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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中西南方的教堂”各怀心思的两人,不带温度的言语夏允踏着浓重的夜幕进入教堂的时候,颜茗弦正坐在里面第一排的位置,垂着长睫,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也许是察觉她的高跟鞋声,才抬起眼帘与她相视慢慢地走到颜茗弦身边,将那个被她小心翼翼捡回的生日蛋糕轻轻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开“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他的心意白白浪费”行至门边,其意不明的笑容挂上嘴角,不知喜悲“这个,算是你们之间,最后的纪念品”颜茗弦愣愣地看着这个上面还有一抹干透血迹的心型蛋糕盒子,恍惚间,仿佛是看到了他伤痕累累,血流不停的心脏,无声哭诉着她的残忍吃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臂,几番折腾之后,终于打开了他千疮百孔的心腔,里面的东西,一下子灼伤了她的眼睛,烧出了血泪时隔炎热的几日,奶油都有些化开了,模糊了上面本该清晰明了的图案和文字,夹杂着无数散乱分布的细小裂纹,好像随时都会碎裂开来,摊流一地心型的蛋糕,却是半边淡紫半边漆黑的怪异模样,只有在左右心房的交界竖线上,似乎是用鲜艳欲滴的红色奶油隽写了什么,可惜已经看不清楚了奇怪的是,一般蛋糕的上面都应该会有水果零食之类的小东西作为映衬,这个蛋糕却简单得只是在左右心房上各画了什么模糊的图案,难以辨明而且到了如今,奶油都相互侵染了,更是让人无法明白当初做蛋糕的人到底是要用它来表达个什么意思颜茗弦,一眼就懂紫色的香芋黑色的巧克力,她们喜欢的口味,终于出现在了同一个蛋糕上,各占半边心脏左半边以香芋完整涂抹的蛋糕上面,是用巧克力奶油精心勾勒的一只猫咪图案,同样的手法,在右半边用香芋奶油在巧克力层上画了一只简单的兔子而中间那几个鲜红刺目,早就辨认不出的文字,正是右边那只兔子一直埋藏心中,不敢向左边猫咪询问出口的傻气话语原来,那一天他是打算跟她摊牌的,要为他和她十一年的感情做个了断,要她给他一个最后的答案,可是她却为了那个与他们的爱情毫无关联的乔诺希,用最为简单明了的背叛,作出了回答那一天,在他出事的时候,她却正在家里和乔诺希准备切划那个从ioufoerver店里买回的巧克力蛋糕,温馨甜蜜得一塌糊涂她对他,到底做了多少残忍至极的事?

默默地将配套的蜡烛一根一根地插在了蛋糕上面,颤抖的指尖几乎没有一丝力气,抬都抬不起来一根,二根,三根,四根,五根……

明明是二十六岁的生日,她却只用了十一根蜡烛,与那个人爱恨交织的十一年从蛋糕盒外面挂着的小袋子里取出火柴,耐心细致地将蜡烛一根一根点亮灯芯上的璀璨烛光由小变大,在柔凉的夜风中微微摇摆,就像他们一直都为对方温柔悸动的,女儿心自包里拿出两个外形一样只是颜色稍有不同的情侣手机,并排放在了心型蛋糕下方的桌面上右边巧克力心块下放着的正是那个从他胸前掉出,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银色手机,左边香芋心下则是颜茗弦多年不敢触碰,色泽偏粉的同款手机时隔六年,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变迁,它们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对方身边夜色浓重,暗淡的教堂冷冷清清,除了第一排长椅上那位对着一个破败蛋糕长久失神的呆愣女孩,再无二人轻柔寒凉的夜风缓缓袭来,拂动了蛋糕上几近熄灭的孱弱烛光,投下一层摇曳的暗影,照得右边的奶油兔子微微颤抖,吐出左右心房交界竖线上的文字,好像在小心翼翼地询问左边一动不动的猫咪“Do you love me?”

缓缓将下方的粉色手机稍微倾斜了一个角度,靠上了银色手机的肩头,它们依旧沉默,什么都没说一滴眼泪落下,砸上它们紧挨的身子,啪嗒一声,太过刺耳,险些遮盖了她喑哑难辨的小声呢喃“yes……”

玫瑰

美国,仲氏宅院两名年近古稀的老者正在一颗十数人才得以环抱的参天古树下安然对弈,举手投足间皆是历经沧桑后的老练风骨,闲逸若仙翁就在二人杀得难分难解,棋局峰回路转之际,一名西装革履,神色恭敬的清瘦中年男人小步快走而来“老爷……”忽然瞧见尚有外人在场,适时止言,探寻的目光小心传到仲宇翔那方,等着指示“说吧”一手执子悬在颌前,尖锐犀利的目光始终盯着棋盘上双方走势,头也不曾斜偏几寸“少爷的公司正在被姜氏和顾氏大力收购,恐怕……”言语间依旧安分守己地垂着脑袋,不敢扰了仲宇翔难得的兴致“呵,将军……”面色平静地推棋上盘,将最后一枚致命的小圆木卡上了对方早就被重重围困的红色单帅“老仲……”已然兵败的老者无奈瞧了一眼自己走投无路的棋局核心,似有不甘地小声嘀咕“你家那臭小子现在恐怕都快急死了,咱们下次再来吧……”

