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67、番外 ...
番外:
咸陽古道音塵絕
淫雨霏霏,霧氣迷茫,深青色衣衫的男子靜靜地佇立,凝望這眼前的一塊石碑,來時撐的油紙傘已經立在一旁,毫不在意已被雨水淋濕的髮絲,被水浸濕的衣角,半晌才輕輕搖頭:這雨怎麼越來越大,大到淋濕了眼眸,模糊了視線。伸手,觸到石碑上的三個字,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冷然墓。他親手刻上去的,用那人的殘痕一劍一劍地刻上去的。
從軒轅鴻懿那裡回來,僅有的理智讓他安排了撤退的事宜,待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他去沒有忙著返回,帶了冷然的骨灰一路緩緩北上,直到這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他將冷然埋在了這個地方,然後大醉七天,第八天的清晨,當他清醒的時候,對著這冰冷的石碑,他告訴那個人,他一定會滅顧惜,他要用整個兒顧惜為他陪葬,他對那人說等我,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等太久,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顧惜太久。現在,他到了,他為冷然報了仇,他完成了自己的大業,他是樓文的王,也是顧惜的王。
可是,你怎麼不在我的身邊,你怎麼能不在我身邊,我的將軍,我的,愛人!
認識冷然,是在南宮越八歲那一年,作為樓文國主的第四皇子,南宮越也到了練武習文的年齡,那時一起習武的,除了四個皇子之外,還有樓文大將的兒子,比南宮越小三個月的冷然。大皇子南宮群已經是十二歲的年紀,正宮皇后所生,又是長子,已經在三年前被封為太子,樓文的儲君,難免的驕縱,二皇子三皇子雖然也是正牌的皇子,但一個母親早已去世,一個出身低微,平日里對太子唯唯諾諾,只求自保。四皇子南宮越不同,雖然比太子小了四歲,聰慧異常,況且南宮越的母親恩寵正隆,南宮越也就備受青睞。南宮越受皇帝寵愛,自然成了太子南宮群妒恨的對象,那時候樓文國主只有五個兒子,二三皇子不成大器,五皇子雖然也受寵,但尚在繈褓,對太子之位構不成威脅,就只剩下四皇子南宮越,年齡雖然小幾歲可是聰明伶俐,更兼皇后近年來恩寵日衰,南宮群每日看著母親愁眉不展,對南宮越的妒恨不免有加了一層,平日一起習武,難免時常捉弄一下南宮越,南宮越雖然有皇帝護持,但南宮群畢竟是太子,況且練武場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是以身為帝王,對南宮群反而不好過於訓斥,那人也就愈加有恃無恐。
練武場里,本來有專門的陪練之人,功夫不差,但對這一幫皇子也就只能畏手畏腳,南宮群學了幾年的武,一來自覺不錯,嫌陪練的人功夫不濟,二來也為了捉弄南宮越,故而時常要南宮越來陪練,教武的師傅見南宮越并不反對,也就不敢違逆了太子的話。而同在一起學武的冷然卻是樓文國主欽點的,樓文大將的獨子,自然是與其他的貴戚有些不同的,樓文的半壁江山都是那人護持的。而冷然年紀不大,寡言少語,卻也伶俐,小小年紀就透著一股大將之風,深得樓文國主的喜愛,見他既然和南宮越相差不大,索性就欽點了做南宮越的伴讀,是以南宮越踏進練武場的第一天,就看到了那個身影,有些孤獨,有些不合群,但他卻嗅到了與他相同的氣息——冷厲,殘酷,殺氣!這無論如何都不是八歲的孩子應該有的氣息,但南宮越嗅到了,并毫不猶豫地歸結為何自己一樣的氣息!
轉眼兩年,十歲的南宮越功夫文采都有所長進,在其他皇子中間脫穎而出,但要與太子爭鋒卻還是差點兒火候。看著一天天長大的南宮越,南宮群心中的妒恨也越來越強烈,但同是皇子,南宮群也不能怎樣,便只有趁著南宮越武功不及自己在練武場上出出氣。
那日練武場上,南宮群氣勢洶洶地要求南宮越陪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和厭惡,南宮越還是依言走了過去,雖然年齡不大,但逃避并不是南宮越的風格。前進的步伐被擋住,伸臂攔住南宮越的冷然并沒有太多的表情:“你若不願,我代你便是。”
扭頭看了冷然一眼,他們相處兩年有餘,彼此視為好友,但冷然生來性子冷淡,不喜多言,如此明顯地表露關懷,屈指可數。微微一笑,按下了冷然的手臂:“算了,不過是陪皇兄過幾招,何必找麻煩!我雖不怕事,卻最怕麻煩。”繞過冷然,站在那個高自己一頭的太子面前,南宮越的眼裡盡是不卑不亢:“皇兄請。”
看著眼前的人舉拳便打,南宮越也有條不紊地躲閃還擊,只是水平有限,二人的差距在二十招之後就顯現出來了,南宮越被逼的連連後退,腳步也浮了起來,終於不穩倒地,看著南宮群揮拳便打已是躲無可躲,正準備像前幾次一樣硬受一拳,卻猛然看見斜刺里一隻手迅速伸來,堪堪握住了南宮群的手腕。
眼見南宮群出手傷人,冷然連忙出手阻擋,掃過南宮群的眸子中毫無懼色,只是迅速轉向了南宮越:“你怎麼樣?”
