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理点点头,旋又摇头,在他手上写道:‘我只听过名字,其他不知。’
沈定便道:“探花神捕、飞天神捕、射月神捕,都是六扇门里鼎鼎大名的人物,其中又以京师的探花神捕最为传奇。因为他本是科举出身御笔钦点的探花郎,却不入仕途反来做了捕快。数年间破获无数大案,拿了许多恶犯,其中最富盛名的自是他一人独上神风寨,连败神风寨十二位当家,救下南阳镖局二十三口人大破敌寨。说他傻的有,说他沽名钓誉的也有,但大家却都不得不承认,便是被他打败拿下击溃的敌人,也不得不说他确是条真汉子,大英雄,赞他是武林中近十年来最了不得的高手。”
贺理点了点头,听他下文。果听他又道:“而赤面□聂辛眉,却与他刚好相反,几乎可说是近十年来江湖上名声最坏的人。皆因他所犯的是江湖上最为人所不齿的XX大罪。他杀龙家庄二小姐龙鸣凤,血洗龙家庄,诱骗凌波仙子秦笑可,灭了白鹿剑派满门,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可以说仇家无数。然而他武功好剑术高,许多人去抓他杀他,结果没有一个人回来。”
他问贺理:“你说,这样两个人,能有什么关系?会有什么关系?怎么居然莫名就有了关系?”
他显然并没有找贺理要答案的意思,问完这句话,他向后一靠,幽幽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便连卫大哥也这样……我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他是被雨声惊醒的。
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雨滴打在车顶上哒哒作响,便如下的不是雨而是一颗颗小石子。车厢里很闷,车窗不知何时已搭了下来,只隐约透入一点微光。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进到车内来的,目光到处聂辛眉仍在沉睡,他爬到车门处掀起车帘探出头去,山风便夹杂着大雨打了他一脸。
贺理仍坐在车驾上,然而玉笛已经出袖,卫道已经下了马,就在前方两步开外的地方,全身都已湿透。
然而他一动也没有动。
因为就在前方二十步开外,一排弩箭寒光森然,对准了他们四人这一车一马!
沈定僵住!
风大,雨大,风寒,箭寒。
然而谁也没有动。
箭手不动,卫道不动,贺理不动,沈定想动,不敢动。
若不是这场雨还在下,雨水啪啪的打的脸生疼、渗的眼酸涩、呛的鼻刺痛,沈定几乎要以为眼前的画面是静止的自己是在做梦。
风雨如晦,杀机密布。
然后便在这只有雨水在动的画面中,突然有人“哈啾”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风很冷,雨更冷,寒风夹杂冷雨打在脸上,沈定只觉整张脸似都冻的麻木了。然而比这风雨更冷的是笼罩四野的杀气,沈定被这杀气逼的一动也不敢动,但他的心却是活络的。
不但活络,甚至还带着点兴奋。
飞天神捕的大名他很早便听说过,但亲眼见证对方身手却还是头一次,是以此刻虽然明知己方身处不利落入埋伏,比起紧张他更多的还是兴奋。
这个兴奋让他在雨帘中瞪大了眼睛呼吸粗重,然后雨水钻入鼻孔,他鼻子一痒,忍不住仰起头来,“哈啾”一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卫道便在这一声中动了!
所谓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卫道一动,腿风带动雨帘化为雨浪,每一滴雨水便似都化为利器,便如千百枚暗器般朝着正面的弩箭手疾射而出,而与此同时,贺理一拍马臀,马车骤然发动向前直冲而出!沈定一个不稳向后跌回车内,只撞的眼前金星直冒,再听外头“夺夺”闷响,似是什么东西打在车厢上。他手忙脚乱地在车内乱摸,突然指尖一凉,却是碰到了聂辛眉的佩剑。
弩箭破空,贺理玉笛舞出一团白光,转眼将那疾射而来的弩箭尽数打飞,有数枝失了准头钉入车板,箭尾兀自摇晃。
然而真正的杀着并不在此。
马车向前疾冲,前方箭手散开,山路清晰,然而贺理心中却突然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自己正在冲向一个巨大的陷阱,又或是一个无底深渊。
他忍不住拉了一下缰。
就这一下,让马蹄稍稍一滞,也让那自泥中迸射而出的刀光擦着马头掠过,激开一蓬雨雾!
马嘶,车停,刀光如电,直斩马头!
血电!
这一刀带起的刀光,赫然竟是血红色!
贺理霍地想起师父陆行曾与他提过的一把刀:红泪血刃!
血刃出手,饮血方归,而此刻它要饮的不是人血,却是马血!
拉车的黑马有一双大而温润的眼睛,泉水般清澈的瞳仁里映出刀光如血,而就在那血光中突来雪玉霜色,却是贺理的白玉笛凌空一拉使个“粘”字诀,纯阳罡气向外一带,血色刀光竟被他粘的一歪,再次擦着马鬃掠过,划落几缕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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