“急?”沟壑纵横的沧桑面庞上隐约浮现出高深莫测的诡异浅笑,近乎花白的眉尾稍许轻抬,移动象棋的干瘦指掌仍旧从容不迫“那小子正偷着乐呢……”

“啊?”略带诧异地扬高了语音,有些不明所以仲宇翔并不理会他的迷惑,干净利落地将对方最后的总帅压在‘车’下隔空抽走后,才缓缓地收回了凝视棋局的精明目光,恢复了往常的慵懒姿态 “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快一点……” 闲散地将背靠进柔软舒适的青藤老椅闭目养神,旁若无人般自顾自低叹,唇角的笑意邪味愈浓“倒是多亏了那个丫头……”

“哪个丫头?”对面邹定邦被仲宇翔莫名其妙的自叹弄得微微蹙眉,不能明了好友之意“……”笑而不答,闲然一撇,示意一侧的管家收拾身前零落的棋局,准备等着遥远东方大陆上筹谋多时的好戏开场颜丫头,老家伙我可是真心感激你将那小子最后一股女儿家优柔彻底摧毁呢,总算是了了我的心愿也是你,给了他作为一个仲家男人该有的最后一味要素,无情安若星疑惑不解地目视着坐在对侧的颜茗弦单手推了两个不透明小布袋到自己桌前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见她略带不安的低声嘱咐“若星,麻烦你带着这两份东西去做一下……亲子鉴定,记住小心行事,千万不要让旁人察觉,尤其是姜蓉那边”“亲子鉴定?”随手抓起了近一点的布袋,好奇拆开来看,不过漆黑如墨的几缕发丝“茗弦,这是谁和谁的啊?”忍不住解开了另一个袋子,内物无异“你想干什么?”

明净韶华的远山眉微微垂下,又长又翘的浓密睫毛遮住了她眸底的真实情绪,良久,才其味不明地淡淡开口“你手里那个,是小希和……诺希的”“啊!?”柳眉陡然上抬“你疯啦?!居然怀疑小希和诺希的关系?!拜托!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不是吗?!”使劲地晃了晃右手的另一个袋子“那这又是?”

“小希和……仲牧城的”提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居然会让她感到一股夹杂着单薄底气的潜在温暖“天啊!”吓得安若星一下子拽紧了手里的布袋,手臂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轻抖“茗弦你到底在想什么?!仲牧城和诺希既然是兄妹,和小希的关系显而易见啊!你是怎么了?!又要查诺希,又要查仲牧城?还扯上了小希?”

“若星……别问了好么?反正有了结果你一定要立刻通知我,一刻也不能拖!”

是啊,颜茗弦也觉得自己疯了,怎么会在脑袋里冒出那么不切实际的想法,要是老实把目的交代给安若星听,她还不知道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可是,即便结果尚未知晓,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八分厚底,任谁也动摇不得那个总是红着眼睛的,男人或许,真的是,她的谁近日来,颜茗弦都在忙着姜氏总裁权力的交接问题——既然仲氏已经倒地不起,姜蓉和颜茗弦之间的约定也算完成了,只剩签字画押后两不相欠姜蓉为人阴狠,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害惨她独生子的帮凶和潜逃在外的乔诺希,只等着颜茗弦将手中的权力完全归还后,一次将她们这对变态女人打入地狱可惜,沉浸在姜氏宏图未来中的巫婆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公司在看似如日中天的盛景下早已危机四伏,不出四个月,所有的辉煌即刻烟消云散外表脆弱无力的公主只是在等,等一个应时而现的契机因为近来需要处理的项目实在是太过繁杂,颜茗弦自然忙得不可开交,连一向宠爱的小兔子都顾不上了,只好交给张曼和乔诺希照顾即使,这个乔诺希或许不是希弦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她也只能静观其变,默默等着扑朔迷离的真相层层土崩瓦解,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了这场瞬息万变的诡异棋局小兔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像这群大人一般心思复杂,对妈妈连日冷落自己的事情隐约有些失落,自己生会儿闷气倒也过了只是那个一直遭她排斥的乔诺希却对她越发亲近起来,言谈举止都有了几分善意的温暖,弄得小兔子好一个不适应虽然乔诺希心中常常大叹自己的热脸又贴了冷的兔子屁股,依旧风雨无阻地想要试图走入这个自闭小鬼的心灵世界因为她发现,原来她比任何都人都渴望一个家,渴望一份不受世人珍惜的简单温暖她的一生,从一个人开始,被执棋者操纵在既定的轨道上,不紧不慢地朝一个人的终点行进一生,就是从一个人回归到另一个人的宿命,冗长的路途中会被岁月的风霜擦出一些伤痕,刮出一些沧桑的印记,然后让起点的她和终点的她看起来有所不同。

