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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两人有机会独处，好像应该有很多体己话要说，可是真到了嘴边却又无话可说。看着佳人垂首敛容的姿态，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但找不到适合话题打开话匣子，李兆廷又鼓不起勇气去碰触冯素贞，只好由令人难堪的沉默逐渐填塞车厢内这方小小空间。

（不能再这样下去！）

在心底反复演练过可能会有的对话后，李兆廷积极地想要打破沉闷现况。「素贞，我……」

「兆廷，我方才可是不小心睡着了？」慢慢抬起头看着李兆廷，冯素贞笑得有些无辜羞涩。

「咦──啊？或许吧？」冯素贞的回答超出事先推演的范围，这个意料之外的问题让李兆廷忘了原先要说的话，怔楞片刻后才挠挠头回应。

「那个、素贞，我想……」

「小姐，到客栈门口该下车啦！」天香突然笑嘻嘻地掀起门帘提醒，不凑巧地再度打断李兆廷的话。

「怎么这么快？！」李兆廷闻言乍然一惊，他明明才刚想好要和素贞说些什么话而已啊！

「这几个时辰我跟张大哥可都没敢来打扰你们。怎么？乌鸦嘴你还嫌独处时间太短，舍不得下车啊！」天香转着甘蔗，朝冯素贞眨眨眼睛。

「几个时辰？看来，我好像真的睡了很久呢。」装作不经意瞥了李兆廷一眼，冯素贞轻巧带过天香的调侃，搭着天香的手离开了马车。

「素贞刚刚只是睡着了吗？」望着垂下的门帘，李兆廷迷惑地喃喃自问。

『乌鸦嘴别又发呆了，快点下车！都在等你呢！』天香不耐烦地用甘蔗敲着车厢隔版。

「啊、好！我现在就下去！」，想起天香甘蔗的威力，李兆廷匆忙爬出车厢。

※※※※※

晚饭过后临近就寝时间，依然是天香与冯素贞同一间房。

「欸、冯素贞，妳跟乌鸦嘴吵架啦？看妳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天香盘腿靠着床柱看着坐在桌旁发呆的冯素贞，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无聊地转着甘蔗。

「我？心不在焉？」看见天香用力点头，冯素贞不自觉伸手摸摸脸颊。「我和兆廷没事，也许我只是有点累了吧？」

「没事就好，否则我一定会让乌鸦嘴尝尝我手中甘蔗的厉害！──还有妳！别老是闷在车里坐着，我看妳早晚会闷出病来！」天香手中甘蔗一挥，顺势指向走近床边的冯素贞。

「多谢公主关心，不过等改日见到长赢兄后，我们再一块儿去游山玩水也不迟。」冯素贞换上轻松笑容，拨开天香的甘蔗也坐到床边。

「真的吗？太好了！我可是很久没见到长赢老兄了！」听冯素贞这么一说，天香高兴地又转起甘蔗，心底也为冯素贞暗暗高兴。

「公主，妳……可还记得妙州的红嫣姑娘？」忽然想起一件事，冯素贞试探性的询问。

「红、嫣？哼！我当然记得了──招蜂引蝶的臭驸马！」略微思索后，天香立刻面色一沉，气鼓鼓地别开脸。

那一夜冯绍民与红嫣牵扯不清的暧昧景象迅速浮现眼前，明白驸马是遭奸人设局构陷、明白驸马即为冯素贞，天香却不明白她的心如何还为此耿耿于怀？

（啊啊……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天香还在记仇啊？）

没想到天香的反应会这么强烈，冯素贞唇边不禁扯开一抹苦笑。以为解了忘情丹的效力也会将那段时日的记忆抹消淡化，未料却还是给天香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看样子冯绍民果然伤得天香很深哪！

「欸、冯素贞…妳现在还生气吗？」转过头见到冯素贞的苦笑，天香怯怯地挪近冯素贞扯着她的衣袖问。

「我好端端的没事生什么气？」冯素贞楞楞地反问。天香话题转移得太迅速让她有些懵然。

「当然是气我向父皇告状，才害妳挨了张大哥的板子啊。」天香愧疚地低下头，声音愈说愈低。

「那样的场面任何人见到了都难免误会，更别说当时妳还是我的妻子，所以会因此而生气、想找父皇为妳作主都是情有可原，而这一切错的人都只是我而不是妳，天香。」冯素贞软言温语开解她，按住天香肩膀的手坚定无比。

若说真要怨怪谁──也只能怪自己当时还不懂怎么妥善保护自己，才会被王公公栽赃而吃了大亏，冯素贞感慨地想。

「可是、可是那一定很痛啊！而且妳又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不生气……」天香难以置信地抬头。

想起离开一剑飘红回京后见到伤势初愈的驸马，那时身为丈夫的男子同样仅是扬着淡淡笑容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眼前冯素贞那双温和宽容依旧的深邃黑眸让天香说着说着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傻丫头！」冯素贞苦笑着叹了口气，将天香抱进怀中轻拍着。「就算会痛、会生气也都已经过去，妳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别胡思乱想了，快睡觉吧！睡醒后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烟消云散。」

「可是……」

稍微推开了冯素贞，天香吸吸鼻子还想说话，冯素贞已经取过她手中甘蔗假意威吓着。

「没有可是！如果公主妳再不听话，乖乖上床睡觉，我可真的要生气了。」

「什么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啦！」只是口头抱怨归抱怨，不消片刻，天香还是乖乖钻进被窝里躺好。

放好甘蔗回到床边的冯素贞漾开了满意的笑容。「好孩子。」

将棉被拉到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天香发现冯素贞只是坐在床边而没有就寝的意思时，忍不住又提出问题：「妳不是说妳累了，怎么还不睡啊？」

「我习惯了，若是没看妳先睡着，我怎么也睡不安稳。」拂开天香额前浏海，冯素贞笑得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