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接了仍在襁褓中的婴孩过府。自此,太子一直在我身边,一天一天长大,很后来皇帝和擎王两派真对上了,碍于情势,我不得不将他送还回去。
顾妃入宫后,太子旋即被过继给顾妃。
后宫利害巧妙,错综复杂。一说皇帝此举乃是看重顾妃才情,有意立顾妃为后;一说皇帝不满第一世族柳家已久,宁愿怜惜不能生育的顾妃,也不纳柳家女子入后宫;一说长相肖似当朝某位年轻王爷的太子并非皇帝亲生子,皇帝心有不甘,遂将太子随意交给甫进宫的顾妃教养……
柳家──当今太后的娘家,富可敌国,权倾朝野,除曾出了个皇后,柳家后人更数代为将为相,莫说当朝柳相门生满天下,连太子太傅也是柳家旁系。若太子的学习不能求教柳家人,于我亦是徒劳。
不过寻的一个借口罢了。
我暗自失笑。
柳相古怪的睇我一眼。
「表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定定看着柳相,朗笑道:「柳相,本王保证不出三天,定赔你一幅全新的屏风,定教你满意。」
在水榭前别过柳相,我悠悠闲闲的往藏书阁走。
临近了,对面走来一人,捧着的一迭书本高度过了眼眉。
我扬起嘴角,要打招呼,忽觉不对,景连喜着白衫,衬得他一身清冷气质更加出尘,一次赞过他后,除官服外,不见他再穿其它颜色,来人却一袭蓝衣,儒雅尽现。
「王爷?」
听得景连声音,捧书那人似吓了一跳,手上一滑,书本尽数落了地,露出被掩住的姣好面容。
「下官苏清见过王爷千岁。」
「苏大人不必多礼。」
我疑心顿起,分明是狡诈如狐的人,竟作惶恐胆怯的模样,恍若你我初见。
苏清面上浮现一抹红晕,「王爷,下官可是有何不妥?」
我做不解状,「有何不妥?」
「如无不妥,王爷为何以一直、一直以那种目光……盯着下官看?」
我恍然大悟,「苏大人一如传闻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本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是本王失礼了。」
「王爷如无吩咐,下官先行告退。」
苏清捧著书疾步如飞,彷佛自恶徒调戏解脱的小娘子。
我忍不住笑出声,「景连,你终于想通,舍得让人碰你的宝贝书籍了?」
景连愣怔,见我看他,旋即微笑启唇,道:
「王爷又取笑于我,藏书阁不过景连职责所在。新科探花苏清苏大人仪表堂堂,斯文谦逊,谈吐有物,亦是爱书之人,近日更是每天都来取书。王爷可是见过了?」
「唔,兴许见过,兴许没有。若论爱书惜书之人,当朝有谁比得过景连你呢?」我将怀里揣着的拿了出来,「景连,这书、这字你可识得?」
循例在藏书阁消磨了整天时间,办妥了该办的,夜里无事,我想了想,索性命总管备车,不管他瞪大的一双美目,吩咐去了停云阁。
茶叶比上回来的好,勉强算是构着次品末流了。没法儿,青楼男馆来客图的是一夜温柔,醉翁之意早不在酒,谁人会来这儿喝茶?
我依然开了窗,倚在窗棂边听琴。
上回无缘得见停云阁头牌,不知其才貌是否如传闻般出众;停云阁琴师技艺却出乎我意料,琴音柔美,曲调流畅如歌,回旋往复的缠绵,纤巧细腻,婉转动人。
「喀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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