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啊”了一声,看了一眼贺理道:“可惜,可惜。”稍稍一顿,旋又笑道,“我本是与小徒相约在此会面,不想听得笛声悦耳,一时兴起抚琴相和,却非有意叨扰诸位的雅兴。”
卫道道:“前辈言重了。皆是我这位朋友听得琴声又闻到酒香,一时贪杯循音而来,却是我等打扰前辈了。”
那人“哈”了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是我的琴声招来知音,原来却是杯中物引来同好。”说着指着那地上的空酒坛笑道,“酒啊酒,你这魅力竟大于我琴,活该你被人喝光。”
聂辛眉嘻嘻一笑。贺理打着手势道:‘前辈琴音高雅不入俗流,晚辈很是心仪。’
那人目光闪动,看了看他,突道:“你的笛子吹的极好。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你我既是以乐相识,合不共奏一曲以酬今朝之会?”
贺理见他气度高雅容颜端庄,令人油然而生亲近之意,不觉微笑点头,走到那人身前坐下,取出玉笛凑到唇边,一缕清音悠悠而起,在这山中远远送了出去。
那人低赞了声“好”,随即指落弦动,琴声泠泠,扬扬汇入。
其时风清日朗,空山幽深,笛声悠远琴音清雅,二者默契十足相得益彰,便如清泉鸣涧,又如鹂鸟欢唱,一扫之前聂辛眉一曲留下的肃杀之气。沈定只觉心醉神迷,飘飘欲仙,竟连身在何处亦不知了。一时笛声琴音一齐终止,却是余音袅袅回声不绝,其时并无一人出声,不知过得多久,才听卫道缓缓击掌。
贺理回头看他一眼,突然脸上一红,急忙站起身来。
卫道一怔,正不解何意,却听那人笑叹道:“一个过刚,一个又过柔,真真不好俯就。”
聂辛眉嗤笑道:“过刚过柔与你什么关系,谁要你来俯就?卫道喜欢就行。至于宁如海……哼!他要敢说个不字,我就将他煎了再煎,正面煎了背面煎,要他俯就?”
卫道二人早知他素来口无遮拦,但公然听他说这种下流话却还是头一遭,不禁都是大感意外。卫道率先斥道:“闭嘴!”
聂辛眉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最瞧不惯你们这些假道学伪君子!男欢女爱是人之天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人真不爽快!”
贺理见他双颊嫣红眼含秋水,眉梢眼角都是春意,坐在那里摇摇晃晃,竟是显出十分的醉态来。他急忙过去将他扶住,聂辛眉顺势往他身上一倒,抬手便去挑他下颌,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调笑道:“小理,美人~你跟了我罢……”
贺理被他弄的哭笑不得,好容易打掉他乱动的手,再看他时,却是双睫低垂已然沉沉睡去,脚边那坛酒自是早已空了。只听那人笑道:“不妨事,那酒后劲儿大。不过看来这酒胆甚大,酒量也不差,就是酒品不大好。”
卫道在心里默默地腹诽:岂止不好,简直是烂到不能再烂!等见到探花神捕,这笔帐一定要好好和他算算!
却听那人问道:“你们一行来到这深山僻地,不知所为何事?”
卫道道:“我们为着一点子事要去大雪山,途经此地,不想遇到前辈。”
那人“哦”了一声,道:“如此却是我坏事,令他醉倒耽误你们行程了。”卫道正想说不妨,却听他又道,“也罢。相逢即是有缘,或许这也是上天安排。”说着突然撮唇打了个唿哨,不一时只听林中哗哗树响,随即马蹄哒哒车轮轧轧,竟自林中奔出一驾车来。卫道三人一看,都不觉一惊。
只见那马车遍体漆黑,便连拉车的马亦是通体乌色,车厢靠下用金线画了一枝莲花,赫然便是昨夜见过的那辆马车!
沈定沉不住气不觉失声叫了一声,赶紧捂住嘴去看卫道,却见他并无嗔怪之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静观后续。
那人似是没注意到他三人的惊讶,只微微一笑道:“这驾马车虽不能日行千里,却也胜过寻常坐骑。你们要去大雪山,时间紧急,便让它送你们一程吧。你们到了大雪山后,自有人去接它。”
卫道抱拳道:“前辈高义,晚辈等原不应辞,但车马贵重,路途遥远恐致损坏,况我等自有马匹,待他酒醒之后即可上路,倒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前辈厚爱,晚辈等心领了。”
那人微笑道:“那酒外头人称‘千日醉’,书中俗谓‘三碗不过岗’,他一口气喝了两坛,要他清醒,恐要三日,你们便在此等他三日吗?何况便算你们等得,他却是等不得了。他体内积毒发作只在眉睫,你们若不加紧上路,只怕便来不及了。”
卫道与贺理都是大惊。卫道心念疾转,疾道:“前辈既能一眼看出他身中奇毒,想来定有救治之方!还望前辈垂怜,救他一救!”
那人先是一愕,旋即哈哈笑道:“你这孩子心思当真活络!只这解毒救人不干我事,你们还是快些上路吧!”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耳畔余音犹在,眼前却已失却那人踪影,只余溪水潺潺,奔流不息。
卫道三人知是遇到了异士,虽不知对方来历,但对他所言却不敢不信,急忙将聂辛眉抱到车上,让沈定也上了车,四人朝西而去。
☆、第三部16
十六、
那人所言果然不虚,这马车速度极快,卫道之前所买的坐骑几乎都跟不上,卫道便挑了匹最快的留下,余下的在路上放了。他自行骑了马在前探路,贺理驾车,留了沈定在车内看护。中途卫道往车中看了一眼聂辛眉,见他呼吸平稳睡的极沉,并无其他异样,这才稍稍放了点心,然而想起那人的话心中不安,与贺理商量了,途中并不多歇,换着人骑马驾车赶路。
沈定之前听贺理说此去大雪山是为聂辛眉解毒,他一来对聂辛眉心有成见,二来见聂辛眉全无愁色便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哪知听那人的意思再看卫道与贺理的神色,那毒竟是危及性命且迫在眉睫。他虽不愿承认,但看着熟睡中的聂辛眉想到他或会就此再不醒来,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害怕,情不自禁地俯□将耳朵贴到他胸口去听。
心跳声是听到了,同时却也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聂辛眉不知做着怎样的梦,他微蹙着眉轻轻叹了口气,唇角却又勾起笑来,沈定被他这一声叹的心口怦怦跳起来,再看他唇角含笑,双颊在自车窗外射进的阳光下透明似的白,长睫扑颤,便连鬓角都是春情,不觉慌忙移开视线,只觉一阵口干舌躁。
他不敢再待,慌忙开了门掀了车帘出去,贺理坐在车驾上正自看路,见他慌慌张张地窜出来,只当聂辛眉出了什么事不觉一惊,沈定急忙摆摆手,道:“没事!我出来透透气!”
贺理见他面红过耳只当他是闷的,不觉一笑,捡了水囊递给他,沈定仰脖咕噜噜灌了一气,这才似总算缓过气来。贺理指了指车内,打着手势道:‘车里闷,他也不喜欢。之前老找借口要出来透气。’
沈定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突然问他:“小贺哥哥,你知道探花神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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