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花开如故,从不改变。但愿姑娘知道,我对姑娘的心就如花开年年。”
宋毅恒说完便离去,步履匆匆,还来不及玄芳多说些什么,或者喊出一声“喂”。她只有看着宋毅恒忽迭不见的背影叹气。走回屋子里,看到无欢睡得踏实,疲倦如此,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玄芳心疼的看着无欢熟睡中的脸,神情就像少年。可是相比之前,她始终能在梦中展示出一些紧皱眉头的样子。不知道梦里见到什么了啊,殿下,玄芳心里默默说着。我知道他喜欢我啊,喜欢我很多年了。他忙,不像你会给雨蓉公主写信写情书;我也不像公主,会深陷险境逼得他去救我;要说,如果深陷险境,他会去救你,未必来救我吧。或者说,我宁愿让你得救,也不愿意自己得救而你受伤了,殿下。。。
玄芳心里越想越苦,倚在床边坐在地上,婆娑着无欢包着绷带的左手。殿下,我又怎么告诉他,我喜欢的是你,我爱你,我不愿意再去陪伴任何人了,怎么办。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了。为什么呢,都是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眼泪流了下来;哭着哭着,就累了。没力气了,心也累了。
子清晚饭过后过来看看,天色未暗,推门进去,发现玄芳靠在无欢床边睡着了,满脸泪痕。子清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察觉的,而今看见这副样子,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摇头叹气,无欢啊无欢,这都是前世造了何等冤孽,要你们互相亏欠,永难算清。
“玄芳,醒醒,该给无欢换药了。”
七十七
也许对于子静来说,这个时候册封啸歌大将军和驸马,比对无欢让步要轻松得多。出于表彰,出于展现自己的英明,出于掩盖自己胆怯的和亲之计,出于对战争状况的安抚和鼓舞,在被子凝煽动的太后再三的催促之下,子静直接特许啸歌阵前娶妻,就在瀚海把事情办了,也没什么不好—东线战事基本结束,留待啸歌自己去收尾。
无欢没办法亲自来,派人送去贺礼。规劝啸歌上疏皇帝请派一个文吏过来监督对高句丽的处理。甚得民心的啸歌不敢居功也不敢称王,左看右看,灵机一动把李哲给捧了出来。上疏陈情利弊,说这孩子和自己比较亲听自己劝,大齐对他又有不杀之恩,于是这个李高的遗孤在高句丽享有民心且愿意效忠大齐皇帝,作为属国领主称臣纳贡,等等等等。子静心忧的是西羌战事,如果李哲会安安稳稳的就这么当了属国的王,何乐不为。日后要拉拢啸歌也容易,谅方啸歌是出了名的不动阴谋算计,来日架空也无不可。只要让子璇嫁了她方啸歌就无所求了,统统随你的意吧。
子璇直接顺便给来了一句,说我夫君在此,不可分离,我就暂时不回来了哈。
任由得这俩如此心愿实现,无欢也卸下心头大患,转而可以关注对杜确的战事。她伤势反复无常,子清很是没有办法。朱元清回京之前叮嘱,战争一旦结束,以最快速度去西域找一个叫卜苍万的人。“只有这个人了解大漠孤刀的种种细节,否则无欢这一身伤是非常危险的。你看着她,告诉她千万千万不可再受重伤了!”
