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72（2 / 2）

11点，苏唯刚才觉得门外有什么促使她想要开门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这让她心神不宁，再一次从猫眼里向外面看。可是视野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外面明亮的照明灯，对面邻居的大门，一切平静。可是说不出来的感觉，令苏唯根本无法安静地坐下来，她简直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了。

她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她看见童瑀靠着自己家门边的墙角，她的身边放着一束，苏唯曾经梦想着要这个人在门口见到她的时候送给她的百合。

童瑀站起来，眼角是深深的倦怠。

“……”苏唯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童瑀握着那束百合站了起来。

“你怎么不敲门？”苏唯觉得自己的心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就湿透了。

“我在等12点。”童瑀望着她。

“为什么？”苏唯问她。

“12点以后，就是9月2号了。”童瑀看着她，浅浅的笑了一下。

苏唯在那一刻才知道，为什么一整晚自己的心都无法静下来。因为外面那个人啊，拴着她的心跑了好大一圈，终于又带了回来。

她签过她的手，把她带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面。

那一束百合放在一个大玻璃器皿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两个人相拥着坐在地板上，朝南而看。天空中的星星，映照在她们的眼睛里，是最深邃的湖泊和最明亮的钻石。苏唯坐在童瑀的怀里，窝进她的胸口，手扶在她的膝头，枕着她的锁骨和脖子。

“她走了。”苏唯说。

“嗯。”童瑀说。

“你难过了。”苏唯问。

“嗯。”童瑀答。

“你有多难过？”苏唯问。

“很难过。”童瑀答。

“形容一下。”苏唯要求。

“像住在33楼，电梯坏了，爬上楼之后，发现忘了钥匙。”童瑀回答。

“不明白。”苏唯说。

“喘不过气来。”童瑀淡淡地说，把头靠在苏唯的头顶。她的眼睛，在子夜后的夜色里，像是一对河底的石头，沉淀着时光残酷冲刷的力量，和延绵不绝的哀伤。

睡在床上的时候，苏唯一直紧紧拉着童瑀的手。黑夜中她看不见她的脸，也看不见她的眼，可是空气中还是飘浮着淡淡的潮湿。童瑀平躺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她在习惯某种情感，也在习惯天亮后，某种斩断后的疼痛。她知道自己会痛，所以她提前练习了。她终于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唯，将双腿缩起来，像一个胎儿的模样。苏唯只能贴着她的背脊，听见那阵熟悉的心跳，终于回到自己的耳畔，尽管带着低泣的声响。我已经不能够在此时为你做什么，我亲爱的。你脚下的路充满了砾石，会让你疼痛，然而我毕竟不能代替你行走。 第二天工作的时候，童瑀让人看不出来她发生了什么，某种时候，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波澜不惊。她走路很轻。她习惯安静。她端着杯子喝水，一杯接着一杯。她站在绘图仪前面，看着淡蓝色的纸张慢慢倾吐出来。她在资料室翻阅着记录和图样。她看着外面的时候有点微微眯缝眼睛。她很仔细的擦拭眼镜上的污渍。她还是电话不断，邮件一封接一封……

苏唯看着她，心里有点酸楚。可是她无法走近她，给她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她甚至不知道在MSN上面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还是就这样看着那个头像，一句话也不说。

那晚童瑀独自回到自己的家。拉开冰箱的那个瞬间，她愣住了。

她看见了寿司。很多的寿司。摆放整齐，用保鲜膜单个儿裹好，码放在白色的方形盘子里。冰箱朝外散发着冷气，可是童瑀却觉得自己的眼眶那么的灼热。

她把所有的寿司都拿出来，放在餐桌上。她拿出了两幅筷子，两个碟子，斟好芥末酱和酱油，将一个柠檬切成薄片。她坐在餐桌的这头，那头放着另一双筷子，另一只碟子。

她对那头说：“いただきます。”

她仔细看着这些美丽的食物。鳗鱼寿司，三文鱼赤身，醋鲭鱼寿司，八爪鱼刺身，吞拿鱼寿司……

她看着一桌子的寿司。她想起她说，你说你一辈子都吃不腻鳗鱼寿司，那我就给你做一辈子。

她用筷子夹起寿司，每一个都仔细看了看，沾上芥末酱，然后放进嘴里。

她感到芥末的辛辣从嘴里升腾到鼻孔里 ，于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她觉得胃里有些冰凉的感觉，好像寿司哭了。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还泛着红色的云彩，可是日本已经黑尽了。

她想象着她在什么时候偷偷做了这么多的寿司。站在厨房里，熟悉的背影。

她终于被芥末呛出了泪水，咳嗽得筷子都拿不稳。

她的右手手指头开始颤抖，终于放下了筷子。

她伏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