可惜,不管她是鲜活的胚胎还是垂垂的老者,始终抵不过宿命的枷锁,永远只能活在仲牧城背后那片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没有过往,没有家人,没有名字,必要的时候,可以忽略性别在仲宇翔庞大神秘的地下基层里,专门有一处区域就是用来为仲氏的继承者培养各种适用人才的,而且按照所属功能划分了组别,每个小组近乎百人,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等到继承者正式开始接手家族势力那一天,管家会将每个小组中能力最强的NO.1带出基地,形成继承者第一批内部辅佐集团,也就是仲家下一届高层人物其中包括专门的司机,保镖,秘书,顾问,技师,厨子……将继承人的衣食住行完全包揽,与世隔绝,旁人无法入侵可是在这百来个培养小组中,唯独有一个单独被转移到更底层区域,与其他组别从无交集,甚至连继承者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替身组‘替身’二字也算是抬高他们了,说穿了根本就是被完全斩断了过往,无名无姓的卑微影子其他小组的成员只要挨下艰难残酷的弱肉强食之争,成为组中第一,等到继承人欲要开创大业之时,就能随之离开基地,以一副绝对强者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眼中,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无上荣誉可是在替身组里,永远没有第一,因为组中没有固定的胜败准则,决定他们能否出关的重要因素就在于这些人与继承者现下状况的相似程度任何时刻,最像影子的影子,才能有机会接触到外面那一缕廉价温暖的阳光所以,自从被带离孤儿院,在黑暗的基地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乔诺希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也能离开那里本来仲家的继承者一向是男子,代代替身组里几乎就不需要女人,只是顾虑到仲牧城太过俊美的外貌,才勉强收纳了几个与之相近的小女孩以备不时二十年来,乔诺希不停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一个被送到本尊身边,就是轮不到自己,也不知道该喜该悲悲哀自己极可能遭遇一生的束缚,欣喜不用为了一直模仿他人而活。继承者胖了,影子必须把自己养到同样的程度,继承者高了几厘米,影子也要随之而至,否则就是失败。

失败的影子必须及时退离继承者身边,基地里的其他成员便有了新的机遇所以,当乔诺希走在地层通往外面世界的宽阔大道上时,完全不能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其他几个为数不多的女人也面面相觑,硬憋着一肚子的疑问之后,经过专门的培训,‘记忆全失’的乔诺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到了颜茗弦身边,到了那个会用温柔眉眼认真凝视她的女人身边她知道她是影子,没有过去,没有姓名,甚至连性别都是为了别人存在,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被这个明净温和的女人打动,乱了心神只有她,会在早上亲手做好营养的早餐,微笑着看她狼吞虎咽地横扫而空,不但没有丝毫责备,反而动作轻柔都擦去她唇边的碎屑,满目宠溺;也只有她,会不动声色地留意到她工整衣角的每一寸褶皱起伏,耐心细致地为她整平,即使工作到深夜,也要亲手将她脏乱一屋的日常用品清理好了,才轻手轻脚地回去孩子和她自己的卧室……事无巨细,只要是和乔诺希有关的,始终牢记心底,比那些仲氏内部人员还要清楚一个早就死在六年前的人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这样一个不带丝毫动机地爱她,等她,关注她,迁就她,贴心地照顾到她每一丝小情绪的女人,正是她黑暗晦涩的死板人生中那一米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温暖阳光,逐渐驱散了她麻木心尖的团团阴影,有了想与无奈人生死命抗争的动力虽然苍天残酷,早早地夺走了她父母年轻的生命,害得她在孤儿院里孤单懦弱地受了五年欺负,之后又派遣无情的陌生人其带走,丢进了一个终年不见日光的阴森地层,强硬地剥去了她身而为人就该享有的自由和独立,却用另一个女人的精心呵护,唤醒了她心中已然模糊不清的,对家人的感觉如果,这一生,不用再像一个外表华丽却满身银丝的提线木偶,该有多好如果,能够如此奢侈地再一次拥有一个完整温馨的小家,得到一份不配占据的感情,那又有多好所以,这一次,原本甘心受人操纵一生又对心爱之人撒下弥天大谎的木偶匹诺曹是真心想要改变了,诚挚跪求提线者将其变成公主殿下那只丢失了好久的笨兔子或者早就尸骨无存的灰姑娘,企图窃取这份并非为她量身定做的,意外幸福魏氏住宅纯进口大理石桌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下手中以牛皮纸包裹的机密文件,好似随意地朝对面默然伫立的两人问道“还要多久?”

