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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糕年华》作者：倾花之骨

文案：

一块切糕引发的爱情

☆、1

申明：此文部分情节改编自张居正＆万历皇帝真人历史，但是是改编！！！绝大部分属于我个人杜撰和YY。所以请勿根据真实历史考证，人名、年份、官职、籍贯等改动切勿对号入座。总体而言对真实历史有非常大的改动…拒绝接受不尊重历史之类的评语，正是因为我本人足够了解这段历史，才敢下刀改编。不能接受的请及早点右上角红叉。本文仅为末日前娱乐基友，喷子勿喷NC等回避。

万历十一年冬，压在皇城上方的那一方苍穹渐趋青灰，颇有些咄咄得将云层中透下的薄凉的阳光逼到一处，压入琉璃瓦缝更深处。明黄色琉璃瓦早没有了西陆时节的明媚，那层薄而平滑的琉璃釉仿佛叫人给上了磨砂，透着死寂一般的沉重，檐铃也一动不动地僵直在屋角，整个内宫逆着天光投在世人眼里如同灰黑色的剪影贴在天幕上，肃穆之至，压抑之至。

小宫人仗着年轻的一点天性尚且敢压细了声线唱上那么两句，回头就叫督工的老宫人掐着耳朵骂两句“小贱人拿命作死么”，小宫人红了眼眶呜咽两句，却也支起耳朵听得老人长短三声叹：“你们不晓得，你们不晓得，这是要变天啊……”

冷风穿过重重叠叠的宫墙卷走这一两声轻叹，转而穿过半掩的院门袭入长而空旷的宫道，将这只字片语在风刃里切割的粉碎。

京城的风自至北边关奔袭而来，沿路叫崇山峻岭消磨了过半，然而依旧秉持着骨子里的寒冷凛冽，吹得站在殿外的小太监将头压得越发的低，直低到宫装的毛领子里去。这天是真冷啊，冷得还等不到丰年瑞雪就快将人的骨头冻到一块儿去了——谁也做不到冯公公那境地，不然出人头地当大总管的还保不定是谁。

小太监心里念着，微侧了头飞快地隔着窗户瞥了一眼，冯褒就站在里头，与自己一墙之隔，却隔绝了冷风，殿内还烧着地龙。小太监心里颇有些不情愿，然而不敢忿，冯褒有今日的地位自然是手段够狠，殿内更深处那位比他更狠。

小太监缩了缩头，心里骂了句“狐狸”，却不知晓殿中的九五之尊跟他骂了同一句话。万历坐在案后，案前放下的厚纱帐模糊了他年轻的脸，帐外坐着的两排大臣看他看不真切，他却兀自盯着右排首座之人，不眨一下眼睛。

“狐狸。”万历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那人仿佛觉察到他一句腹诽，竟也微微抬起头来看他。万历知道从外头看自己是模糊的，仍忍不住转过脸去，与那目光相错。

他不知道应当以怎样一种面目去面对那人。

据闻十八年前冬季，李贵妃生他时遭逢难产，血流不止，宫人端进去多少热水，便端出来多少血水，而后忽然一道劲风叩击殿门，李氏在这巨响里惊醒过来，他得以出世。后来据传劲风自西北而来，而当日，恰巧是那人自西北偏僻地来京的日子。

再十二年前，他在夜宴上见的那人少年才俊意气风发，怯怯与那人攀谈两句，那人从袖中摸索出一方手帕包着的事物，小而沉着，转手送给他，道：“我做的，殿下投缘，送了殿下吧。”

再十一年前，先帝病危，也是那人将他推上这个本不属于他的皇位。

先帝说，好好用此人，此人便是再世管仲。

李贵妃说，万万不可得罪此人，你应当晓得汉朝霍光。

于是万历七岁这一年，懵懵懂懂地登上了皇位，看那人在金銮殿下俯首称臣，心里升腾起陌生而纠结的情感。一是敬佩，得他父皇钦赞如许；二是恐慌，恐那人成了控皇帝为傀儡的霍光。

而这十一年竟然就此流水似的过了，信先帝也好，信李妃也罢，只当他赶着跟宫里小太监一块儿斗蛐蛐时想，反正有个再世管仲，自己乐得做个垂拱君王，却又在蛐蛐撕咬相杀中猛然想起霍光，于是再一身冷汗地回去读书。

这个冬天过去，万历就该十八了，也到了还政于帝、少年天子亲政的时候了。

宫里阴沉沉的。早先有株提早萌发的梅花——实在是萌发得太早了，冒出的花芽不说绿豆大小，连米粒大小也没有，后来似乎是让冯褒叫人给掐了——说是萌得太早，太妖，不祥瑞。

万历隐隐约约觉察到些什么，然而不敢也不肯往深处去想。这十一年来他始终在信与疑的两重天里往返，挣扎沉浮。有时候他想，宁可时光就停在十二年前的那场宴会上，他不去听丝竹管弦，不去看美女艳姬，哪怕彼时大殿内灯火辉煌，他也只仰头，去看落在张居正眼里的那一点星光。

☆、2

案前大臣还坐着，却已隐隐有了站起来捋袖子打架的趋势。宋朝那文弱书生的一套到了明朝，即便还有些残存在面子上，大部分内里也叫之前的宦官之乱扒光了。惹急了兔子尚且咬人，何况还有前朝文官群殴一名武官时咬掉一块肉的事。

今年的财政预算超支了，现下大臣们正就江浙一带稻田是否改桑田吵得热火，西洋人向朝廷定了五十万匹绸子，稻不改桑便出不了丝，不仅赚不来大把的银子，恐还要赔洋人不少；然而稻要是改了桑，那就是把刀架到老百姓脖子上去了，活生生的官逼民反。此刻远在北平的重臣们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牵动着江浙百姓的命根子，张居正却正看着大臣们唇枪舌剑，闲适得很。万历知道他怕冷，一到冬天便嘱咐宫人切切不可冻着了张卿。细心如冯褒不仅给张居正准备了独家的暖手炉，还在他座下垫了一块厚青毡，防冷气窜入脚心。

脾气暴躁些的大臣已经两手摩挲着袖口，有些“天王老子也好怕你不成”的骂街意味了，张居正仍好整以暇地看着，万历不由得再在心里头骂两句“狐狸”。两边大臣你来我往，吐着引经据典的言辞，端着泼妇骂街的架势，听得万历心烦，于是万历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奈何叫大臣们的争吵给盖过去了，竟无人理会他。可张居正必定听见了，万历不用抬头也能猜到他在笑。

张居正伸手扣了扣扶手，声音不大，大臣们的激昂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令万历想起一只误窜出御厨房的大白鹅，上一瞬还在宫中大肆喧哗，下一瞬就在侍卫长刀下头颈分离、永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