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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牢……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他确实在坐牢,为了一场愚不可及的爱情,最后死在了牢里清水池边的小游乐场正陪着希弦坐旋转木马的颜茗弦不知为何心绪不宁,整个下午眼皮一直在跳,让她的情绪越来越焦躁终于熬到了夜幕降临,抱着熟睡的希弦和乔诺希安安静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回去切那个从她们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里买回的生日蛋糕哪知道进了家门刚点上蜡烛还未许愿,安若星十万火急的电话瞬间引爆了颜茗弦的焦虑“茗弦!出事了!姜蓉提前公开了你给她的那些资料,逼得仲牧城交出了总裁位置,现在仲氏已经垮了!”

这一天本来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迅速,还是杀了她个措手不及知晓一切的她不是应该波澜不惊么?为什么一听到他被迫下台的消息,还是忍不住如此担忧呢?

现在,他又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窃取资料的罪魁祸首呢?是不是,正在满世界地找她想要泄愤?

“茗弦你怎么了?快吹蜡烛啊!”一旁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乔诺希还在笑嘻嘻地催促,完全没有察觉到颜茗弦的心中早就天翻地覆了“……”无奈地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突然觉得真的很陌生,陌生到,心意不相通以前,只要她稍微皱一皱眉梢,她都立刻能够感受到她的心绪,现在,即使她毫不遮掩地露出真实表情,她也不能明了“诺希……”微微失望地放下了手中用来切蛋糕的塑料小刀,拿起身边的皮包起身准备离开“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一趟……对不起”“……好吧……路上小心哦”不知为何,她也开始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肋骨

颜茗弦驱车赶到仲氏别墅之时,整个仲宅完全沉溺在浓重的夜影里面,任何一个窗口都不见丝毫灯光,像座废弃多年的阴森古堡,在天边一轮暗月的映照下越发诡异尖细的高跟鞋巅略带迟疑地踩上模糊不明的楼房阴影,点出一阵节奏混乱的破碎声响,好似踏碎了谁的心肠直到自己也完全被笼罩进寂寥的夜影,才勉强压住心头的轻颤感动作迟缓地推开了冰冷刺骨的电子大门和她预想的一样,他在家,一个人沉默不语地静坐在客厅冷硬的木质地板上,任由一室的黑暗肆意扩散,一点一滴地漫过他的身体,最后溺毙了他所有的情绪起伏窗外那缕逐渐暗淡的月光悄然流泻进来,执迷不悟地想要温暖他不带一丝热气的身体,可惜无能为力仲牧城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被唇边不住弥散的袅袅青烟渐次掩盖,进而点点模糊,迷蒙难辨,不觉有了几分女儿家妖娆阴柔的妩媚风情颜茗弦皱着眉梢扫视了一下他身前的地面,已经铺满了一层烧尽的烟灰和凌乱排布的短小烟头,随着他节奏匀长的呼吸时而轻微颤动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气息,仲牧城只是极度缓慢地朝上稍稍错了错眼珠,抬眸瞧了她片刻,复而垂下眉眼,其间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冰冷漠然的俊靥上始终面无表情彼此的关系心照不宣,再多言语也是浪费口舌,何况她从来就没有辩解的打算仲牧城依旧垂着眼,目光呆滞地盯着身前的地面,略长的刘海紧贴着自己的额头,掠起几分阴冷的感觉一双白嫩紧致的小腿突兀地闯进眼帘,割裂了他流离失所的目光,渐渐地唤起了灰姑娘残破心中的那些色彩斑斓的回忆第一次见到她,是在高中校园的正大门前,自己背着行李包筋疲力尽地靠在门口,直到颜茗弦自车中伸出双腿踩着水晶凉鞋像个高贵的公主一般轻慢优雅地出现在她面前,瞬间点亮了她的眼睛那一刻,怦然心动仲牧城依旧沉浸在漫长无声的年少回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嘴边燃尽一半的香烟就被颜茗弦不动声色地抬手夺去了按灭了他的烟头,她开始一言不发地清理他身前凌乱一地的碎屑,低垂的眉眼淡然柔和,沉稳恬静的模样仿佛多年来从未改变默不作声地冷眼旁观,任由她在身前忙碌着细碎的琐事,唇边呼出的气息越发冰寒处理干净他周围的脏乱后,面色无常地自他身侧站起,依旧不置一词,只是踩着一室的黑暗浅步踱进他每天用来给她准备早餐的温馨厨房按亮开关,勉强试着驱散一下整个寂寥大宅里吞噬心骨的浓重暗影仲牧城始终潜伏在阴湿的夜色里,不料眼中突然刺进一阵白光,逼得他不得不立刻眯起了双眼别开脑袋,直到漆黑如墨的瞳眸彻底适应了这轮毫无预警的光亮后,颜茗弦在厨房里准备饭菜的瘦弱身影跃然入眼这个画面,太过熟悉六年前的他就是这样毫无自尊地等在厨房外,亲眼看着她细心妥帖地给顾末准备便当,然后接过她只有一份的温柔,空着肚子给远在学校的顾末送去“诺希,对不起哦,我忘记做你的了”“没关系……”