目下倒是没有什么受重伤的危险。战事有所缓和,北府节节胜利,林冲也回来了,不会有人能够靠近王府行刺无欢。一年多了,无欢终于可以坐起来,小心翼翼的下地走路。长时间卧床导致她浑身乏力,拔出飞仙也不能久持。玄芳看着无欢那副样子,颤抖的握着剑,眼神灼灼盯着剑身,满是不甘。
那天,刚刚可以坐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子凝写信。写完,无欢自己眼泪朦胧,却不知今时今日收到信的子凝,读到第一句就哭的不成样子。“子凝,见字如唔。我已大好,不必挂记。今日已经可以坐起,立执笔书信。思念甚深,不知吾爱可好。卧床如此之久,眼见春花秋月,忽迭经年,光阴如梭,惟愿可早日相见。。。”
流朱从后面走过来,看见子凝拿着书信边看边哭,哭到浑身颤抖。心里一紧,走过去揽住子凝肩膀。子凝转过身来,抱着流朱大声哭泣。这一年多来,子凝时常因为对无欢的思念和一星半点半真半假的消息哭得不成样子。特别是在子璇走后,几乎已经没有可以诉说的人。玉阶空冷,是流朱在安慰自己,是流朱能够空出肩膀和怀抱给自己发泄。曾有一次,隆冬时节,正是子璇出发之后,一切消息或混乱或断绝。北府在一场战役中战败,形势危急。有传言说北府之所以会败就是无欢去世,导致军心大乱。
子凝正好是在街市上听到,当时觉得天昏地暗,失魂落魄的被随行送回府邸,看见在院子里游玩的无痕,走过去抱着无痕放声大哭。也许是因为那段日子太焦虑太紧张,已经无力分辨消息真假,或者选择理性分析,听到“无欢已死”四个字,宇宙都崩塌了。也许幸而,当时是在街市,而非悬崖,子凝心里还记得要去照顾无琰和无痕,否则子凝会选择立刻追随无欢而去。
抱着无痕大哭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为什么你就这样抛弃我去了。
流朱苦口婆心的劝她,“前阵子长公主写信回来不是还说最危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吗?殿下,北宫爵她不会有事的!这肯定是谣言。”当晚,子凝把被自己吓着了的无痕哄上床去睡了之后。一个人躺下,哭的疲惫却无法入睡。想着那个人走的时候的样子,想着那个人的种种。。。心里再疼,却流不出眼泪,只打定了一个信念:即使你不在了,我也会把无琰和无痕带大,不会辜负你。
“公主。”“流朱。。。无欢来信了。。。她现在好多了。。。”抽噎之间,流朱只听清了这几句话。她安抚着拍着子凝的背,“好好,那就好啊公主。既然这样,我们马上准备一些东西给北宫爵送过去吧,现在好像战事也缓和了,送东西过去当寿礼吧。”
子凝笑着点头,心里却也抹不开那种酸楚。若非去年此时的糊涂,也许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而说到礼物,我只想把我自己送过去,不敢再分离。
杜确三日之后再一次受到密信,这次轮到他吹胡子瞪眼:“大将军见字如唔,属下获悉白狐已经大愈。但孔雀疑心更甚,日后势难轻纵。白鹭无变化,而日与杜鹃亲厚。请示是否施行第二计。秃鹫。”作战不利,现在也大势倒过来了。杜确咬咬牙,如果真的要施行第二计,那就要一箭双雕。这个宋毅恒,实在太小看他了。原来就知道他剑法一流,现在看来这军事才能也不在自己与无欢之下。果然是无家从古养到今的一家子狗!
杜确和宋毅恒率领的右军在边境上争夺了一年多,一开始趁乱搞到的便宜被宋毅恒一点一点的收回去。杜确这才发现自己作为西羌大将军,手下最缺的不是设计无欢的时候那些个力士,而是可以和宋毅恒手下那些聪明人匹敌的战将。放眼望去,也许对于无欢,可以认为宋毅恒可以与主公的才智不分伯仲,手下也有一大批差不离其的将领,不但能遵守上级命令也能随机应变,最差也不至于乱动。自己呢,除了自己这个大将军和另外最有战略眼光的那个被派去卧底了之外,手下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武夫。能安守命令的都算不错了,没谁能适当的随机应变,还有一多半这次的战役中因为冒进而失败,葬送好多战果。可气!!