已经化名高明义的黑道统领高轩悠闲地拔了口唇边的香烟,轻慢吞吐袅袅烟雾的薄唇微微一弯“一个星期”夏夜一向谨慎,自然容不得半点差错“所有的布局都安排好了?”

“那当然,警察再怎么抽丝剥茧也抓不住少爷的任何把柄,替死鬼多的是”毕竟在黑暗的环境里摸爬滚打了多年,自然熟知了政局的各个忙点桌边男子菲薄紧抿的冷峻薄唇终于荡起了一抹不易擦觉的弧度,漆黑如墨的清亮瞳眸约莫有了点点细碎的冷淡光泽这时,被他随手搁在桌角的触屏手机仿佛也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黑暗深邃的薄质屏幕瞬间发出刺目光亮,开始来回振动墨玉般的眸子不紧不慢地斜向下瞥了它一眼,嘴角的笑意有了几分真实刚一掐通,仲佑安活蹦乱跳的稚嫩童音立刻开始对着仲牧城的俊俏耳郭轮番轰炸“爸爸爸爸!我放学了!你快来呀!妈妈说今天是你来接我!你说过要带我去游乐园玩的!我要买溜冰鞋和洋娃娃!……”

好不容易才等到对面的小家伙噼里啪啦地讲完一大堆拉拉杂杂的琐事,眉梢无奈一挑“……来了,乖乖在校门口等我”接着,不再理会屋中二人全然不同的表情,怡然自得地起身拿回了平铺在一边的西装外套,优雅穿戴间漫步踱向门边“我要去接女儿,其他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刚要出门之际,稍微放缓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轻声一叹,低沉的男子嗓音弥漫出深重的诡异香味,听得身后二人禁不住有些僵硬“谁毁了我的棋局,谁就代替他们,下地狱”直到成色简朴的本田车那阵高亢喧嚣的引擎声完全消失在耳旁后,恢复常态的两人才各自向下属出示了最后指令,排布好引爆所有仇恨的精细导火线,只等着那一簇足以燎原的微妙火光悄悄燃起正当他们准备相继离开魏宅的时候,在外面浪荡了一晚的花花公子魏楚才手捧着一大把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睡眼惺忪地回到家里——今夜依旧佳人有些“那小子去哪儿啊?车开得那么快,赶着投胎?”一想起仲牧城完全无视他的存在,飙车疾驰而过的嚣张行为,气得魏大少恨不得咒他出车祸“去接孩子,今晚应该会留在叶小姐那边吃饭”夏夜丝毫不将魏楚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口吻始终不咸不淡,听不出几分真实的情绪倒是高轩略有不解“少爷这是怎么了?”抬起指尖轻揉了下蹙起的眉峰,唇缝溢出烦躁的低叹“又不是他的老婆孩子,何必如此费心?难道他还真想和她们组织家庭?”