搖搖頭,站起身來,便看見了南宮群一張惱怒的臉。
南宮群的拳頭正要揮到南宮越身上,心情大好,卻不想半路被人截住,掙了幾下,竟是被鉗地死死的,不由雙眼含怒盯住了眼前人:“放手,我們兄弟間切磋武藝,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做臣子的插手。”
眼見南宮群發怒,南宮越眉頭一擰,但隨即松了下來:他不在乎得罪南宮群,大家都是皇子,自有父皇可以護持,可冷然和南宮群畢竟是君臣的關係,終歸一日那人即位,若是記仇,冷然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倒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想畢,對冷然一個眼色示意他放手,卻不料冷然雖然放開了對南宮群的鉗制卻并沒有離開,反而上前一步:“冷然是君上欽點的伴讀之人,自然有責任護衛四皇子,四皇子若是有什麽差池,臣不好交差。”對著南宮群說話,冷然卻幾乎正眼都沒有看他一眼,話不高聲,卻是咄咄逼人。南宮越不禁暗叫不好:冷然雖然平時不言不語,但誰要是惹了他,也是個絕不留情的主兒!被冷然的話噎在了當場,南宮群滿臉漲得通紅,他自生下來就是一幹人捧在手心里長大的,封了太子之後,更是一堆人奉承著,何時被人這樣頂撞?
怒極反笑,南宮群一指冷然:“你的主子傷不得,動不得,那就你來陪我練。”
“他不是我的主子,是,朋友。”一字一頓的話扔回給南宮群,冷然似乎完全沒有把當朝太子放在眼裡。
看到南宮群即將爆發,南宮越身子一轉擋在了冷然前面,態度也隨之硬了起來:“皇兄何必氣惱,武場本來就是大家練習的地方,冷然一時技癢出手和皇兄切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父皇讓冷然給我做伴,自然是要一事同仁的,何況冷將軍為樓文立下赫赫戰功,父皇很是重視,皇兄就是不看皇弟的面子,總還是要給父皇和冷將軍留些面子的吧,也不要處處為難才好。”生在皇宮,長在皇宮,宮廷的鬥爭是天天都在上演,饒是年紀不大,南宮越也懂得搬出幾個大人物來壓壓南宮群,就算他是太子,也絕對不敢不把國主和樓文大將放在眼裡的。
果然,聽了南宮越的話,南宮群一時無語:父親的話他不敢不聽,就是那個冷將軍也是得罪不得的,滿朝文武哪個不對他忌憚三分,就是自己的父皇,也是對他客客氣氣的,雖說那個冷將軍不是驕縱的性子,但畢竟兵權在握。只這口氣如鯁在喉,不吐不快,怎麼也咽不下去。思索了半晌,才勉強笑道:“既然皇弟也說練武場本來就是練習的地方,皇兄和冷然切磋一二,想來父皇和冷將軍也不至於見怪。”
剛想答話,一旁的冷然已經踏前一步,似笑非笑望向了南宮群:“既然太子想要臣陪練,臣怎敢不從?只是不知太子是喜歡空打,還是要用些什麽兵器才過癮?”恭敬的話卻滿是挑釁。
再也顧不得什麽顧慮,被冷然的話激的再無理智,南宮群抓起平日練習用的劍就刺了過去。輕旋身子躲開,冷然也抽出隨身攜帶的長鞭掠了過去,經過南宮越身邊,南宮越清楚地看到了冷然斜在嘴角的冷笑和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心不禁一凜:冷然啊冷然,你千萬不要太過衝動才好。
冷然年紀雖然小,但武功卻遠遠在眾皇子之上,雖然也是貴戚,但生於名將之家,自然不會像這些皇子一樣自小養尊處優。更何況,冷然算是難得的練武奇才,冷家更是早早就教冷然習武,冷然資質極高,也不過幾年的時間,卻是進步極快的,雖然還不敢說算是什麽高手,但在這些貴族子弟當中卻是從沒有遇到過對手。
抖開手中的長鞭,毫不猶豫地抽了出去,那時的冷然鞭子并不算多么淩厲,但也是鞭鞭生風,盡力十足。雖不算密不透風,卻也區區幾招就逼得南宮群喘不過氣來,長鞭帶風,看准一個機會,順勢卷住了南宮群的劍,略一用力,帶著他的劍直直飛了出去。抖掉長鞭上纏住的劍,冷然卻并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一鞭直向南宮群掃去,雖然躲得不算慢,但冷然的鞭子還是堪堪劃過右臂,帶起一串血色,一聲痛呼,南宮群只覺得手臂上一陣陣的銳痛,再也顧不得什麽,捂著手臂大呼。
一旁的南宮越驚異于冷然武藝的精湛,直到聽到南宮群的呼聲才回過身來。
“冷然不要。”急忙出聲相喚,人也撲了過去,緊緊拽住了冷然的手腕,阻止他的下一個動作。
眼見南宮越拉住了冷然,南宮群依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似乎難以置信一樣瞪著冷然:這個人明明知道他是當朝太子,居然還出手傷害了他!
