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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新华路朝公交站点的方向走,将手□牛仔裤口袋里,深秋的季节,落叶漫天的样子,金黄的银杏叶随着秋风凋谢,飘零,很有诗意。偶尔有情侣手拉着手从身边走过,一副甜蜜幸福的样子,女的开心的笑。我恶毒的诅咒,傻笑什么?有你哭的时候。女人真是够笨,天真的进入男人的圈套,然后成为男人的奴隶,沦为性和生育的机器,最终变成黄脸婆,老妈子。还傻呵呵的自以为会得到幸福。幸福是什么?是巫婆手里的苹果,在你刚刚品出它的甜,就已经死翘翘了。

等了几辆公交车过去,从车身上的黑色玻璃里看到自己的样子,阴沉沮丧的一张脸,头发有几根被风吹的立起来,冬天还没到,我早已穿上了一件厚棉衣。身子虚,没办法。领子一头立着,一头翻着。我整理好衣领,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脸,真是没出息,怎么成了一个地道的怨妇。能这样见三姨吗?会被她奚落的。三姨是老师,奚落别人是她毕生之乐事。我在她眼里一直都是根标杆,极具可塑性的杆。供她发挥特长的专属品。

果然一下车,她就用挑剔的眼神看我。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生病了?年轻人一点朝气都没有。还没找到工作呢?想让你妈养多久?别跟你爸学的那么没良心,你妈不容易。

我是单亲家庭。高中的时候老爸和老妈离了婚,在远远的上海组建了新的家庭,老爸是很喜欢我的,他要把我带到大城市去,我心里很是开心的,可老妈不干。他们闹了天翻地覆,最终老妈生生的将我留下,她说要惩罚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可后来,她就后悔了,她开始醒悟,其实留下我是在惩罚她自己。于是再想脱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不同意了,老爸也不同意了。在我大二的时候他有了宝贝儿子,后来就很少来看我了。老爸说,爸爸老了,上海离这里那么远,爸爸跑不动了。你也长大了,以后来上海看爸爸吧。我在心里鄙视他,男人果然都喜新厌旧,不是好东西。

接过三姨手里的东西,一大袋子的腌菜。还滴滴答答的漏着汤儿。我小心的拎着,跟在三姨身后。老太婆一路唠唠叨叨的,我左耳进右耳出,一路欣赏着风景,偶尔还会看到美女妖娆而过。我回头用视线追逐膜拜,身后的一个男人也随着美女靓丽的身影扭转头,亮给我一个秃亮的脑壳。

我也搞不懂,我是一个女人,为什么会喜欢和我一样性别的女人。记得有一次老妈看某个地方台的一个关于同性恋的访谈节目,然后对我说,看了没?都是些不正常的人。我说,妈,同性恋不是病,是正常的。妈一脸的鄙夷,谁说的?我略带夸张的说,地球人都知道啊。妈突然就怒了,大着嗓门嚷嚷,那是流氓!我看着她傻掉了,又没有调戏民男民女,怎么就成了流氓?

到了家里三姨的把目标转向了围着锅转的老妈,别老是围着锅台转,应该多看些书,多增长些见识,不然会老年痴呆,没把小冬教育好都是你的责任。老妈妈默默的听着,一点脾气都没有,反倒笑眯眯的。我在心里鄙视老妈,只会对我嚣张。吃饭的时候三姨问我什么时候能上班。  老妈抢着说:“如果这次月底的考试能过,下月就能上班了。证券公司呢,算是白领的。”

三姨白了老妈一眼,继续对我说:“好好考,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是自己做生意的,很能干,又会赚钱。人家不挑别的,只喜欢个子高的。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得珍惜,下午我带你去见见面,好好表现,别给我丢面子。”

我还没张嘴,老妈又抢着说:“不会,小冬明白的。一会儿吃完饭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又对三姨说:“我新给她买了件衣服,很斯文的,还是个名牌。”

三姨抽了抽嘴角,看那意思是,你知道什么是名牌,然后低头喝鸡汤。

我终于明白妈的良苦用心,这么老妈子似的讨好三姨,原来是急着把我嫁出去。

相亲

决定了的事,我就说到做到。决定听老妈的话,去相亲。洗了澡,穿上老妈买的那件深蓝色外套,衣襟上有两排蕾丝花边。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三姨看了一阵,说,总比刚才那身休闲的强多了。

