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架之后没多久,我就在饥饿和寒冷的双重夹击下发起了高烧,这时很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绑架我的那群人还记得喂了次药,至少免了我立马被烧成傻子的凄惨命运。
车还在往前开。
我烧得整个人都有点懵,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猜不出自己会被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
操。
闭着眼睛装死,想睡却胸口窒闷得胃里一阵接一阵地抽搐,我把脸又往下贴紧了些,皱着眉微微发抖,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骂娘。
倒也感觉不出是因为寒冷还是恶心。
说起来我落到这种悲催境地还要感谢我那不靠谱的三叔。
我大学学的是建筑专业,因为功底不错,毕业后相当轻松地找到了一份报酬优厚的工作,可惜干了几个月,发现实在不符合自己的生活哲学,于是我果断递交了辞呈。
当时我三叔正好有个古董铺子赶着出手,他一盘算,干脆处理了一下,直接交给了我做生意——因为家学渊源,我对古董也颇有研究,又看中这行清闲自在,于是就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我三叔的职业。他其实是一个南派的土夫子,在盗墓这一行上相当地有背景和实力,手底下经常会拿到一些好东西。我铺子里的东西几乎都是从他这里淘来的。
那天三叔的伙计送来一批新货,我得了消息去他铺子里挑东西,临走的时候老狐狸突然一脸严肃地提醒我这段日子留点神。
我丝毫不在状态地“啊”了一声,问他指哪方面?
三叔本来绷着脸,被我这么一搞简直气乐了,劈头就拍了我一巴掌。
“臭小子你说是哪方面!”
我一咧嘴,赶紧躲开几步。
三叔瞪了我一眼,沉着脸重复了一遍:“没跟你小子开玩笑,自个留点心,免得出事。”他说:“最近和老陈皮起了点冲突,死了几个越南人。那帮家伙全都是些不要命的,报复起来什么都干得出,冲老子来倒是没事,就怕他们打你的主意。”
“靠!不是吧三叔,”我脊背发凉,“这完全波及无辜啊。我一良好公民,再怎么留心跟你们这群老狐狸比也差得远啊,被撂倒不过分分钟的事。”
三叔说:“所以我叫潘子跟着你,你记得别落单,忍几天等老子把那些越南人收拾了就成。”
我回忆了一下有关陈皮阿四的“丰功伟绩”,觉得面对这位为倒个斗就屠过村的老妖怪一个人根本不够看,于是苦着脸问除了潘子没别人了吗,怎么着也得来十个八个吧?
三叔就叹气:“你以为老子不想多派点人?问题是信不过。万一是老陈皮安□□来的,背后捅你一刀都是轻的。”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更何况是混他们这一行的。
我没话说了,觉得自己就是殃及池鱼里的那条鱼,只等着被红烧。
回去时候由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因为我没开车来,所以只能步行。
路上我忍不住好奇,问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子为难说:“小三爷,你也知道三爷不想你掺合道上的事。”
之后他被我磨得没办法,只好整理了一下思路,正要开口,却忽然停住满脸戒备地冲我比了个手势。
有人。
我一惊,迅速点了点头向四周望去。
三叔铺子附近的这片区域小巷子四通八达,而且一直见不到什么居民,现在看来,安静阴森得仿佛一片鬼蜮。
我心虚气短地环视一圈,看哪儿都像藏了人,额头直冒冷汗。
身后潘子不知从哪里掏了把军刺握在手里,一副随时可以开打的样子。我被他一提醒,也开始寻摸武器,但摸遍全身,最后只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钱包和一串钥匙,连手机都忘在三叔铺子里了。
……难不成我要冷笑着装逼兜头一个钱包扔过去说哪个让你们来的老子出双倍价钱买你们杀回去?操,别说包里就几张红票子,哪怕把我全部身家凑一块都不够看啊!我这才刚开始存钱呢!
我又拿着那串钥匙比划了两下,认为自己还没法靠着这比指甲锉都钝的小铜片大杀四方取敌首级,异常果断地把这两样东西都塞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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