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弗的心在不停地向下坠落,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吵:“一切都完了,完了。”比起死,他更怕不体面的死,他不想穿著睡衣被拖到城堡门口,挨上没头没脑的几刀,变成屠宰场里的牲口一样的丑陋尸体。
他和苛布里耶被粗鲁地拖出了房间,但是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被拖下楼,而是上了小楼梯,被推进了阁楼上的那间小房间里。小门随即被带上了,从外面上了锁。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埃尔弗啼笑皆非,期待已久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可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只是一个被关起来的人质而已,而无辜的苛布里耶也莫名其妙地跟著成了囚徒,只能感激公爵的这份体贴,赏给自己一个伴。而委屈的苛布里耶本人的感受如何,就无从得知了。总之他像平常那样安静,没有提问也没有抱怨。
房间很小,除了一张小床,几个小衣柜就没剩下多少空间,椅子只有窗边的那一把。於是不论是椅子还是床,苛布里耶都没资格坐,只能一直站著。衣柜里并不是没有衣服,但也只有伊斯塔王後和里亚士王之前留下的几件睡袍而已。也许是外面的看守想到了这个问题,中午送饭的时候,也顺带拿来了一些衣服。埃尔弗很乐意得到这些衣服,这样就不用时时刻刻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了。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又送来了一套铺盖,苛布里耶在地上铺好,可以睡下来了。水盆之类的东西,房间里本来就有,但是这麽小的房间里洗澡就不用指望了,而埃尔弗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洗澡。
做为囚徒的第一天很平静的过去,埃尔弗盖上被子睡了。正要模模糊糊地进入梦乡,突然有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埃尔弗猛然惊醒过来,这还是苛布里耶第一次做出类似的举动,有些挣扎,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甩开那只温暖的手。而那只手也很规矩,没有其它动作,只是单纯握著他的而已。於是埃尔弗很快睡著了。
之前埃尔弗也经常在这个房间里待著,以怀念父母哥哥来消磨时光,可是被关在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公爵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埃尔弗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百无聊赖之中只能一遍又一遍读著衣柜角落里翻出来的三四本女性读物,一些荒诞幼稚的爱情故事。埃尔弗很难想象母亲或者里妮夫人会喜欢看这种没逻辑没意义的故事,可是按情理来想,除了她们俩之外,这些书也不可能是别人留下的。可怜的苛布里耶,平时最喜欢的娱乐是骑马打猎,可是无聊到极点的时候,也只能跟著看了。埃尔弗一开始不想跟他说话,可是後来也渐渐交谈起来,一起嘲笑书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桥段。
就在埃尔弗和苛布里耶把小说所在的那个年代里流行的手绢拉蕾丝拉绸缎拉都研究得细致入微之後,一天早上,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炮声。
☆、小王子的幸福161
城堡修在一片高地的最高处,而这个小阁楼在城堡的最高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再远处的起伏的群山。埃尔弗和苛布里耶站到窗前,看到层层叠叠的士兵举著暗红的旗帜在向高地呈包围状逼进。其阵势井井有条,埃尔弗和苛布里耶可以看得分明,先是骑兵,其後是步兵。阳光下,武器盾牌的反光星星点点,极其刺眼。军队挺进的速度很快,不多久就把附近的山坡全都占领,而城里也并非没有准备,眨眼工夫,城墙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双方的服色其实相同,区别只在於城外的军队旗帜上多了三条金黄条纹而已。城外的军队进入了射程之後,双方都毫不犹豫地开始了射击。
就连埃尔弗也看出了双方的差距,城外的军队明显人数有压倒性的优势,并且装备精良,但要入城也并不简单,因为城下地势不便,并且伊苏吕堡是一座非常坚固的城池。天黑时,城外的军队只能後撤扎营。
第二天,第三天,战斗一直持续下去。埃尔弗猜想,也许公爵已经势孤无援,否则城外的军队不会如此不慌不忙。这一下,不但埃尔弗,连城里的所有军队平民也都与世隔绝了。可以想象城里的平民会有多麽恐慌,可是街上随时都有骑兵在来来回回巡逻,严厉维持住了秩序,并且一味死守,双方相持不下。
也许是因为城里有太多重要的人物,尤其国王本人还在城里,城外的攻势总是不那麽猛烈,然而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这样拖过去,天气已经转凉,城外的军队不得不改变作风,不管不顾的冲破的城门。城内的军队只能继续向上退守,以街垒为掩护,继续顽抗,以城堡为最後的据点。
埃尔弗觉得,胜负已分,结果只是迟早的事,不禁开始猜想公爵会怎样处置自己。事已至此,城外的军队不会再以自己的安危为考虑,如果公爵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只是多了一条用来审叛的罪名而已,而公爵,如果大势已去,也不会好心好意地独独放自己一条生路。至於苛布里耶的生死,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埃尔弗把这些问题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之後,承认自己还是怕死的,尽管自己一直期望著在死後重新见到父母和哥哥。然而,不论如何,这样的结果还是很好的。自己快要死了,可是公爵同样也不会再活著,自己这一生并不曾犯下什麽严重的罪,而公爵无疑会下地狱,这就够了。反正自己对这个世界也再没有什麽牵挂。
苛布里耶没有就此发表任何意见,自始至终,只是默默地陪他看著混乱的街战形势,估计著战斗还剩下多少天。可是就在埃尔弗以为最少三天,最多十天,一切就会结束的时候,有一天,苛布里耶突然在另一侧地窗口小声叫他:“陛下,快来看这边。”
☆、小王子的幸福162
这个小阁楼有一侧是圆弧形,苛布里耶那边的那扇窗子是朝东的,埃尔弗奔过去看时,发现东北的丛林里有一支军队在朝著伊苏吕堡行进。这支军队的服色是深灰蓝色,埃尔弗非常确定王国里没有这样的制服。密密层层的树林里,掩映著深色的制服,人数非常惊人,而且前进的速度非常快。泰特勋爵一方的军队都集中在南面的荒原一侧,为的是攻守进退灵便,可这支军队默默从背後袭来,分明是来援助公爵的了。
埃尔弗有些气急败坏,想也不想,就问身边的苛布里耶:“这些是什麽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苛布里耶抿著嘴唇,没有说话。埃尔弗激动地抓住了他的衣领,问:“原来你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苛布里耶楞了几秒锺,说:“陛下将来自然会知道的。”
埃尔弗松开了他的衣领,虽然知道不该跟他发脾气,但胸口还是充满了怒火。苛布里耶垂下了脸,不再看他,没精打采。
灰制服军的出现果然拯救了公爵,并且还陆续有两次後续增援,绕道东南面包抄。混战持续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胜负已分,结果却与埃尔弗预想的截然相反。这批外来的军队显然是急於撤退,擒获了泰特勋爵一方的首脑人物之後,又展开了屠杀。埃尔弗站在阁楼上,无能为力,看到一批高阶军官没有经过任何的审判,就在大街上流血倒下了。
拖延了一个多月的决斗就这麽结束了,灰制服很快就在城里销声匿迹,如果不是公爵一派的人又开始在城里横行无忌,人们几乎要想不起他们曾经的出现了。
埃尔弗不知道泰特勋爵他们怎麽样了,大概是凶多吉少。本来他们应该拿著国王的敕令去审判公爵及其党羽的罪行,现在却成了阶下囚,等待他们的大概就是断头台。泰特勋爵等人是有身份的贵族,必然是要接受审判的,但那过程非常短,七天之後,埃尔弗听到了远处教堂里传来的接连不断的锺声,知道他们大概已经死去了。
锺声一直持续著,足有一刻锺都没有停歇。这个时候,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就是公爵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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