厨房里,恍然出神的颜茗弦突然感到手背传来一阵火辣疼痛,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来是数滴几不可察的小油滴意外溅了出来轻轻地扭开水龙头稍微冲了一下凉,烫伤的地方立刻升腾起一股清凉的触感,缓了缓她内在暗涌交错的心绪为什么,看到这个不择手段的卑鄙男人如此颓丧低迷的模样,她竟然也会无端心痛?

他和她的关系打从一开始就是环环相扣的精妙算计,绑架,赎款,人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绝佳好戏,只等着她走投无路后呈上自己,心甘情愿地躺在他身下辗转承欢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作践自己,还要回来,还要担心他的状况?现在的他不是已经和姜佑堂一样,没有能力束缚住她了么?

难道真如顾末所说,她自认为对乔诺希坚定不移的爱情,已经不可抑止地转移到了这个男人身上有些问题怎么也想不出答案,不如随心而行没过多久,营养简单的两菜一汤被她不动声色地推入眼帘,尚在蒸腾着温暖的热气,稍稍遣散了一下室内的阴寒颜茗弦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打算开口劝他吃饭,只是安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任由两人之间的沉寂弥散不消,模糊了当初似有若无的温馨情义她很清楚,现在的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无功,何况她从来就不想编造毫无意义的谎言良久,面色严寒的男人终于不屑地抿了抿嘴唇,反手推开了身前的碗碟,满眼自嘲地微笑起来“你不是忙着在清水池那儿陪着顾末么?还是时间回来看我?”斜撇菜色的眉梢讥讽更甚,冷笑连连“怎么?又需要我给顾末送去?”

蓦地听见他奇怪的口吻,尤其是当他说到‘清水池’那三个字陡然咬紧的嗓音,引发了颜茗弦心中一丝怪异的熟悉感,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见她微咬唇角不与自己争辩,一副遗世独立的高贵模样,他也懒得再和她有任何交集独自用掌心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目不斜视地绕过她身旁目视着他厚实冷峻的背部线条越来越远,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口轻轻颤动,就在他即将大步出门之时,终于还是叹息着微微开口“你……去哪里?”

握着门把的宽厚手掌僵硬片刻随即恢复了原来的举动“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不用劳烦你陪我演戏”漆黑短翘的睫毛在阴暗的月色里极其缓慢地上下颤抖,每一次起伏似乎都是相当费力之事“反正不管我做了多少,都是你眼中不择手段的卑鄙男人”他的口吻静得诡异,任谁也听不出其间掩埋深重的真实情绪,偏偏她,好像心灵感应似的察觉到一股或许只是很浅淡的,责难“不”出乎意料的回答瞬间掠起了仲牧城寂寥心湖的一缕波纹,哪知道接踵而至的轻嘲立刻将这缕水波成倍扩散“在我眼里,你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哦?”闻言,嗜血阴悚的嘴角突然邪魅轻挑地上弯些许,飘出一抹怪异的玩味一想到天真呆傻的颜茗洛,她的口中不觉弥散出淡淡的怨怼“一个真正的男人”清晰的吐词,一字一句砸在他的心上“至少不会伤害一个神志不清的病弱女孩,可是你”逐渐滑低的嗓音,怒意流泻“不止绑架了她,还将她丢进那种脏乱不堪的地方,任人欺辱”妹妹惊慌失措的求救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不停地扎进她充满愧疚的心房“这样残忍地对付一个女孩子,你……”