相亲地点定在上岛咖啡。三姨挺胸抬头,扭着老腰走在前面,我怀疑是她自己要去相亲,而我只是个陪衬。不过我也乐得清闲。低头跟着,在心里盘算着,要点这里价钱上三位数的咖啡尝尝鲜。三姨突然停下来,我没注意撞到她身上,踩了她新买的靴子。三姨正笑着招呼一个靠窗坐的男人,我以为她没在意,结果落座后,她拿了桌上的餐巾纸,一边擦着靴子,一边用眼白招呼我,如果那眼神是刀子,我已经死了无数次。

男人肤色有点儿黑,黑里透着红,红里泛着光。我从桌子的边缘看过去,能看到他隆起的肚子。他说他二十八岁,却是一副奔四的尊容。三姨向他介绍着我的情况,我低头喝我的皇家比利时咖啡。香醇的液体随着金属小勺的移动形成一个旋涡,死盯着那个旋涡的中心,会产生一种被吸进去的错觉。

“要不要来些甜点?”那男人问我。

我点点头,好吧,反正无聊。精致小蛋糕上桌后,被我速度的消灭。三姨有点尴尬,在桌子下面偷偷掐我的腿。我装做没事,继续往嘴里填甜点,很香甜,很好吃。

男人笑着:“中午没吃饱吧?”又对服务生说:“再来一份。”

我连吃了四五块才停下来,实在是不能承受了,我的胃在罢工。然后得意的看看三姨。

三姨表情有些僵硬,也许是不能再忍受我了,她站起来说:“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我也忙跟着站起来,用手背抹抹嘴巴,吃饱了不走等着干嘛。被三姨重重的按回沙发上。她说,小冬你和建军好好聊聊,我先回去了。你要乖一点,晚点回家也没关系的。三姨的声音很温柔,眼神却极其凶狠,那意思就是,你敢早回去就要你好看。我觉得三姨真是太强悍了,居然像极了九品芝麻官里的老鸨子。敢耍刁不接客。就骂的你口吐白沫,四肢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我乖乖的看着她离开。

那个男人也放松下来,拿出一盒没开包的中华烟问我:“不介意吧?”

我撇撇嘴,介意。他笑笑,然后撕下封条,很潇洒的用手指在烟盒底部弹了几下,烟居然就从盒子里跳了出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想学会这手艺。他抽出一支点燃,慢慢的吸。我懒懒的靠在沙发里看着他,心里有些犯难,难道要像傻子一样和这个男人一起坐到晚上才能回家?

“你有多高?”男人问我。烟雾中他眯着眼睛,越发的像个中年大叔。

“1米72。”我默然的看着他。想起三姨说的,他喜欢高个子的女人。

他点点头:“还算凑合吧,你要知道1米68以下的我都不见。”

“为什么在意这个?个子小不是更小鸟依人些?”真想说,我就喜欢娇小的。

他傲慢的说:“要为下一代做考虑,女人矮会矮一窝的。丑的也不行,我的女人必须做到优生优育。而且女人一定要会花钱,会打扮自己,不然我挣那么多钱做什么用?你应该学学怎么打扮,你都没有女人味。”

他像在挑选母猪一样的打量我,看看个头,看看五官,确保以后生出的小猪又漂亮又壮硕,个头大,有膘才好卖。

我被他放肆的眼神激怒。于是回敬:“基因是取自父母双方的。还是要在自身多找原因才是理智的。万一孩子长的不像母亲,你岂不是白忙了?”

他愣了一下,勉强笑笑说:“你说话太直了。”

我也笑笑说,难道你喜欢虚伪的人?他摇头说你这样在社会上会吃亏的。我以前刚混社会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就因为说话直得罪了人,结果很惨。

我对他朋友的倒霉故事没兴趣,更不想听他利用那个可怜的人吹嘘自己。转过头去看街上的行人。羡慕着他们的自由。

他说了很久,足足有三根烟的时间,然后他很张狂的问我:“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我说:“我想我们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宇宙观都存在着根本性的差异。你应该找一个能把你当成英雄来崇拜的女人来满足你,我真的没有那份天真和爱心听你满嘴跑火车。就这样吧,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折磨的好。”

然后我站起来走出去。男人在我背后嚷嚷:“臭拽什么?念过几天的书了不起啊?老子没说你丑是给你脸。老子我…….”

他的声音被上岛的玻璃门拍断了。走过我们坐过的位置,看到他在结账,并隔着玻璃向我吼叫的样子。我冷笑,朝他伸出了中指。他愣了一下,我走开。他的钱都对不起那杯蓝山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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