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2 / 2）

那个人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身后，然后那一张就算死掉也不会忘记的脸庞就这样出现在迷惘的夜色中。

“朵朵？”童瑀猛回头，苏唯是不会这样叫她的。

记忆中最不能被抹掉的面容惊现，好似大夏天昏昏欲睡的时候手背忽然被滚烫的茶水烫到，整个人反射性的缩了起来，只觉得脚底一阵发软，大脑一阵空白。

莫冉？

此时童瑀的心理反应比见了鬼还惊悚。她很想狂喊一声：我RI！

“呵呵……果然没有认错人，你还是这个表情。”此人真的是莫冉，那个去了法国很快就和童瑀断了联系，并且就像戏耍她单纯感情的魔女一样的莫冉。

“……”童瑀真的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似乎那些酝酿了很久的话，因为长时间的得不到演练，已经腐烂成一块坚硬的泥土了。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莫冉的脸，然后再看见了她隆起的腹部。

“啊……呵呵，我要做妈妈了。”莫冉的空降尚未给童瑀一点时间反应，她接着就说起这个明白人都看得出来的问题。

“嗯。”童瑀点头。

“我害喜很严重，上一个BB没保住……在法国找不到很好的中医调养，索性回来住四个月，等到要生了再回去。”莫冉刚说完这些，就冲着身后赶来的一位妇人说，“妈，你看我遇到谁了？”

“哎呀！童童啊！真是太巧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此人正是莫冉的妈妈，以前童瑀常到她家吃她妈妈做的粉蒸丸子，那一手出色的糖醋小排就是莫冉妈妈教会她的。

“阿姨。”童瑀机械的打了声招呼。

“莫冉还说什么时候去找你，真是经不起念叨啊。”阿姨握着童瑀的手臂，“怎么还是这么瘦啊？你交男朋友了没有啊？现在在哪里工作啊？真是……一眨眼你们都长大成人啦。”

“我交男朋友了。”童瑀微笑着看着阿姨的脸，清晰的说，“我在她公司上班，蛮好的。”

“是嘛？那么这么说来你也快结婚了啊？我们莫冉要回去生小孩，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吃你的喜糖啊。”

“我还不打算这么早结婚。”

“呵呵……也对哦，年轻人以事业为重嘛，莫冉现在也说生了小孩再回去工作的。”

“妈，要不你先回去，我和童童说说话就来。”莫冉站在童瑀身边，抚着自己的肚子。

“那也行，不要太晚了啊，天气还是有点凉的。我和你爸爸在家里等你啊，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了，妈。”

看着阿姨开心的离开这里，童瑀不觉得嘴角浮起一丝阴狠的笑来。

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情感瞬间冰冻起来，并且不顾自己的央求甚至是哀求。童瑀对莫冉说过超越自我高傲底线的那句话，她至今记得：我求你回来我身边，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然而莫冉还是冷漠的那句话：不行。接下来的事情和绝大多数的通俗小说里的一样，童瑀茶饭不思了很长时间，写了很多电邮和手书，每天在MSN上等候那个头像亮起来，甚至开始用百度谷歌搜索法国那个城市都发生了什么新闻，莫冉这个名字出现在那些企业中，她可能在哪里从事什么工作……

为情所伤，就会为情所傻，被抛弃的童瑀经过了整整7个月的浑噩，渐渐迷失了自我。这期间牟禾楠尝试着带她四处亮相，把一个从来只喜欢宅在家里的人，活生生的拖到了酒吧大门口。第一杯甜百利入喉之后，她似乎发现自己并不是不能适应这里连心脏可以震出来的声音，以及对面男男女女各式各样的眼光。风月场里身经百战的牟禾楠就好似她的一个风向标，童瑀像一条迷失了方向的深海鱼，忽然对这里比白天的太阳还要刺眼的灯光习惯起来。虽然她的双足还是那样百年经典的帆布板鞋，可是她身上每天搽着DIOR红毒，让森巴茉莉和紫薇木散发出的迷乱后调香味，麻痹着她所能触摸到的一切。每一日，每一夜，她眯缝着眼睛看着人群像挤在一堆的鳗鱼那样，粘滑潮湿的从眼前经过。

开始有女孩子坐在她的大腿上给她窃窃私语，或者开着遮遮掩掩的玩笑，童瑀的双手在她们的背上和脖子处轻轻的滑过。终于有那么一天，她的眼睛带着几分真切和几分虚假，不断轮换着闪烁的微笑，在牟禾楠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跟着一个女孩子回了她的家。

当那个女孩子一丝不挂的坐在她身上的时候，童瑀已经清醒了一大半，然后忽然觉得喉咙里塞着的那一团棉花仿佛浸透了别人的唾沫，让她瞬间想吐个翻天覆地。童瑀没有喝酒，她只是被一种类似酒精的状态麻醉了。当她发现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一具陌生的身体的时候，本来较严重的洁癖此刻发挥了最大的效力。童瑀扯来一张不知道是什么的布单，将那个女孩子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不好意思，太快了。”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经验的童瑀，只能从大脑里搜索者牟禾楠或者李弥常常挂在嘴边的话。

“不是吧？”那女孩子的面容已经在童瑀的大脑里模糊，或者她其实就没有认真记住过。

“我该回家了。”童瑀站起身来，扣上自己的衣服，“你休息吧。”

“也不用回家吧？我这里又不会有人来。”那女孩算是很冷静的了，“你可以睡沙发。”

“不用，睡不习惯。”童瑀打开门，“抱歉，我走了。”

她一路流泪，就好像自己失去了某种珍贵的东西一样，悔恨，懊恼，鄙视，咒骂。她蹲在桥边用手指头抠着咽喉，将胃里的东西倾泻一空，连同她自己的呼吸那样。直到她喘不过起来的时候，她用最后的力量抽了自己一嘴巴，再一嘴巴，再一嘴巴。

这是童瑀第一次自己打自己。

然后她像一条狗那样顺着街边角落的痕迹，回到了小南街的家。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她瘫在地板上仰面看着天花板那十几盏晶灿的灯泡，眼泪在眼角无声的滑落进耳孔。她就听见一股股震颤的声音，响彻在自己空洞萎缩的灵魂里，和干枯的躯壳发出遥遥相望的破响。

“童童？”莫冉拉着童瑀的手臂，那样忽然而来的接触感，让童瑀一阵昏眩。

“……”童瑀侧头看向身旁那一墙在河风中颤动的七里香，不言不语。

“你变化很大。”莫冉微笑着看着她的眼睛，“不过眼神还是那么清澈，真是难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童瑀自嘲着看着脚下的土地，缓缓的说，“心如明镜台罢了。”

“真希望你的心不会被尘埃侵扰。”莫冉依然微笑着，丝毫感觉不到这是两个曾经纠结灵魂的不期而遇。

“你……你结婚了。”童瑀想要说出点什么转移自己刚才的注意力，可是这话一开了头，便觉得尤其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