“呵,那又怎么样?”满脸不屑地打断了她声色严厉的谴责,阴暗的面庞浮起看戏一般的深邃嘲笑,好像他人的生命在他眼中不过贱如蝼蚁,甚至不值一提目视着他残酷无情的低悚目光逐渐清亮,不仅没有丝毫歉疚,反而洋溢出浓郁的自得,颜茗弦心头怒意更盛“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你怎么可以这么卑劣!在我面前假惺惺地帮忙,转身就将我妹妹丢进那种地方!她有病的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那些?!当她在明跃娱乐城里被人逼着喝酒脱衣服的时候,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多痛苦吗?!”看着他不带一丝动容的冷峻面色,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神态,颜茗弦怒极反笑,根本不想再理他“算了,像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家少爷,哪里会懂得普通人的艰难”眸色哀伤地回想起自己和妹妹半生受人摆布的无奈,原本清亮明媚的瞳眸不觉蒙上了一层雾气“仲牧城”凌厉的口吻已经带上了一缕清浅低柔的委屈“当你随意玩弄那些无力反抗你的女孩子之时,可曾想过她们的痛苦?认真倾听过她们心里的声音?”自嘲一笑,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不想再和宛若姜佑堂一般的男人多费口舌“呵,算了,我真傻,为什么还要和你讲这么多,反正你根本没有心,没有感情,女人对你来说就只是一件泄欲的工,具”言语间已经拿起了身侧的皮包,准备动身离开刚到门口与他擦身而过之际,白皙的手臂突然被他狠狠拽住,连拖带拉地将她甩上了停靠在前院的跑车“仲牧城!你干什么?!”猛然受到惊吓,声音都有些发抖“带你去一个地方”姿势熟稔地坐到了驾驶位,大力推开了排挡,任由轰鸣的引擎声冲上云霄,遮盖了他压抑着浓烈爱恨的低沉语音“我的心,在那里”夏允收到仲牧城在办公室里与姜蓉发生争执的消息,立刻丢下工作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仲宅,可惜抵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客厅里完全冷却的饭菜,再无一人担心他出事,焦急不安地在屋里四处转悠,希望找到关于他去向的痕迹,却在院门的储物堆边看见一只尚未开封的心型蛋糕虽然有精致外壳的保护,里面的奶油还是在受到一定的撞击之后相互沾染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即便如此,这是他的心意,夏允一眼就明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的仲牧城在又一次遭遇了如此刻骨的背叛之后,是怎样面无表情将这个被他视作笑话的蛋糕弃置于此,然后头也不回地踏进屋去,企图用浓重的夜色掩藏自己全部的悲伤这么细腻的蛋糕,到底花了他多少心思,为了那个两次害得他一无所有的女人默默地蹲下,身来,弯腰捡起,小心翼翼地抱着,就像抱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灵,试着用自己不被接受的温柔,全力抹去那个女人带给他的所有伤口突然发现盒盖上那一抹鲜红刺目的痕迹,陡然惊起了她心中的慌乱,立刻抱着蛋糕朝车上跑去,喘息间焦躁难耐地拨通了电话“喂!小夜吗?!诺希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儿?!”