闻言,夏夜年轻英俊的暗色脸庞陡然起笑,讥诮嘲讽的意味太过分明“呵,高轩啊,啧,到底该怎么说你呢?”故作惋惜地摇头晃脑,颊边的刚毅线条却因为逐渐扩大的玩味笑容越发扭曲“太浅薄,根本不懂少爷的心思”“夏夜!”没想到当年那个只会躲在乔诺希背后小声哭啼的瘦弱少年已经有了这番胆色,居然敢对他口出狂言“我说的是实话……”不躲不闪地与他直视,精明的眼眸宛若冰刀,刺得高轩有些心虚“现在外面那些完全搞不清状况的人都以为仲氏垮了,尤其是姜氏和顾氏,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占公司残余的资产,几乎投入了所有血本。少爷为了不让他们起疑,自然要装得越落魄越好,所以才会拿叶沫菀和仲佑安作为幌子,证明自己现在只是个吃软饭的庸碌男人”无意间瞧见魏楚怀中那把鲜红如血的娇艳玫瑰,忍不住轻轻伸掌抚上了它们略带凉意的细腻花瓣,低垂的长睫稍稍抬起,嗜血的浅笑瞬间绽放,如指尖下妖娆至极的玫瑰一样,美不胜收“高轩,你看到了没有?”忽然发现大把花丛中意外出现了一只含苞欲放的圆润蓓蕾,少年的笑,露出了嘴唇里面尖细的银牙“什么?”那个笑容,太过寒凉,谁都不会喜欢刻意无视他不悦轻撇的嘴角,笑意盈盈地自顾自说“美丽的玫瑰,终于要开了”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会心一笑,转而好像记起了什么,神色即刻恢复了冰冷“亏得你姐姐从我这里骗走了少爷绑架颜茗洛的资料,彻底斩断了他们的关系,才能促使它这么早开花呢!”话到后面,已经多少有了不小的怒气,不知是介意夏允将资料转手给颜茗弦的事,还是仲牧城长久以来不思进取的沉默隐忍“我看要不是你姐姐横空插了那么一手,激化了双方的矛盾,恐怕少爷早就再一次沉迷进那个女人的温柔乡里,连自己的仇恨到底有多深也不管不顾了!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想起仲牧城近日所为,胸中的愤懑不吐不快“所以说,你还是不够了解少爷”小心翼翼地将那朵独一无二的蓓蕾缓缓抽出,移至鼻翼下轻柔来回晃晃,斜撇的眉梢嗤笑更甚“也难怪他总是对你直接下令,从不给你与我们共同协商的机会,像你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受个委屈耻辱就一蹦三丈高,恨不得抱个炸药包冲去跟人家同归于尽,只怕仇还没报到,自己就已经尸骨无存了,那才叫丢人现眼” 俊俏的鼻尖似乎闻到了沁脾的芬芳,无声昭示着这只花骨朵儿终将开出何等惑人心神的极致美丽,可惜不能立刻观赏,毕竟,世间无与伦比的绝色风景,只有耐心之人才能完美体味到它的弥足珍贵,因为他们是付出了全部的心意在专心等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只是图个肤浅的快感而已,没什么可骄傲的,不过是为那些坐收渔利的智者双手奉上漂亮的嫁衣罢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小学生都懂,还要我点明么?”言末不屑地横了他一眼,轻视的意味逐渐加重“这盘棋局,他策划了六年之久,早就预料到了行棋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也部署了相应的对策安排,你既然不懂少爷心里真正的想法,只管照着我们的意思按部就班即可,何必在一旁跟个猴子似的聒噪个不停?瞎操心只会乱了我们的气息,让敌人有所警觉……”讪笑着瞧了瞧高轩微微涨红的侧脸,径直收回了方才斜视他的目光“啧啧,少爷好不容易学会了完美掩藏自己,到了任何地方都不让情绪显露出丁点儿将要进攻的讯息,要是就这么被你毁掉,那也太亏了”目视这个被乔诺希一手□出来的俊秀少年在身前这般熟稔地谈论那个一直以来视他为兄的,重要妹妹,似乎完全将他隔绝出了仲牧城的世界,高轩心中更是不耐,粗重的尾音不慎沾染了怒气“哼,别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如果他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凭仲家的实力,一个小指头就可以捏碎姜氏顾氏了,哪里会伤了元气?他却非要绕这么大个圈子,为了那个女人做了多少你没看见?!还害得自己又受了伤!追根到底也是因为舍不得将那个女人连同姜蓉顾末一起收拾了,才会迟迟下不了手!要不是那丫头又摆了他一道,说不定他已经宽宏大量地准备原谅那群混账了!”

夏夜眉心轻蹙,微微下拉的唇角已然霜寒遍布,对斯人短浅的目光不再予以回应倒是一直窝在他们身边的沙发里好似昏昏欲睡的魏楚忽地朝高轩冷然一笑,终于显露出一丝仲家人与生俱来的肃杀之气“下不了手?!你当真还以为他依旧是六年前那个落魄无能的女孩子,需要你全力救助的小羊羔?”

难得在场的还有精明人,倒是勾起了夏夜聆听的兴趣犀利尖锐的目光低垂至脚下的地面,不觉间受到晦涩苦痛的回忆侵袭,一向玩世不恭的轻佻容颜也缓缓地生出了刺骨寒意“你们知道,这六年来,他是怎么在浴龙池里日夜承受脱胎换骨的痛苦,怎么在老爷子极端的训练下存活至今的么?

如果你们了解过这其中的情况,哪怕一点点,就压根不必担心他会收手,会原谅,只需要时时注意着不要让他做得太极端就好”谈及自己的亲人,原本杀意凝重的冷峻脸庞这才重新浮现出了几缕单薄暖意“第一年,他只知道自己要报仇,心里恨不得将那群人千刀万剐,却从没想过要怎么动手才能赢得最快最漂亮,悲伤失控的稚嫩模样根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孩子,以为地球可以只围着她转”第二年,终于开始有了一点计划,可惜想到的只是凭借仲家的势力与姜氏顾氏硬斗,地下城里的老师们给予的评价出奇相同——幼稚第三年,在经历了无数次出关失败的挫折后,学会了控制自己的仇恨,虚心地跟着老师们学习怎么样用最少的成本换回最大的利益第四年,拿出了一个勉强让所有人满意的策划,却仍然得不到出行的许可,因为老师们始终觉得他尚未具备隐藏自己戾气的能力第五年,成功了,打败了身边的所有人,将任何作为考验的CASE做得滴水不漏,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可是他却心甘情愿地要求在地下城多呆一年,就是为了彻底改变自己第六年,不止学会了怎样用最小的力量将对手打击得毫无还手之力,还练出了预测千万局势,随时扭转乾坤的魄力,至此,他的棋局里,再无意外二字,所有的情况在他执子之前,就已经完全计算周到了”略带赞赏的目光微抬,不动声色地撇了夏夜一眼“你确实是个值得重用的人才,没错,他之所以会将颜茗弦绑在身边,就是为了让姜蓉那些蠢货自以为有机可乘,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机会挖空仲氏。不管颜茗弦最后是否选择背叛,只要他们对他的财富怀揣贪念,前方的陷阱就避无可避,而夏允,只是逼得颜茗弦加快了步伐也加速了姜氏顾氏一夜倾塌的节奏而已”闲适优雅地从夏夜手中抽走那枚含苞欲放的娇艳玫瑰,轻握玫瑰□的指尖不觉收紧,以致不慎遭了刺痛,指内耀眼夺目的红色乘机沿着这条开阔的口子滑落下来,将暗绿的茎干染得一样迷离“这一次,不只是他的复仇,也是外公对他的初级考验,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接管仲氏,不过是痴心妄想!”

