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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说她要回日本了，护照办理好了，把我的也办了是因为她想要我送她回去……”童瑀着急死了，偏偏她一着急嘴巴就不听使唤，越说越不明白，急得她一把抓着脑袋上的头发，使劲儿揉着揉着……

苏唯看着她这个样子，又气又急，却又毫无办法。说自己别激动，结果最激动的是她，激动到自己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了！“你急什么急！想清楚再说！”苏唯吼了她一句，总算让童瑀回过神来了。那在公司里打好的腹稿，被牟禾楠她们一搅和本来就所剩无几了，现在再被苏唯一吼，基本连个标点符号都没剩下。

童瑀傻在那里，愣愣的盯着前方的路口，车水马龙……

“你慢慢说，我不吼你了。”苏唯大概也看出来了这孩子经不得人吼，一吼一急基本上别想指望她还能正常说话了。

童瑀充满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挂着委屈。

“……”苏唯无可奈何，把头搁在方向盘上，等待着身边的这个人重新组织语言。

“苏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童瑀的开场白怎么听起来像是分手告别？听得苏唯心头一紧，迅速抬头盯着童瑀的眼睛。

“纯子想要我送她回去日本，但是我不会的。我自己不想这样，再说我的工作也不允许。”童瑀继续，“我想我送她去上海转机……我们在上海认识的，送她到上海，也算是一种结束的信号吧。”

苏唯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方向盘上面那个银色的三叉戟，在渐渐西下的阳光里，翻腾着她的情绪。

“我伤害着她，一直都是。”童瑀松开了安全带，“我想这是我能答应她的最后的事情，我不想令她失望着离开。也许……也许她再也不会来中国了，虽然她非常喜欢这个国家……”

苏唯还是没有答话，可是她的心里，一种出于女人天生的怜悯和同情，一种出于自己一开始就明白的事实，还是悄悄的让她心疼着。为了另外一个只能算是陌生人的女人，也为了眼前这个在自己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的女人。

苏唯转头，看着童瑀：“你有几成把握我会答应你送她去上海？”

“一成。”童瑀也看着她，然后低垂着眼角，“我这次可能是任性的一次，我希望你能答应，尽管我只有一成把握。”

苏唯摇着头。童瑀在她眼里看见一种东西叫做失望。

她拉开车门，轻轻走了出去，轻轻带上车门，然后朝着前方走去。她把苏唯一个人留在车里，或者是她把自己一个人扔了出去？童瑀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心里面，忽然那一片浓雾就沉淀了下来，让她看清楚了脚下的路。她不再惶恐着徘徊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一成把握。我骗了你。我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因为你说过，你的爱即便是疯狂的，那也是你的爱。

我一直记着的。

第九十一章

童瑀就这样几乎带着不可置疑的意志，关上了苏唯的车门朝前走去。她身后，那辆闪着蹦灯的银色BENZ E280里面，她心爱的女人此刻却心被掏空般的疼痛和怆然。苏唯看着童瑀，就这样关上车门离她而去了。这算什么？到底是要我答应还是只是最后通知一声？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是不是？苏唯看着童瑀略略有点单薄的背影。白色的制服衬衫捏在手里，晃荡着一种情愫叫失意。

她坐在车里，做着她从来没觉得这么难抉择的决定。大脑就像是被丢进了一个热烘烘的烤箱里一样，有一种等死的感觉。苏唯咬得牙根都痒痒，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盯着前方那个朝前走的人。她甚至都不回头看一眼自己。

童儿，我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你是一只驻进我心头的恶魔，你拿捏掌握我心思的功夫一流……

苏唯挂上一档点了下油门，缓缓朝前驶去。

“上车。”苏唯朝着右手边的童瑀说着，“回去再谈吧。”

“……”童瑀充满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前走。

“我叫你上车。”苏唯奇怪她怎么不听自己的话了。

汽车贴着马路边缘滑着，里面的女人充满情绪的盯着前方和右边的人。一派繁茂的法国梧桐树下，一个瘦高高的女人拎着沉重的电脑包，捏着白色的制服衬衫，保持匀速的步行。像两个正在吵架的情侣。可是，我们没有吵架啊。

苏唯右脚一压把车子开到前方，靠边停好下来，自己堵在童瑀就要经过的道路前面。双手交叉放在自己胸前——十足的生气女子。

童瑀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十米开外的这个女人。她知道她生气。她也该生气。可是，这一次，我没有办法不让你生气了。

“过来。”苏唯叫她，放下了胸前交叉的双手。

童瑀盯着脚下的路面，磨磨蹭蹭 。

“快点，过来。”苏唯还在叫她，充满了耐心。

童瑀抬头看了一眼她，又再次垂下了头。

晚风吹来，头顶的掌型树叶沙啦啦的细语。一只小狗从童瑀脚边溜过，又站在了两个人之间，看看童瑀，又看看苏唯。连狗都奇怪这两个人为什么面对这面站着，不说话也不离开。

僵持一般。

最后妥协的还是苏唯，她已经没有办法。我不想宠爱你，怕宠坏了你，可是我怎能不宠爱你，也不怕宠坏你。你说过，当我们不能同时朝对方走来的时候，你会让我站在原地而你自己走来。我也想说，我的宝贝儿，如果你没有朝我走来，我也会一点不迟疑的朝着你走去。

童儿，你是我害的一场病。并且无药可救。

她拉着她，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借着夜幕的侵袭，苏唯抓着那双令她着魔的细长双手，她在心里说：苏唯，你果真是个疯子。关上车门，拧燃发动机，苏唯只想这个人坐在自己的身旁，一分钟都不要离开。

童瑀重新系好了安全带，靠着车窗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