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04
女子搂住他脖颈,脸颊贴住他一侧的下巴。好像在感受他的体温一样顿了片刻。
“像我这样的,若养家,仅靠学校发的那些薪水是不够的,因为我们三个女性的花费都很高,生活也不懂节制,所以要拿很高的薪水把这生活承载下来……”女子缓慢转动头部,使面颊在他皮肤上白滑滑地摩擦两次,“周末的时候我时常去给人做家教的。有些小孩特别坏,总是明一下暗一下对你动手动脚的,孩子成绩没有提高还要受家长指责,教师真不是好干的差事。老实说,我挺讨厌这行业,但又不得不做,生活令开销很大,毕竟那两个丫头没有工作,每周不多干几次家里就有些揭不开锅……要知道这是个多寒硬的地方……计划本上记得都是一周要做的事,每一次一看那么多密密麻麻的东西,就不想做了,一件也不想做。每逢周一的时候,脾气都特别坏,心里烦得生痛……”
路飞的视线随着电视里足球的运动而转动着。他把电视声音调得很低了,他也确实在听汉库克讲话。
“记得,有那么一阵,学校刚刚结束期中考,校长要求三天内须把试卷批完,第四天给学生解析考题,此外上一次的业务考核我没过——啊,那个业务考核,就是学校出题给我们老师考试,我们这些英语老师要考的就是专业八极,5天后我要参加学校补试,过不了就要被强制辞退。我对那考试真是一点自信都没有……我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很忙,要过得非常用心,这关联着我以后的工作前途。然而,就是在这种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那两个妹妹因为到处鬼混,被黑社会打成重伤,每天除了工作,我还要坐十几站公交到医院照看她们……到处求人——求那些半生不熟的同事和朋友硬着头皮去借钱付昂贵的医药费。那种低声下气的感觉难受死了。那一阵压力真的太大了,面前耸立着浩瀚得令人发指的黑暗,每天都狠蹙着眉,在巨大的焦虑中一点点往前移动。”
“那你熬过来了啊,我可以想象到,只有5天啊,你要天天去医院,那晚上的时间就废掉了啊,白天要教书,那怎么温习、判试卷啊?”
“是,那个就是我困难的时候,每次一到这种时候我就天天想你,”女子静悄悄朝他笑了笑,这个笑容有些尴尬、有些残破,“我每天都在想你,幻想你成天伴在我身旁,陪我工作,陪我温习、坐车,陪我度过黑色的时刻……每次我只要想着有你陪着,心里的压抑和恐慌感就会减轻很多,并且让我即刻冷静下来。比如一开始这三件事一齐压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就幻想着你在背后抱着我的背,对我说着‘不要紧、不要紧,你看,你的时间还很充裕呢,不要害怕什么,把计划本拿出来,咱们一起排个时间表,只要一切按计划来就一定没问题的。人总会有压力和低谷的,对么,那些所谓的压力通常都是由几件大事压在一起的,不过,那些大事往往可以拆成几份小事,你仔细看,仔细看,那些小事哪件都不难嘛,不过是繁多而已,面对这些,你只消埋着头一件件做就行了,一切按照时间表进行,做到最后你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呢……你可真会安慰自己,我……我大概说不出这些有条理的话来吧……”
“那我不管,只要那些感情是真的就好了……”汉库克拿潮湿的刘海在路飞睡衣上躁乱地蹭了蹭。他能感到一阵阵打在上面的女子热滚滚的鼻息。
“啊?喔……”
“反正人家就是那么幻想你来着……”女子泛起层粉绵绵的羞涩来,“每次,一这么想,一这么暗示自己,你知道么,那效果真的好得不得了,我清楚什么最适合自己,什么最能做自己的活力剂——我把那些麻烦事拆得很细,并按照‘你’给我指示的方法把那些拆碎的事很具体地逐一写在计划本上并逐一完成,每做完一件事我就在后面打上一个‘√’,与此同时幻想着你对我做完这件事的鼓励、夸奖和‘奖励’。”
“奖励?”路飞的眼珠移到下方,视线望着身上的汉库克。