“哦?少爷不是唯一的男孙么?怎会如此麻烦”没想到仲家内部的情况比夏夜预想的还要复杂,也难怪这一路走来这般艰难“现在臭小子手里拿到的势力,相比整个仲氏不过九牛一毛,最多算是刚好盖过姜顾两家,外公有心刁难,要测试他是否已经具备了接班人的实力,如果给不了他老人家满意的战绩,那小子日子也不会好过”嘴角斜挑,玩味地讽了身侧的高轩一下“虽然我不了解到底什么战绩才会让老爷子认可牧城,但是我很确定,同归于尽的方法绝对不会成功”高轩不再开口,深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终于有些明白了仲牧城一直不曾提及的难处,但理解不代表认同,他仍旧十分确定,仲牧城在整个过程中,对颜茗弦是不一样的,哪怕只是在某一个瞬间等到他们都行至门口,即将推门而去之际,身后传来了魏楚波澜不惊的浅淡低叹,轻到几不可闻,似乎只是一种不经意间的呐呐自语,并非想要说给任何人听,却还是无端击中了两个男人深藏心底的敏感痛处“一切的确都在照着他的原定计划稳步进行,胜败的结果是断然不会出任何差错,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他本人也没有料到,身为执棋者的自己居然会对手中的棋子动了感情……”

牧城,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足够让你死心,帮你完全退去二十多年来自小养成的女孩子气息你已经不是乔诺希了,那个卑贱到任人践踏的灰姑娘,而是将来要掌管整个仲氏帝国,在天下翻云覆雨的,王颜茗弦又算得了什么,如何配得上你的滔天权势与不悔深情?

没有必要为了个年少回忆中的女人,放弃全世界,一点都不值得

心肉

仲牧城才踏进博所莱伊小学的校门口,早就等在那里的佑安立马一阵小跑过来,然后两腿一蹦,像只火箭似地猛然冲进他怀里,要不是靠在强健的体格支撑,说不定还会被她撞个趔趄“爸爸!怎么这么晚呀!我和小希都快饿扁了!”一双小手径直扯住了他边角整齐的西装领口,气呼呼地吵闹圈着她小身板的粗壮猿臂稍微收拢,轻轻地向上抬了抬,生怕摔着了“呵呵,我马上带你们去吃饭,这样可以了吧”言语间无意瞥见默然伫立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希弦,心头滑过一丝怪异的感觉“小希,你好啊”温和微笑着朝那个一言不发的孩子点头示意突然与他有了眼神交汇的小兔子小脸一红,赶紧害羞地低下头去,只留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头倒映在仲牧城与她一样漆黑如墨的漂亮眸子里。接着,缓了一会儿,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偷偷地向上错错眼珠,瞧他一下,又垂下,再抬,直到周而复始地循环了好几遍之后,才能勉强与他直视,一张圆润白皙的小兔脸涨得红扑扑的,粉嫩的小嘴还在费力缓慢地开开合合,似乎想说些什么仲牧城知道这个小家伙有自闭症,除了特定的几个人,谁也进不去她自我圈划的小小世界,自然也就不会介意她不善表达的呆闷模样何况,当他看着这个孩子那么艰难地在他面前挪动嘴唇,竭尽全力地想要从口中迟缓推挤出一点一顿,音调残破的只字片语,再冷硬暴虐的心肠也会无端地柔软下来她本来就是深藏在他漆黑心间里的那一块至关重要,却偏偏不被察觉的纯白细肉,寸步不移地守护着他最后一丝良善六年前,当浑身因为严重烧伤而缠满绷带的他与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她于医院喧嚣的大厅里擦肩而过之际,就像从他早已烧痕累累的心上强硬剜去了最后一块可以带动脉络起跳的脆弱细肉,残忍捏碎了足以救回乔诺希那颗明净女儿心的最后一个理由。