“……断了两根肋骨,医生嘱咐过要好好休息……”

一辆漆黑如夜的名贵迈巴赫跑车正以随时可能发生车祸的速度迅猛飙行在清冷寂静的高速公路上“吱……”伴随着一下尖锐刺耳的刹车声,静默不语的阴暗男子将车急速停在了一个满目疮痍的废旧郊区旁边——永远埋葬了戴逸的监狱后山虽然当年的那场大火几乎烧毁了附近的所有草木,经过漫长六年的光阴,这里还是再次恢复了往日绿树成荫的美景,只是监狱的地址已经完全搬离,此刻空无一人暗淡的月光静静流淌,柔软的泥土地面上夜影斑驳,四面八方时而涌出几声清脆灵动的虫鸣仲牧城猛力甩开了车门,大步而下,转身对着颜茗弦强硬低语“下车!”

“……”颜茗弦目色疑惑地注视着前方,不语,似乎在辨认这是哪里冷笑着绕过车头,几下就踩到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前,动作粗暴地拽着她的手臂拖下了座椅“我叫你下车!”

几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惊得她忍不转身怒斥“干什么?!”不明所以地打量着周围的诡异环境,皱眉质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个阴暗浓烈的笑容不遮不掩地极致绽放,就像有毒的罂粟,一旦盛开便让灵魂成为罪恶“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因笑意而微咧的嘴角露出里面阴森森的牙关“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没有心,只是被毁了而已”愤怒的指尖直截了当着指向了他们身侧的柔软土地“就是在这里,你看到没有”一个转身,面向着她倒行,维持着视线的纠缠,用前脚掌在泥土地面上有力地拖出了一条长长划痕,凶煞的眼神垂下,狠辣地凝视地上的拖痕,引得颜茗弦内心颤抖,不由自主地望向地面“就是在这里,我的心,被烧死了”旁若无人地喃喃自语,翕动的嘴唇苍白一片当年,就是在这段路的尽头,那个爱她入骨的女孩,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她苟延残喘的幸运,勉强救下了面目尽丧的乔诺希也正是在这一条歪歪扭扭的柔软小径上,她费劲地拖着浑身烧伤的残破躯壳,一点一点地朝着戴逸永远倒下的方向吃力攀爬过去六年时光打马而过,曾经被她鲜血淋漓的手肘撑出的无数血洞早就消失不见了,那些沾满了她刻骨仇恨的灼热血液,也不知流进了泥土中的哪一方角落,滋养出了什么样的花草。

当夜他用骨血立下的誓言还没兑现,居然就再次沉迷进了颜茗弦虚假的温柔,几乎忘记六年前的自己是怎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然后再一次遭到背叛,一无所有目色阴兀地来回打量着这块烧毁了她女子容颜的土地,心中终于不停地回想起他和戴逸被烈火烧得体无完肤的一幕幕场景那一晚,她失去了一个女孩子最为骄傲的外表,面目全非,之后就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治疗生活不能原谅,真的不能原谅,即使乔诺希的仇恨可以忘记,母亲和戴逸的枉死,不可以“你在……说什么?”颜茗弦心头的怪异感此起彼伏,逐渐变成了一种不受控制的恐慌

蛋糕

乔诺希在家里等着颜茗弦回来切,一等就是一整夜,直到第二天的的早上,才看到她衣衫凌乱,目光呆滞地推门进屋大惊,赶紧上前想要抱住她“茗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哪知道还没碰到她的身体,就被颜茗弦一言不发地躲开了“没事……我去洗澡……”之后,连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一步一跌地进了浴室,很快就传来哗哗的水声没事?那么明显的咬痕,那么悲伤的表情,还能说没事?

这个女孩,是她见过最爱故作坚强,连眼泪都不敢轻易流下的傻瓜在别人面前哭出声音有那么艰难么?还是,你只会在最重要的人面前暴露真实的自己?

你最重要的人,不是我么?

就算,我只是她的影子一连几天,颜茗弦都很恍惚,反反复复地回忆着在监狱后山的一幕幕,还有,他红得宛如宝石一样的眼睛乔诺希知道她肯定是遭遇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带着一身暧昧的痕迹失魂落魄地回来,虽然几次都想开口,又怕刺激到她,只能作罢,安静地在她身边守着可是,自从过了那晚,她总觉得颜茗弦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有些怪异,忽远忽近地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许是因为那一晚真的发生了什么特别糟糕的事情,终于将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女孩子逼到了绝望的边缘。

每当看到她精神恍然地在家里游荡,她的心,居然开始泛起阵阵似有若无的疼痛这个星期仲牧城一直住在医院,公司所有的业务都交给了夏夜处理,他也乐得清闲,当然,偶尔也会有心烦的时候,尤其是当聒噪的魏楚在病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哈哈!你这小子也有今天!谁叫你平时变态兮兮的,这下遭报应了吧!”

