水失踪的消息传来不久后,皇兄一言不发的回来了,除了继续装病外,一边跟他交待朝政,等到叛乱结束,心无牵挂了,“驾崩”的时候也到了。
他的兄长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许从前有皇帝这么干过,只是知情者寥寥,又守信的将秘密守了一辈子。
就在颛孙晰华胡思乱想的时候,漆黑的棺木中,颛孙煦华麻利的扯下一身累赘的衣服饰物,然后触动某处机关,只听身下棺板发出“咔”的一声,他顺着倾斜的棺板滚出雕刻这繁复华丽纹路的梓木棺材。
面对“诈尸”的大行皇帝,颛孙晰华反而笑了:“皇兄啊,快给臣弟一些封口费。”
颛孙煦华正好瞧见身上还有串没取下来的玉佩,于是顺手摘下来丢给弟弟,“给你了。”接着,忙着去重重幔帐后面搬早准备好的石头。
颛孙晰华看了看那枚稀世珍贵的玉佩,哭笑不得,上前帮忙。
两个人将石头塞进棺木中,又收拾好滑落出来的陪葬品,然后用力扣上棺板,一切看上去与之前并无两样。
颛孙煦华换上侍卫的衣衫,略易了个容,满意的看了看全身上下,又回头瞧眼写着自己名字的灵位,郑重的对弟弟说道:“这大好江山,千万子民就交给你了。”
颛孙晰华正色道:“兄长,您放心吧。”
“好。”颛孙煦华知道弟弟必定会将这繁华盛世延续下去,甚至能创立更高的霸业。有这样的继任者,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时辰快到了,颛孙煦华不能再多逗留片刻,他向后退了一步,微笑道:“我走了,晰华。”
颛孙晰华眼睛微涩,今日一别,或许此生再不能见面,但是雍启帝已“驾崩”,兄长去寻找七哥的心坚定不移,任谁也不能回头。
可是为何皇帝驾崩的消息昭告天下已久,七哥始终不见回来?
再不来,兄长可就要离开了啊……
满心的忧愁,最后他只能勉强笑道:“保重。照顾好七哥,不然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会追过去揍人的啊。”
颛孙煦华笑了,眉目温和,他向弟弟挥挥手,身影消失在重重叠叠的白幔后。
颛孙晰华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快步走去打开殿门。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出发前往陵墓,黑龙纹的白旗迎风猎猎,遮天蔽日,皇亲宗室、文武百官、卤簿仪仗及其他送葬者队伍井然,宽阔的街道两旁百姓跪伏在地,哭声和哀曲缭绕不断,响彻整座帝都城。
这时,一人策马自另一侧街道奔驰而来,散乱的长发半遮呈现病态的苍白脸庞,掌心被缰绳擦出几道血痕,青衫也染上尘埃,显然是因为赶路而致。恰巧从面前经过的柩车映入他一双翠眸中,不由地身形一个不稳,差点马背上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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