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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

大理自古便有“风花雪月”的美称,此地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山水风光秀丽多姿,而此时恰雨后初晴,推开窗便可见远处山谷里云雾缭绕,如烟如絮。近处的湖泊碧波荡漾,偶尔有几只水鸟从水面斜飞而过。

“知月,大理风光秀丽无双,应是不虚此行了吧?”玄色华衣的男子看着倚窗而立欣赏窗外美景的白衣公子笑道。白衣的公子回过身来,柳叶细眉,秋水明瞳,宛若女子般精致的容貌染着男儿的英气,是浊世里的翩翩佳公子。此人正是一年前,离开云锦城找寻江城的许墨白。江城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他又无半点江湖上的经验,加之心思惶惶、心不在焉,出了云锦城尚不足三个月,被人用无色无味的软筋散给迷倒,幸得去大理办差的武定侯秦朔相救,倒真应了自己说过的那句‘人傻可运气好’,可昔日不得宠的武定侯府的大公子,今日的武定侯秦朔的恩情却也不是白白领受的,况那时他又得到消息说,江城曾在大理出没过,便一路随同秦朔来到大理,一边找寻江城,一边协助武定侯办差。江城自是没找到,却帮着秦朔完成了一件大案。

墨白听他唤他知月,皱了一下眉,笑道:“嗯,论钟灵毓秀并不亚于江南。”秦朔兀自倒了一杯茶,坐于一旁,他生的英挺俊朗,此时只这样随意坐着,端着白瓷青花银托小盖盏,一手轻夹杯盖,却也显出一副威严贵气,不容侵犯的气派来。秦朔抿了一口茶,抬眼看着墨白笑道:“此行多亏了你,要不然那大理瑞王也不会这么乖乖就范。”避开他炙热的眼光,墨白淡淡一笑:“侯爷过奖了。”

秦朔听他一声侯爷,不由得皱起眉,心中苦叹一声,语气中便带了几分暗淡些许歉意一丝恳求:“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秦朔’,原是我对不住你,日后常常愧疚难过,也曾派人寻你,你或许知道我那时是逼不得已......”

“那些我都明白也早已不计较了,只是......侯爷何时才能叫我的名字——许墨白?”秦朔听他说‘早已不计较’心内隐约生出些不快失落来,由此猜想他此时恐怕只会计较他那所谓的师哥便更加烦闷不已,他话语虽是一派温柔,但暗里却是强硬‘侯爷何时才能叫我的名字——许墨白’,摆明了你不认同我是许墨白,我便与你一直生疏,想他秦朔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步步为营、机关算尽爬到这侯爷的位置,虽说不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近年来却是极少有人敢于他忤逆或是叫板,当下心中各种不快更甚,却都强自压下,转移话题道:“瑞王生性谨慎多疑,我料定他会将账册贴身珍藏,知......墨白又是如何知晓那账册不在他身上,而是在其侍妾身上?”他的秦知月在外流落长达六年之久,心跑野了,早不似以前那般听话懂事,可他秦朔有的是方法把他强留在身边,有的是时间将他身上那些野气给抹掉,暂时便也顺着他的意,只要眼前这个人是他的,有何必局限于叫什么名字。

墨白知他心机深沉,虽叫了自己一声‘墨白’,却并不是出于真心,于是笑容里更添几分客气疏离,道:“刚开始墨白也深以为如此,我就想如果我是这位多疑谨慎的瑞王爷会将账册藏到何处,于是便把能想到的地方,甚至是他本人的我都摸索了几遍,却依旧一无所获,正一筹莫展,忽地想起江......师哥说过的一句话。”

秦朔听他说起师哥时,脸上露出对自己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温柔以及刻骨铭心的思念,心中不禁一阵酸涩郁卒。墨白接着道:“师哥说过,一个人最想隐藏的也许就是这个人最大的死穴。”那时的江城不过15、6岁,却狡诈的像只老狐狸,跟师父有得一拼,自己比他大了一岁多,在他面前,用他的话讲就是‘天真善良的令人发指’,不让他随便伤人,不许他使阴招要磊落,不准他暗中挑拨胡不归同宁家公子的关系......他笑嘻嘻的答应,却从不遵守,当他再一次伤人性命,自己正气凌然跑去责怪他时,他却神色严肃的整了一句‘你知道吗?一个人最想隐藏的也许就是这个人最大的死穴。’许是见惯了他的不正经,突然一下子正经了适应不了,抑或是真如他说自己‘天真善良令人发指’,傻不拉几就接了句“为何?”他神色依旧严肃道:“因为他最想隐藏的是他所没有、所珍惜,想要用尽一生去保护的。许墨白,你就是我的死穴啊,我想护你一世天真善良。”其实江城那番话挺驴头不对马面的,偏偏自己那是就昏了头,面皮发烫骂句“神经病”便晕晕乎乎往回走,走不远,却听他在后面道:“真看不出胡不归这厮哄人真有两把刷子,听他对宁璟言说时,我还笑话他来着,没想到,倒是挺管用的。”声音小小,却偏偏能让他听到,墨白恨不得上前撕了他......