杜确摇摇头,罢了罢了,撤军吧,这次过后算是两败俱伤,再打也扛不动了。唯一达到的目的就是重伤了无欢,看来想要瓦解南齐的铜墙铁壁,
只能从里面开始。
七十八
马蹄声达达,云游和林冲领着卫队以能走的最快速度往南走去。说是最快,其实马匹们不过是在快步走。并非因为无欢坐在马车上—那马车是专门设计可以急速奔驰不怕坏也不怕颠的—而是因为车上的无欢虽然已经经过了一年半的休息已经可以进京了,但是依旧不可以过于颠簸,连马都不让她骑。
杜确半年前已经退兵。无欢也在那时候开始好起来,恢复主理军政事务。先对左右军两位都督和众将士给予封赏,安顿民生。一年半的大战多少统一了军心,大浪淘沙,贪腐之徒已经肃清,还收拢了齐羌交界地区的一部分民心。看着略有一些四海归附感的战果,无欢也不是很能笑得出来—此役之中折损不少精兵良将,虽然相比战果来说,能够一己之力打退杜确准备已久的大军,已经非常不错,但是想要恢复需要很久的时间了。
无欢于是单方面派出使者去和浑邪王密谋,以图下一次能够夹击杜确。她嘱咐使者,万不得已说不通的时候,愿意和浑邪王共分西羌之地。宋毅恒苦劝无欢道,“此事如果不上报皇帝,只怕会起疑心啊。到时遇上什么事,就怕他会借机说我们谋反啊。”无欢摆摆手,“没用的,他到死估计都不会放弃对我的疑心,告诉他,苦口婆心劝也许他会同意,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怀疑我。而今要克敌制胜,做点准备吧。以后他要疑我,就疑吧。”
随后的半年把残垣断壁打理的差不多,皇帝旋即解除禁令,宣她进京接受封赏。一年半了,无欢长舒一口气,整理卫队,出发。
夜里抵达青州边界。在青州太守胡彪的府上休息。胡彪泪流满面的来见,声声称罪说当年未能保护好雨蓉公主,导致后来一堆麻烦事,实在愧对等等。无欢把他拉起来,“若非有你的护卫冒死来报,也许会发生更加可怕的事。这些日子来本王未能酬谢你,实在抱歉。虽然说你是归朝廷管辖,本王无权对你加官进爵,但是你有什么想要的,本王愿意倾所有嘉奖。”胡彪扣头如捣蒜,“胡某不敢求嘉奖,公主于胡某有恩,而今殿下不责备胡某,胡某感恩戴德!胡彪愿意日后肝脑涂地以报!”
夜色已深。云游来到无欢的卧房,见她未睡,还点着灯在看密报,旋即推门进去。“你这伤虽然好了不少,但是也得注意修养。”无欢见是云游来了,倒是把密报给递了过去。“师姐不如看看这个,相较之你获得如何。”云游随意一读,笑了,“没什么区别。看来查到一块去了。既然如此,你该转移重心。”“这一年半的战事里,师姐你和子清姐姐不但前线助力,后面还教了不少好徒弟啊。”“哈哈,说句不好的,我得感谢杜确打仗,他这一打,我就在战争中争取了很多人才来投,师傅那边也有很多来人,啊,我一下子就做了师傅呢。”无欢将手放在脑后,背靠椅子说到,“我是听说,你已经发展了十来个剑法高手,和一批使毒的高手。男女皆有,很是得力。遍布江南各地。我说,你啊,”无欢有些打趣的看着烛火那边一脸认真云游,“得给我点好处啊,我给你在军营里准备里训练徒弟的空间啊。”
“哈哈哈哈哈哈,要么我就让他们奉你为师叔,然后奉无琰为大师兄,这雾影门生生世世都是你无家的私家卫队如何?”“唉,说这些干什么。只要你能帮我做点事,你和子清姐姐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和她当然好好的,你就不一定了,还不快睡!”
云游和无欢一惊,不知子清是何时到了门口,“姐姐,你是何时到的?这般轻功,实在是厉害。”子清一脸不满的拉着云游往外走,“无欢,为了子凝,你还是赶紧睡了吧,你这身体由不得这样了。”
吱呀一声关门,留下无欢一个人吹灭了灯。躺在床上,怀着想念安然入睡。
优哉游哉—或者对于无欢来说是急不可耐磨磨唧唧的—到了京城门下,皇帝盛大的欢迎队伍提前一天就在城门下等着。旌旗彩帐的,城墙都快看不清了。林冲走到前面,伸出手示意停下。自己翻身下马去给无欢开门。众人只见的无欢依旧一袭金丝白衣,款款走下马车。人海茫茫,她放眼看去,无视林冲的坏笑,只想寻找那个人。
人群里的一个同样白衣的女子在侍女陪伴下快步走来,无欢两眼放光,顾不得周围众人,也是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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