“……”

“不过说真的,姜蓉那个女人,居然敢对你下手,当我们仲家的人这么好欺负?”眸色转冷,口气阴寒“你不会就这么由着她摆布吧?不像你的作风”玩味一笑,到有了几分愉悦“哦?你似乎很了解我?”

“呵,我们认识六年了,你他妈做事的手段我还不清楚?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是你惯用的招数,每次都是先让那些家伙自以为赢了,等他们投下了全部的血本后,一次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连毛都不给人家留两根!啧啧,跟你这种人做生意,风险太高……不过”其意不明地瞅了瞅他胸前的绷带,笑得一脸淫,荡“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受伤,苦肉计?示弱示到这种程度,老子真佩服你的定力,怎么,打算一次把姜氏和顾氏都吞了?得了好处别忘了分老子一杯羹!”

“凭什么?”语气阴悚,笑容也诡异起来魏楚一瞧他那翻脸不认人的嚣张态度,气得嗷嗷叫“你这家伙!老子帮你转运资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不然你拿什么把姜氏顾氏吞了?!”

“也是哦……”故作了然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满脸期待的殷切表情“你最近急着用钱么?”

“哎呀,我马子看上了一款最新的珠宝,世界只有一套,贵得他妈咬人!我还等着找你救急呢!”

“再等等吧”低沉的眉眼眸光阴暗,俊美的颊腮边悠然荡漾出一抹嗜血浅笑“要吞人家五世的财产,怎么能没有一点耐心?”

嘴角抽筋,暗暗腹诽起来,妈的心肠真黑!不过,我喜欢!

颜茗弦穿着一袭简单的蓝白格子裙衫,独自一人沉默不语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看似沉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不停地撞击着她的心房现在,只要一在家里呆着,面对那个‘记忆全失’的乔诺希,仲牧城悲伤绝望的神情,六年前那个乔诺希连绵不绝的眼泪,都会漫上心头实在受不了繁多思绪侵扰的颜茗弦只能独自出来走走,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午后太阳高挂,懒洋洋地温暖着整个大地,照得那些趁着周末出来逛街的情侣们也心情愉悦了起来颜茗弦难得放松了一下呼吸,不顾方向地顺着这条街随处走走,等她回过神来,居然神使鬼差地行到了R中附近自从乔诺希离开,她已经多久没有再回这个她们一起成长的地方了,如今故地重游可惜形单影只因为是周末,进出学校的学生就比较多,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其间不乏牵手散步的情侣,年少明净的脸上飞扬着甜蜜愉悦的笑容校门的对面是一家规模不大但店面精致的蛋糕店,名叫iouforever,是附近学生最中意的甜品店之一,也是乔诺希和颜茗弦在高中时最爱光顾的地方颜茗弦目色温柔地凝视着对街的老店,想起以前和乔诺希在那里为了什么口味的蛋糕斗嘴掐架的温馨光景,焦虑重重的心房终于得以放空淡淡一笑,开始迈着轻盈的步子朝对面走去,就像多年前,乔诺希还在身边一样“您好,请问要哪款蛋糕?”店长正在清帐,察觉到有人来了赶紧出声欢迎,连头都尚未抬起“老板,帮我现做一个香芋巧克力蛋糕吧”顿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抬头一看,开心地咧嘴笑了“颜小姐?!好久不见!终于想念我们家的蛋糕了?”