☆、他有什么好!

秦朔笑道:“我只知他最想隐藏的是那本账册,那本账册确实是他的死穴。”墨白摇摇头笑道:“可还记得他的侍妾玉令?”秦朔道:“有注意过,站在一堆姬妾里不甚出眼,瑞王待她也并无特别。”

“的确不出眼。根据侯爷所提供的案宗与情报,我调查到,玉令原不叫玉令,也并不是大理富商的女儿,她本是宫中为宫俾,唤作叶儿,随瑞王出宫后才改名叫做玉令。在瑞王小半生的起起伏伏中,身边的人来来走走,这个女人却是一直陪伴他的。为何要为她改名?又为何要销毁她原来的身份?

秦朔为他斟上一杯茶,墨白道声谢,抿了几口,继续说道:“察觉出她得不同来,我便易容到瑞王府,仔细观察时却发现瑞王是个用情至深的人,那一堆的姬妾不过是掩人耳目。下人们待玉令与其他姬妾并不同,眼中多了几分尊重与巴结,且瑞王只有见玉令时,眼中才会有一闪而过温柔温暖,瑞王偶尔会朝着玉令所居的方向凝神细望,所以我猜想玉令才是瑞王心中所爱,是他的死穴。”

秦朔赞许看着许墨白,道:“所以,你便从玉令手上下手,盗出那本账册。”墨白叹气道:“我是没想到那本账册果真在玉令身上,那本账册关系道瑞王的身家性命,把它交给玉令偏食把命也给了她,万一瑞王有何不测,玉令也凭那本账册可保住自己。”秦朔道:“若是那本账册不在玉令手中你打算如何?”墨白自嘲的笑了笑:“便会以玉令的性命做要挟,逼他交出账册。”看到秦朔极为赞许的目光,墨白心中叹道:看来这世间,只有江城对我算是对我最真的了,若是他在,这些事定是他来做,宁愿我去埋怨他,也不要我埋怨自己。再次避开他的目光,墨白道:“毕竟百万两上缴的税金不是小数目,朝中库银紧缺,淮河两岸洪水泛滥,需要救灾银。根据我朝律法,瑞王爷怕是要贬为庶民,也许...这样并不是坏事,最起码可以安安心心同玉令过日子了。”

秦朔听他这番话,颇有感叹艳羡之意,心中一热,又瞧他冠玉的脸上一双眸子盈盈润润,眉宇间点点清愁,分外惹人怜惜,头脑一热,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桌上一带,欺身压上,桌上的茶碗被推落下去‘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墨白正在愣怔间,给他压个没反应,回过神来既无奈又恼怒,脸上却不表露出来,笑问道:“侯爷这是把墨白当做什么呢?男宠么?”

秦朔逼近,看着他秋水一般的眸子,正色道:“ 不!从来都不是!我一直将墨白看做一生的伴侣!”从第一次见到他,看到那一双美丽的眼里除了恐惧惊慌以外的、令他惊艳的倔强不屈服,心中便蓦地一跳。于是从来都冷眼旁观、生性薄凉的秦家大公子,对追来的打手抽出三尺的青峰......日后的相处,他发现这少年确实讨他喜欢,外表逆来顺受骨子里却是坚韧不屈,够聪明不莽撞,然唯一的缺点便是太善良。所以他教他武功,教他是手段,耍计谋,纵然他心不甘情不愿,他也要逼迫着他去做,他要他成为可以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他要把他一起拉入黑暗之中,让他陪着自己,不会再只有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于暗黑之中......

“侯爷错爱了,墨白这颗心早已叫那人偷去了。”

“那我便将这颗心抢过来!”秦朔啃吻着墨白曲线优美的脖颈,哑着嗓音道。

“那人狡猾的紧,他偷走的东西没人能再夺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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