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到,自己对路子清欲罢不能的执著,於上官云峰,柳思霁也是同样。那两人亦是被路子清亦真亦假,非真非假的感情所迷惑,沈沦不醒。正因为如此,柳思霁执意相信路子清,纵然曾有过诸多怀疑。上官云峰即使知晓他与自己的关系,仍旧不离不弃。该说路子清是自己的宝物,还是该说他是自己最有利的武器呢?
将路子清推上争权夺利的天平之上,用他作为筹码。虽是不愿,但想到慕容家万古江山,那份不愿的心疼闷痛,便被慕容昊轩生生压下。一声沈吟,心中已是有了觉悟。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慕容家的天下,再多不舍不愿,也不能阻挡他之抉择。
缓缓睁开双眼,倏然发现静立一旁的肖灿,身後还跟著季恒。两人是何时到来?慕容昊轩对此一无所知,惊觉自己沈浸在思绪中,对周围感觉迟钝,登时脸色一沈,双眼一眯,散发出帝王威严,叫那两人不敢抬头。
上下打量季恒,知晓施针时辰已到。想到三日之中,路子清终是转醒,而自己也该放下心来,著手应对其他事情。如今也该是放他回去,留在宫中,只会让自己更加沈沦,执念更深。略一思索,已是心有计较,冷冷看去,见一旁两人眼观鼻,鼻观心,便不再多说什麽,翻手推开门,沈声道:“进来吧。”
走进屋内,便看到路子清呆呆坐在床上,目光远眺,似在思索。听到门声,他才转过脸,眼中仍留有些许失神,待看清慕容昊轩身後还跟了两人,认出是肖灿同季恒,心中便知两人所来,该是为了自己问诊,於是微微颔首。
两人随慕容昊轩进入,见路子清端坐床上,虽仍旧孱弱,但已经转醒,心下不由稍安。不见他向皇上行礼,却是对著自己点头示意,季恒微露错愕,却也在心中暗赞:此子果然不同常人。
慕容昊轩入门之际,看清路子清思索之姿,便心生不悦,但见他转头招呼,对自己不知休息的行为非但不知过错,反而习以为常,更是叫他眉头一皱。沈沈数步,走到床边,对上那人略显惊讶的眼神,不由分说,伸手将滑落至那人腰间的锦被,向上一拉,将人从头罩住。扶著那人肩头,不悦道:“你不知自己身子虚弱,受不得凉,经不起累麽?”
路子清双眼微睁,眼神扫过门口两人,才缓缓开口,唤道:“皇上,草民不觉得屋内寒冷,坐起来也只是因为躺的烦闷。”
一声“皇上”,一句“草民”,扯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慕容昊轩抚在他肩头的力道加重,又渐渐放松,最後仍是松开了手,退後一步,拉开距离,才沈声道:“这是最後一次为你施针。”随後唤过身後季恒。
路子清微微颔首,将手从锦被中伸出,冲季恒道:“有劳大人了。”
季恒抬眼看去,只见路子清双眼明亮,映出点点柔光,虽是沈稳,却掩不去一片水色柔蕴。微微一笑,散出阵阵涟漪,尤见雍容,却藏不住一派悠然淡定。季恒暗赞一声,口中道了声“得罪”,不在多言,不在多眼,一脸镇定探向路子清手脉。
指下三分跳动,时弱时强,比起前两日却是平稳许多,又见路子清仍旧面带病容,却已经清醒,心知此番,性命该是暂时无碍,於是收了手,转头对慕容昊轩直言道:“皇上,公子醒来,性命暂且得保。只是今日施针之後,仍需好好调养,身体才能恢复。”慕容昊轩低应一声,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著路子清。
季恒不再多言,转身打开药箱,准备施针。路子清见状,掀开锦被,静静躺下,伸手解开了腰带,顺势便要敞开襟怀。慕容昊轩冷眼扫向肖灿,肖灿心一惊,退到了房间另一旁,看不到床上动态之处。慕容昊轩这才又将视线放回到路子清身上,眼见季恒将银针烧热,缓缓刺入路子清周身穴道。
路子清眉头微颤,银针入穴的刹那尚不觉得疼痛,但是过了片刻,便觉得胸口之处犹如被人攥住一般,说不出的闷痛,四肢百骸也好似有千万蚂蚁爬过,蹿起一股难以忍受的酸麻。往日昏迷虽有痛感,但只是眉头蹙动的挣扎,今日生生感受,路子清忍不住一声呻吟,不觉溢出唇口。喉头抖动,亦是难忍,额上冷汗淫淫,他却硬是撑著,不动一下。手指无意识的攥起,掌下锦被已是揉成一团。
忽然,他手上一热,竟是被慕容昊轩紧紧握住。路子清转头看去,见那人坐在床边,眼中有著痛惜,有著自责,有著深深割舍不去的感情。路子清轻咬贝齿,纵使周身疼痛难忍,可是在这目光包围之中,他却觉得一切都可以忍耐。
慕容昊轩亦是同样,明明早在心底做了准备,纵使看他难过疼痛,也该维持君王威严,冷漠旁观。但是自那一声呻吟入耳,自己便再也做不到漠然无视。忍不住拉起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握紧的刹那,亦是传递给对方,自己无言表达的关怀。伸手为路子清拨去额角湿发,心中涌出无限的自责。此刻的自己,什麽都不能为他做,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如此辛苦。是不忍,是难耐,痛苦蔓延全身,虽不同於路子清,但是却是感同身受。
漫长的一个时辰过去,季恒收了针,便与肖灿退了出去。
房内只留下路子清和慕容昊轩两人。过了片刻,路子清才缓和过来,伸展了四肢,放松了身体,眼看著慕容昊轩松开手之後,仍旧目不转睛的看著自己,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慰,声音几分沙哑,缓缓问道:“我这几日,都是在这里休息麽?”
慕容昊轩“唔”了一声,寻来茶水,喂著路子清喝下去,说道:“是,你身子虚弱,经不得随意移动。”路子清眨了眨眼,他虽不曾入宫服侍,但也知道慕容昊轩的寝宫向来不曾有人留宿,心有感慨,却只是一笑道:“这几日,子清鸠占鹊巢,不知昊轩在何处休息。”慕容昊轩打量路子清良久,见他眼中点点星光,一时心热,一个翻身在路子清身侧躺下,以手支头,另一手拉住了路子清手腕,低声道:“便是这般。”
路子清微睁双目,对两人这般贴近,仍犹不可信,然而对方温热的体温自衣襟之外传来,又太过实在真实,他难掩自制的红了脸颊,微微别开头,想要将心底泛起的涟漪压下,也是为了提醒对方,彼此悬殊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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