“你,你膽敢傷人……”語無倫次的問話,南宮群顯然驚訝地不輕。
“臣不過是奉太子之命行事而已,太子既然命令臣陪您練武,太子不說停,臣怎麼敢停下來,太子殿下躲不過,只能說明太子學藝不精。‘
“你……?顯然被冷然的話噎住,色厲內荏地叫了一聲卻再不敢上前,只是招呼一旁的侍衛拿下冷然,一經向樓文國主那兒走去。
被南宮群強行拉到了國主那兒,一陣的添油加醋,卻被冷然輕描淡寫的冷冷幾句堵了回去。國主知道南宮群平日的驕縱,對他的話也不盡然相信,何況冷然的身份的確不簡單,當時樓文和顧惜邊境不寧,樓文大將帶兵鎮壓,離開樓文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冷然是獨子,他樓文國主如果想要網絡住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從這個獨子身上下手,所以在冷然的父親出行之前,樓文國主就頒佈了旨意,特准冷然入宮伴讀,與四皇子南宮越同住,甚至派人囑咐了宮裡的人要盡心服侍,不得怠慢。一方面爲了撫慰這位將軍,另一方面卻也是因為冷然這個人,冷然身上的大將風範雖然還夾帶些稚氣,卻是已經顯露無疑,樓文要存活,要和顧惜並駕齊驅,就需要人才,南宮群在樓文國主的眼裡并不算是一個很有資質的帝王,那他自然就要為自己的兒子準備人才,他們這一代的人,就算是能扶持幾年,以後的路卻還是要靠下一輩去為國君拼殺才能走的舒坦,在樓文國主眼裡,冷然就是這眾多人才中至關重要的一個,他相信,南宮群若得冷然扶持,樓文可保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安定!可南宮群很明顯不能理解父皇的苦心,處處作對不說,還一次次把問題給扔了過來。冷將軍不在期間,若是冷然真的出了什麽事,就是他這個老國主也是覺得難以交代。但太子為冷然所傷卻也是事實,完全不理也是有失皇家面子的,索性訓斥了幾句,就把事兒退回給練武的師傅:既然是練武場出的事兒,就在練武場解決。練武的師傅明白國主的意思,擺明了是不打算為難冷然,卻也是難做,一方面是太子定要重罰冷然,一方面南宮越打著皇帝的旗號一副你敢罰重了我饒不了你的樣子。師傅沒有辦法,就只有把國君的話拿來做擋箭牌,既然君上都說在練武場里解決,那就按著武場里的規矩:十戒尺,罰得不輕不重,兩邊都應付了過去。冷然倒也沒有還擊,卻是再痛也沒皺一下眉頭,近乎殘酷似的堅強倒是讓南宮群覺得可怕,反而是一邊的南宮越,眉頭皺的比誰都緊。師傅的訓話剛剛完,拉了冷然就走。
一切過去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候,南宮越看看四周沒什麽事兒,拉著冷然一路小跑回到了寢宮,噼啪一陣亂翻終於在格子里翻出一個白色的瓷瓶,順手拉了冷然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南宮越拉過冷然毫不在意搭在椅背上的手,固執地翻了過來,手掌處已是一片紅腫。
鋪了一層的藥粉在那人的手上,南宮越一聲不吭只是一點一點的塗抹。
“沒事兒的,傷的是左手,什麽也礙不著。”眼看著南宮越這個反應,開口安慰的竟是被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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