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先生挑了挑修长的丹凤眼,“知道呀,这事儿还是我牵的线,怎么了?不满意?”王子胜赶忙摆手,“哪能呢?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好不好,万一知道了我俩的事儿,想不开,岂不是成了结仇了。”
这倒不是王子胜瞎诌,先时,圣上的亲姑姑景瑞大长公主看中了武状元苏秦,硬是要下嫁,一打听人家尚未有家室,就闹着先帝赐婚,先帝自然调查一番,结果这位苏秦不好女色,好男风,和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有几分亲昵,先帝不当回事,觉得没啥大事儿。结果公主不乐意了,趁着苏秦上朝的时候,把那书童给杖毙了,谁知道苏秦也是个硬汉,当时没说啥,只是一把火把书童葬了,第二日就自杀了。可怜景瑞大长公主不过成婚半月,就开始守寡,更有那等刻薄的在私底下说是公主不能容人,编排了十几个版本。
其实要钱先生说,这只是苏秦倒霉,哪有这么多傻女人,平心而论,那个当家太太会担心这个,一个男人罢了,又生不出孩子,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要是迷恋女人,才值得担心,毕竟能生个庶子啥的膈应人。正妻永远都是为男人打理家务,生儿育女,同样的,男人会给够颜面,这份颜面只因为是正妻,而不是因为宠爱之类的,凭借宠爱活着的,都是小妾才需要的。
退一万步说,喜欢庶子,宠爱妾室,那也要问问岳父家里答不答应,毕竟正妻是门当户对,你薄待了人家的女儿,就是把岳父家的脸面搁在地上,人能放过你?
钱先生道:“如海的事儿,你不用担心,不过是定下了而已,才换了庚帖。等成婚还要几年,那是小女儿,肯定要多留几年的。更何况,我想着如海也该外放去历练一番了。”
王子胜倒是有几分糊涂了,不是要在翰林院待上三年吗?
钱先生润润喉咙,“上天安排一男一女结为夫妻是有一定道理的,女子体弱,依靠男子,这就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要是一男和另一男在一起,就不是附庸关系了,而是齐头并进,除非你看上的是秦淮河畔的小馆儿,男子当立于天地之间。”一句话,点醒了王子胜,是呀!林如海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和自己一样,凭自己的本事,在科举之路上,杀出一条路来,为的是一展抱负,而不是躲在自己身后,又不是暖房的花。将来两人肯定是手挽手一起面对大风大浪,用两人的手,一同筑起一个家,是可以背靠背一同战斗的人,不论是朝堂还是何处。
相同此节,王子胜倒是露出几分欢喜的模样。赶忙问道:“那可是准了?各色事务可都打点好了?”
钱先生把玩这玉佩,“去书房里自己找,有关于粤海一带的资料,那地方主要是外国朝贡和海盗,也没有其他的事儿了。”刚说完,就一脚把王子胜踢出了厅堂。王子胜揉揉臀部,真是好没面子,居然被赶出来。一想到粤海,王子胜就犯愁,那地方可是尚未开化,民风彪悍。不说其他的,就说那地方是一个炎热,就让人受不了,如海的身体怎么能行,可是比金陵还要热上一百倍,这可怎么是好,而且那地方还言语不通,只把王子胜愁得头发都白了,往书房一扎,就不准备出来了。
外放,可不是领了文书就上任这么简单,先是师爷,刑名,护卫,这些人都要精挑细选,要老成的,重点是不会仗着自己懂的门道,然后欺上瞒下。其次,就是小厮长随,要挑忠心的,机灵的,最好是见过大场面的。第三,就是管家和管事儿的人,负责管理府内,又要和外面打交道,绝对是要聪明,而且不会动手脚。第四,就是丫鬟什么的,毕竟小厮粗心,有些事儿终究不如丫鬟好。第五,就是要有个好大夫,万一当地的人有什么歪心眼,一剂药下去,岂不是糟了。……
不断地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手里也不停,就想这把这些有关的资料都翻出来。还有这些年关于粤海的朝廷的邸报,分析着各种势力,了解着当地的乡绅富豪,看看有没有什么刺头啦等等。
一面找着,一面还在纸上来回写写画画。