“嗯,”女子面颊埋下去,两手的手掌平铺在路飞胸口说道,“你给我的奖励:有时你会吻我的手指,有时会凑过来用鼻尖贴住我的面颊,让我感受你的体温。但你不说话。不过仅仅是这样我就已经非常高兴了。那些细碎的小事消除到一定阶段,就等于消除了一件大事,每当根除掉一件大事的时候——妹妹出院或者补试通过的时候——你就会把双手张开朝我大扑过来,疯狂亲吻我额头和脸颊,你一边吻一边对我说着‘你太棒了、你太棒了’、‘好爱好爱你’。”
路飞半张着口持久没有说话。汉库克为刚才那一番情不自禁的即兴言论羞愧不已,恨不得路飞此刻是多啦A梦,想一头钻进他的兜儿里。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番话,路飞了解到了汉库克的苦恼,感觉感情一下子增进了好几年。
“哈哈哈……你这幻想狂。”
居然被嘲笑了。也是,那些事都太小女生了,和平日的形象反差太大了。汉库克有些受不住,脸颊的温度升高很多。她发出“啊嗯——”的娇嗔声。“啊”是升调,“嗯”是降调,活像个清纯中学生在父亲怀里拼命求他为自己买一只毛绒狗熊、带有任性撒娇感的声音。
“哈哈哈……你像个小绵羊。”
路飞那语气确实像是在看到某种可爱动物的可爱举动后发出的天然笑声。
“啊……你别说了……”
汉库克用两条小臂的内侧搭住路飞的胸口,两臂一用力,稍稍撑起身子,扬起面颊,眉梢忧愁地上挑起来。路飞用手掌扣住她盘在脑后的发髻,用拇指一下下抚弄着,表情还是明媚的“嘻嘻”开怀的样子。汉库克的眼皮缓缓垂下几度,好像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这样啊……”
女子趴得很近,近得两人足可从对方的瞳眸里照出自己的表情。路飞继续“嘻嘻”笑了几声,旋即向前稍稍探了下下颌,利落地吻到了女子的鼻尖。贴触的时间大概只有十分之一秒。贴触的那一瞬间,嘴唇、鼻尖与空气三者间擦出一个软丝丝的绵音,好像有什么流长的东西咕溜滑到嘴唇里似的。深情地、打开心脏的肉壳、好像塞入一团白乎乎的云块那般透进肉体深处。
融化了。
爽朗的春季,太阳刚刚从寒冬的严酷中挣脱出来。蓬松的云团黏糊糊地挂在天上,好像快溶化的冰激凌一样随时会扯下白白的长丝来。
距学校十公里的小山上,索龙在树林里午睡,身体摆成贪婪的“大”字。阳光透过密叶,明明晃晃地落在脸上。
困顿的眼皮中拉扯着模糊的蓝色长线。
一只山鹰划破高空,留下深远的啼叫声。
几分钟后,一只山雀低空滑行,留下清脆的啼叫声。
又过了几分钟,一只乌鸦在树木间穿行,在半空拉了屎,在索龙的脸上留下大便落地的“吧唧”声。
半秒后,索龙惊醒,下意识擦了把脸,忽然联想到好像有个相声演员说过一句“摸屎和摸砖的感觉不大一样”,于是即刻呲牙蹦起来朝那乌鸦砍了一记“鹰波”。但是因为刚睡醒,视线还十分浑浊,打出去的剑气有些偏,从乌鸦身下穿过直冲向前,瞬间将几棵巨木削倒,砸坏了林里的一处民房。
“妈的……打歪了……”索龙揉揉眼睛,打了个懒长的哈欠,把“和道一文字”收进白鞘里。
“娘的!俺房怎么塌了!”
民房那边传来一阵骂声。这声音把索龙弄得一激灵,于是即刻抱起刀,捯开小碎步扬长而去。
下山时,已是下午一点半,索龙想到两点钟还有新学期的开学典礼,因为上学期成绩不够理想,校长总在找他麻烦,所以为了耳根清静,他还是决定要准时出席。
在车站等了将近20分钟,终于等到一辆300,但因为没带钱、也没带公交卡,让乘务员哄了下去。索龙一脸不高兴,撇着嘴一边朝公路伸着拇指一边沿街奔跑。他从电视里看到有“伸拇指搭顺风车”一说。虽说几率较低,但也姑且试试。
奔跑途中,他忽然停下来。感觉像忘了什么,接着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啊……乌索普,我在××山这里,学校的方向怎么走?”
“啊——索龙——一寒假没见到你,你还好么!”
“路飞?怎么是你……喂,叫乌索普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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