颜茗弦温柔笑笑“嗯,是啊,好久没吃过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因为现在店里材料不够,没法做哦”“这样啊……”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下次再来”“咦,你的好朋友乔诺希呢?以前你们不是常常一起过来么?我好久都没看到她了,那家伙还是独爱巧克力蛋糕吧,呵呵,记得有一次你咬走她半块蛋糕,气得她追了你三条街呢”“是啊”一想起彼时的欢乐,嘟喃着小声抱怨“谁叫她吃了我的香芋点心……不过咬了口她的蛋糕,那么小气……”明明说着气恼的话语,眼角眉梢却都是情义“你们两个感情真好,肯定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吧”一想起以前乔诺希常常在周末拖着颜茗弦过来买甜品的时光,老板都由衷地感叹了一声好朋友,别人对她们的理解,永远只有这么多,就因为她们的爱情一直悄然绽放在阴影之下,还未来得及够到阳光,就枯萎凋零了这时恰好有一对情侣在门口品尝刚买的蛋糕,女孩子不慎把奶油粘在了嘴角上,男孩就微笑着俯下身下将它吻掉,让人瞬间感触到爱情的纯净与奢侈而她和乔诺希的爱情,打从一开始,就多了一味元素,艰难不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不能在公众场合自然地牵手拥抱,也不能在应对别人的询问时坦然相告‘这是我的女朋友’等到终于有勇气泰然自若地应对所有世人或鄙夷或不解或了然的各色目光时,已经时过境迁,曾经相爱的两人早就散落天涯两端,遥不可及或许她们的境遇还是好的,至少没有亲眼看着对方为他人穿上嫁衣,也没有含着眼泪亲手将自己最爱之人的手,交给了别的男人,然后压着眼泪笑着说‘祝你们幸福’即使你们的幸福,与我无关而颜茗弦的今生何其有幸,可以遇见一个愿意为她不顾一切,哪怕抛弃过往也坚持不要放手的傻女人有些道理,终究明白得晚了,等到恍然大悟之时,你我都已垂垂老去“不,她不是我的好朋友”丝毫不去在意老板十分诧异的眼神“是我的恋人”乔诺希,我的恋人我的爱老板满脸疑惑地目视着颜茗弦浅笑离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们两人以前在这里嬉笑打闹的种种情态难怪,那么幸福的表情,是因为爱?

那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回来呢?

真可惜,要不是昨天店里的香芋和巧克力全被仲氏总裁买走了,她一定会替颜茗弦做那个蛋糕的,毕竟自己精心做出的甜品,只有真心之人才能吃出它应有的味道离开了R中校门,颜茗弦的游走不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沿着那条曾经和乔诺希走过了无数遍的熟悉街道,去了她们梦想的圣地,教堂当年那两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似乎完全没有预想到未来的路途是如此艰辛,反而常常沉静在美妙而大胆的未来勾勒中她们喜欢在清爽沁香的夏日午后,并肩踱进这所常常空无一人的静谧教堂,一呆就是一整天,沉浸在对方和煦的气息里不愿意醒来偶尔会恰巧撞见新人成婚的场景,她们就会躲到教堂二楼自上而下偷偷观摩下面婚礼过程当最前方的神父诚挚缓慢地问着新郎,你愿意娶XX小姐为你的妻子么?无论是疾病或者健康,贫穷或者富裕,顺利或者示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的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不离不弃还没等到下面的新郎回答,和颜茗弦并肩站在二楼的乔诺希已经认真地牵起了她的手背,在上面印下一个清浅却情深的细吻澄澈的眼眸凝视着她同样明亮的双瞳,坚定地点头,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砸在她悸动的心上“我,愿意”她们没能拥有一个受到众多亲朋好友瞩目与祝福的婚礼,却得到了对方慎重许下,永生不变的简单承诺我愿意,有多少新人在应答这再明了不过的三个字时,真正看清楚了自己的心?稍有不诚,自觉受到欺骗的主就会降下惩罚吧可是,躲在教堂后面的那两个明净女孩即使万分认真地渴望缔结婚姻,最后还是形同陌路‘我愿意’的许诺,除了她们,没人听见,也没人见证,所以没人祝福,连伟大的主都不屑一顾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来回振动,将她拉出了绵长甜蜜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残忍冰冷的现实——只剩她一个“喂,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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