他和她,失去肉的心,离开心的肉,如何不痛如今,上帝执意要将这块自他心头刮下,流离六年的柔嫩细肉重新塞回他已然筑起层层壁垒的刚硬心腔,势必又要在同一位置再度划开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留下更加难看的疮疤,疼痛倍增因为佑安一路上都在叫肚子饿,仲牧城只好先将车子停在了公园附近的一所小餐馆前刚进门坐下,服务员小姑娘就已经殷切地小跑过来,热情大方地招呼他们。佑安本就生性活泼,外加此刻并无外人在场,自然没有一点拘束感,欢快地接过菜单就开始叽里呱啦地点菜,从西式糕点到中式菜肴,无一不全,一张小嘴忙得不亦乐乎,根本没注意到那位小姑娘逐渐抽搐的表情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小心地望了望神色淡漠的仲牧城“先生,三个人的话,这些……”虽然自家的店消费一般,属于大众水平,可是有良心的老板绝对不会为了赚钱而浪费食物对方明明只是温文尔雅地笑了笑,却瞬间让人有了点不可名状的压迫感“没事,照着上吧,吃不完可以打包”蓦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才把柔和的目光投到了默默坐在佑安身边,一言不发的希弦身上“小希,想吃什么呢?”

闻言,一直垂着的,毛茸茸的兔子脑袋才稍微向上动了动,干净漂亮的大眼睛隔着漆黑短翘的小睫毛眨巴眨巴地看了他几下,粉嘟嘟的小兔嘴撅了几寸,似乎是想说什么,哪知道没成功,只能委委屈屈地继续低头,脆弱无助的视线随之埋下,都不敢再抬起眼眸与他相视也许,是害怕他讨厌这么笨拙的自己眉心稍皱,沉默地瞧着她害羞怯懦的单纯模样,恍惚间,暗色无光的刚硬心房竟然无端升腾出一线缘由不明的,怜惜?

唇巅轻勾,自嘲地摇了摇头,最近还真是太累了,老是疑神疑鬼的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他也是这般不受控制地被她耀如繁星的明眸吸引,心头莫名颤抖,尤其是当她用那双于他来说有些熟悉的漂亮瞳仁带着常人无法明了的浓烈悲伤怯怯地凝视他时,因为颁奖而走近她的每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好不容易等他蹲在了她的身边,等她费尽了全部力气拽住了他的裤脚,心间的颤抖生出了疼痛,痛得他产生了幻觉那个孩子,好像要哭了可是,他误会了,那双纯净透亮的眸子依旧和最初的时候一样漂亮却清冷,不带丝毫雾气,更不可能结出晶莹剔透的珍珠。至于那双白嫩手心中全力以赴,执迷不悟的挽留,只是为了帮助她最好的朋友找回爸爸而已“爸爸!小希喜欢巧克力冰激凌!我点了的哦!”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一大一小微妙无声的互动,笑嘻嘻地开口邀功淡淡一笑,不再去理会那些潜藏心底的怪异感觉,任由女儿在一边自娱自乐地吵个不停虽然这里的店面装潢不是很上档次,服务倒是殷勤,单子刚递上去没多久,热腾腾的主食甜品就渐次入桌了佑安饿极了,才顾不上淑女不淑女呢,提起筷子就是一顿猛戳,吃得一张小脸油光水滑,面前一片狼藉;希弦依然静静地坐着,几乎没有动手,只是乖乖地等着自己从小就偏好的巧克力出现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小家伙如此挑食以至于瘦瘦弱弱的小身板,要赶上自家女儿那份圆润厚实的小肉模样,还得加把劲儿。毕竟,小兔子和小猪之间明显存在量的积累,质的飞跃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中了什么邪,一向冷漠的仲牧城居然开始有了耐心哄小孩子吃饭,要是被夏夜他们几个看见,眼珠子都要瞪掉——父爱多伟大啊,连带着女儿的同学也一起爱了干净修长的之间来回挑选了几度,才轻缓地夹出了几个在他记忆中味道尚算不错的精美小菜盛进碗里,用园细的筷尖挑起,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凉后温柔地喂到小兔子粉嘟嘟的嘴边“……”亮亮的眼睛傻傻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害怕了,红着小脸躲开,小兔心陡然加速,扑通扑通地乱跳“小希,你还在长身体,要多吃蔬菜”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软和润,却还是掩藏不了几分自骨髓悄然流泻的强硬气息,听得羞怯的小兔子有些害怕,轻翘的小嘴带了点点宛若星火的小委屈虽然是兔子,可是她真的不喜欢胡萝卜啊,就算是在家里,颜茗弦揉着她的小脑袋不停地诱哄,沉默的小兔子也绝不投降,倔强的小模样像够了某人以仲牧城的霸道,除非是为了隐藏实力,不然谁都别想违背他的意思,哪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是小孩子,即便是被他视若己出的佑安只要一感受到父亲身上那种漫天弥散的寒气,再不情愿也唯有乖乖地点头奇怪的是,小兔子不但不怕他,察觉到些许被胁迫的意味后,居然颇有傲骨地挺起了粉嫩小嘴,别开脑袋再也不理他了,怎么看怎么大气,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却看得仲牧城忍不住握拳抵在唇边,含蓄低沉地笑了带了浅浅笑意的宽厚掌心温柔地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小兔脑袋,强硬如他,竟也有妥协的时候“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刚好服务员姑娘送上了冰凉可口的巧克力冰激凌,一下子就点亮了小兔子圆圆的大眼睛,抬起小手就要去握娴静可爱的小脸立刻生动起来,即便没有表情,仲牧城却好像心灵感应似的迅速被她潜藏在内的小情绪牵着跑,仿佛切身体味到了她极致纯粹的开心奇怪的是,小家伙那么欢快地搅动了冰激凌后,不但没有像佑安那般狼吞虎咽地朝自己嘴里送,反而重新扭回了羞怯的视线,眸光闪烁地盯了他一眼,接着又垂下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单薄细瘦的小手竟然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勺冰激凌最上方的深色巧克力,犹犹豫豫地朝他面前伸了过来,可惜兔胳膊太小太短,动作呆笨地动了好久,还是够不到“……”不语,又大又亮的兔眼睛终于再度勇敢地转上来了,忐忐忑忑地等着他的反应,细美的小喉咙因为紧张稍作吞咽,缓慢迟钝地拱了拱“……”眉心微微皱折,疑惑不明地撇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巧克力,顿了顿,还是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巧克力……”