☆、第64章
粤海沿边是本朝南端沿海的一个省份,省会广州。位于南岭以南,南海之滨。此地虽是鱼米之乡,但是洪涝和干旱灾害经常发生,台风的影响也较为频繁。春季的低温阴雨、秋季的寒露风和秋末至春初的寒潮和霜冻,都是时有发生。
共有三种民族杂居此地,且风俗各异。粤海人又可细分三大民系,依次序较多的有粤语族群、闽语族群和客语族群。其中有细分为十几种,可谓是错综复杂,哪一点照顾不到,都有可能出了乱子。早在秦始皇一统华夏之时,就曾排兵征服此地,设置三郡统治。秦朝末年,又独立自治,直到汉武帝时,方才归顺朝廷,设为九郡。五代十国之时,又自立南汉国,此时倒是发展极快,多数是从苏杭等地,进上丝绸瓷器,再倒卖给西洋之人。
看来看去,王子胜就总结出一句话,朝廷强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县郡;朝廷式微的时候,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要说是交通不便的话,怎么丝绸瓷器从来没有少运送过,难不成军队武器还比瓷器更易碎?再一个,此地的地方官不好当,多民族杂居,必然风俗不同,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会有摩擦,然后就升温,最终无法控制。
刚刚被免官的这个县令不就是压不住了,被御史捅到上面,多人群殴,死伤惨重,最终发展到了相互拉帮结伙,攻打县衙。最后跑回来,求助上面,结果龙颜大怒,出兵征讨,可是都是一群老百姓,大军一来,都会了家,哪里分的出来那个是匪患,那个是良民。现在派新县令过去,无非是想办法安抚百姓,平息矛盾,然后转移注意力而已。问题是这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就像蜘蛛网似地,那是那么好办的?再一个,当地的富豪乡绅,都有庄园,要知道,随便一个庄园都有三四百亩地,里头男耕女织,完全可以自给自足,不和外界交往,就有点像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贵族,连皇帝都要让上三分,你一个七品县令,算个毛线呀,谁把你当个人物看。
退一万步讲,就是人家不和你过不去,可是那帮子不开化得人,一着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不过要是处理的漂亮的话,仕途指日可待呀,是不是如海就抱着这样的心思去的?唉,真是不省心呀!
王子胜一面心理腹诽一面继续翻着各种书籍,直到小厮进来,才发现日头偏西,本想着留下,却被钱先生劝回去了,“你出来一日,想必令尊令堂都是担心的。反正书是跑不了的,不妨明日在看。”
一想也是有理,这才和钱先生告辞,回到府中。去给杨氏请安,就看到杨氏正在命人给大小姐送些药膏,看到王子胜回来,先是瞧了瞧起色,看着红光满面,就高兴道:“可是回来了,为娘正担心呢。”絮叨了一些话。王子胜都笑着应了,“太太不必担心了,儿子都好了。倒是大妹妹,一个女孩子,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要好生养养,正好儿子也想去看看大妹妹,不妨就把药膏一道捎过去吧!等看完妹妹,再来陪太太用膳。”
杨氏哪有不依的,赶忙让春白陪着,一道过去。
进了大小姐的院子,就觉得有几分冷清,不过是个留头的丫鬟守着,其他婆子丫鬟一概不见。春白刚想出声,就被王子胜制止。进了屋子,就看到床上躺的人,脸色惨白,正在努力挣扎起来,够旁边放着的茶盅,疾走几步,将其扶起来喂了两口水,这才让春白细心服侍。
转出身来,问那小丫鬟姓甚名谁,小丫鬟本来还有几分害怕,但是看着王子胜这么和煦,不过几句话就都被套出来了。这院子里的嬷嬷原是大小姐的奶妈,大丫鬟就是奶妈带进来的女儿,原本是想着奶妈能好好照顾,哪成想,今天奶妈的小女儿生日,一群人就去热闹去了,都说大小姐破相了,也没有好前程,所以无所谓怎么照顾不照顾的。
王子胜也不声张,只是又回头询问了大小姐本人,只听到“大哥哥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可是那是奶妈,哪有我说她的,只有她说我的。”便呜呜地哭起来。
王子胜处理问题极为简单,既然主子病倒了,做奴才的不说是守着,居然跑出去,这本身就够了,也不废话,直接告诉春白让管家把这奶妈一家,连同今天偷懒的奴才一同绑了,都让跪在思哲院里,好好听听规矩。
至于大妹妹这里,王子胜只有怒其不争,把自己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派过来先用着,顺道让大管家打听打听有没有好的教养嬷嬷啥的,这胆小成这样的人哪能嫁出去,虽然王子胜和大妹妹情分一般,但是也架不住比较,和那个又是下药又是算计的妹妹想比较,这个妹妹简直是好的不得了,当然王子胜心理多少有几分亲近,也愿意她过的好些,尤其是这样还能恶心到那个自以为是的二妹妹。
这头一股脑的交给春白,就不管了。
王子胜踱着步子,陪杨氏用了一顿饭,尤其是席间王子胜吃的很香,连带着杨氏也多用了半碗饭,这才撂手。
☆、第65章
饭后陪着杨氏说了一会子话,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直到掌灯王子胜才离开。一回到思哲院,就听到杀猪般的叫声,“我是奶过姐儿的,就是在这些个小主子面前也是有个座的人,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绑了老娘,就是大爷也要叫我一声妈妈。知道老娘是谁的女儿,太太的乳母,就是老娘的干娘,等我回了太太,让你们这群小蹄子都要知道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就听一个阴沉的声音,“是吗?那就让我瞧瞧到底是有几只眼。”扭头冲着云坠道:“不必对她们客气,就送到院子里的柴房就行,先关上三天,给她们去去火,以后再说。”又道:“一会儿去传话,叫端隐几人带上小子,把奶娘的家抄了,正好和大小姐那里的单子对对,看看这老货昧下多少东西。”
这奶娘还想说些什么,还未张嘴,便被粗使婆子用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布子堵上,倒是这一挣扎,从奶娘怀里掉出一个金步摇,看那金步摇做工精思,竟是一枝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王子胜看着眼熟,就有几分疑惑。云坠上前回话道:“这应该是大小姐的物件,当日太太的千秋,杨府里特意打造这么三套差不多的头面,除了太太的,就是两位小姐,还说是正好母女都是一样的,带出去煞是整齐好看。大爷瞧这点翠是用的绿色的猫眼,太太那支上头则是红宝石。”仔细一看,确实是如此,王子胜立马恼了,本想着教训一顿打发了就行,这下看来,不仅是怠慢疏忽,而且奴大欺主。
立时让人去抄家,也不把人押到柴房,直接在这里审了。不一会,端隐、端乎二人,带着三四个小厮抱着东西就回来了,有一个半人高的梅花瓶子,还有半匣子首饰,里头有三对须虾镯子、金累丝红宝石步瑶、金海棠珠花步摇、四蝶穿花碧钿、溜银喜鹊珠花、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茄形粉碧玉坠角并七八个宝石戒指,耳坠子等物,还有一个巴掌大的西洋镜。
王子胜怒极反笑,指着院子里跪着的一群人道:“好极了!敢踩在我王家的小姐头上作威作福,今儿就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主仆有别。”端乎缩缩脑袋,小心的往前走一步,“大爷,还有一个是七八张当票,上头当的都是首饰,里面有金步摇和簪子,都是近两年的事儿。”
这下王子胜再也忍不住了,“把这些人和她们的家人一同买到黑煤窑子里去,一律死当。另外,这些人的干亲,也都赶出去。物件一律不许带,好的颜色的衣服也不许穿走,只给一身穿在身上,其它的都留下。”顿时,院子里哭声震天,王子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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