大眼睛呆呆一怔,眸底那抹似有若无的小小期待立马消失,唤回了几分委屈的神色,好不容易才勉强抬起的小脑袋又傻傻地埋下去了,小兔嘴努力地扁了扁,无言他说不喜欢巧克力,不喜欢……

可是,她的她,很喜欢……

佑安满脸不解看着身边怪异互动的二人,尤其是自己那个一向冷淡的父亲,在踌躇片刻后,唇边居然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宠溺,轻俯下身,稍稍张嘴将希弦刚要缩回去的小勺巧克力含进了口中果然很甜,是乔诺希会喜欢的味道,不是仲牧城突然被他咬走满勺巧克力的希弦完全反应不过来,等到清晰回神,小手中的勺子都消失了,直勾勾地裹在仲牧城嘴里上下抖动大眼睛欢快一眨,方才的失落转瞬即逝,竟活泼地在椅子上站起来跪上桌子伸手想要从他口中将勺子拔回来难得看到这个向来沉默怯懦的孩子变得如此活泼调皮,情绪受到感染的仲牧城开怀一笑,越发的人来疯,不但没有把东西还给人家,还故意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躲避小兔爪子希弦动作迟钝,哪里会是他的对手,好几下没有抢到,冰淇淋又快要化开了,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坐在桌子上生闷气,小嘴嘟得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努力地动唇想要骂他“……”

惊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赶紧物归原主,可是小家伙傲娇得很,宁愿拿身边的筷子来戳着吃也不要他的勺子,即便是服务员重新递来的小勺,她也不要,哪怕是仲少爷低声下气地亲手舀着冰淇淋一口一口地喂她算作赔罪,也没能得到个好脸色瞧这倔强的小性子,像谁啊?

之后,仲牧城照原定计划带着两个孩子去市中心的大商场选购下星期要穿着参加学校家庭观摩会的礼服希弦不会说话,所以沉默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是活泼好动的佑安也无端安静下来仲牧城一直坐在前面驾驶座上开车,以为是两个孩子吃饱玩累了,倒也没怎么在意,更不会想到自己方才在餐厅里无意中流泻出来的关怀宠溺,温暖了一个孩子,也刺伤了另一个孩子的心是纯净而敏感的,尤其在家庭这方面,父母是否真心宠爱她随时随地都能立刻感受到她们太小,没有足够的思维去想明白你为什么不爱她,可是要感觉到这种‘不爱’,不需要高深的逻辑,凭着一颗童心就足够了对于仲牧城那般成天身陷在各种阴谋诡计中的男人,既无心思也无能力去细细感受一个本就与他没有多少交集的小孩子心中那份逐渐加深的失望他对她和叶沫菀,真的没有她想象中的好小时候,常常被别人骂小野种的佑安不止一次地哭着问母亲,她的爸爸在哪里,可是,得到回应除了叶沫菀同样悲伤的眼泪,再无其他渐渐地,佑安不再纠缠着母亲问这个永远没有回答的问题了,没有爸爸又怎么样,她照样可以活得很好不是么?

别人说她是小野种,说她这里那里不好,她就要用比所有人都好的表现来还击没有爸爸又怎么样,她一个人也可以保护好妈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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