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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欢吃什么？]秦琰琬问良笑瑜，不经意看到隔壁桌一位妇女，独占一桌，体态丰硕，食量甚宏。盘中佳肴山起，象某些随大流的论坛版面，不雅俗也不共赏，图个赶庙会般的热闹罢了。

[酱烧豆腐。] 良笑瑜也在看隔壁桌，隔壁的隔壁。空荡盘子里孤零零两条胡萝卜，被一麻杆男啃得咔嘣咔嘣带劲儿。

[什么？]再差也该听到，有百余年的历史，与集山珍海味之大全的闽菜佛跳墙，相并肩的名菜。

[豆腐。]良笑瑜又重复一遍，娓娓道来似地提问，[你知道瞿秋白临终前想到的家乡食物是什么？]

秦琰琬当然不知，配合地摇摇头。

[是豆腐！他说中国的豆腐世界第一。由此可见生命不是理念，而是具体的生活。豆腐有多种烧法，我最喜欢酱烧豆腐，因为最下饭。]

秦琰琬瞬时被勾起兴趣，迫不及待想知道另一个答案，[你最不喜欢吃什么？]

这回小良没有马上回答，叉起几片生菜送入嘴里，清香脆嫩，水份充足。咽下生菜，她才慢慢开口，[你真想知道？不怕恶心？有不良反应？]

[嗯！]不怕小良说的恶心，就怕不恶心，浪费秦琰琬很是认真的表情。

良笑瑜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诚恳祷告似地一字一顿道，[咖、喱、饭！]

[为什么？]秦琰琬十分不解，她蛮喜欢吃这个的。

[因为白白米饭上洒满了偏黄的半稀不稠的液体，好象皱巴巴碎掉的卫生纸，沾满了人体里出来的某种东西，比如…] 良笑瑜噘嘴，不发声，足以让好奇的秦琰琬明白她要表达最后一个字。然后用一副‘您满意了么？’的神情瞧着秦琰琬，准备欣赏她嘴里嚼着的黄桃块天女散花般不成形地喷出丈外。

第一次听到这么怪诞的饮食经，怪得恶心却又形象。好象孙悟空跃进妖怪的肚子，肆意弹跳，以至痛苦不堪的妖怪，扬起爪子抓向自己的肚子，挖穿。秦琰琬怎会挖穿自己的肚子，她嘴角微翘，眉梢轻挑，接二连三叉起数块黄桃，故意轻松地入嘴，不忘说上一句，[咖喱在印度民间传说是佛祖释迦牟尼所创的…]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吃得更欢了，似乎遇到了防恶高人。良笑瑜转而善意提醒，[桃子含膳食纤维多，饱腹感强，每次别吃太多。还有生蚝一定要生吃，柠檬汁、酱汁什么都不要沾，这样才能感受到自然而尖锐的味道，刺人的鲜。]小良边说边将一个白嫩光滑的生蚝放到秦琰琬盘子里。

[哦！]见到一只软体动物呈不规则形状，稀里晃荡地趴在面前的盘子上，秦琰琬不觉做个吞咽的动作，感觉喉咙有东西卡住一样。[哦，我想去拿些虾和鱼，刚上了一批，想必新鲜些。]说完，她起身，连盘子也没拿，转身走向人满为患的餐台。倘若再耽搁一秒，秦琰琬嗓子眼的黄桃就要排队跳出，向小良姐问好。

甚觉突然的良笑瑜，仔细想了想，想明白后，给秦琰琬下了条定义---标准的美丽而不失风度的天外飞仙。然后小良直接笑趴在桌上，肚子都快笑疼了。窃喜不已的小良，忽然很想给还在啃胡萝卜的麻杆男一条建议，早市最好的胡萝卜五块钱能买好几根，慢慢啃去。

作者有话要说：Do you feel sick？（此指恶心，想吐。）

☆、第 6 章

秦琰琬站在饮品餐台前，要了一杯鲜榨石榴汁，特意叮嘱不放蜜饯。

[会很酸，您确定不放？小姐。]白帽子红领巾的厨师好心提醒。

秦琰琬抚着胸口，一个劲儿点头。恶心的厉害，连说话都恶心的不行，说几句就说不下去，想吐。

厨师明白遇上准妈妈，妊娠反应。手下毫不留情，放了比平常多一倍的石榴，搅打成汁泥，端上。

一杯纯酸的石榴汁，秦琰琬只喝了一口，嗓子眼到肚子一概火烧火燎般酸得难受，象噎个火炭，连喝两杯白水都无济于事。

好在秦琰琬懂得转移注意力，跟着一堆人趋之若鹜地涌向新上了鱼翅羹的餐台。其实人堆里不乏粉丝和鱼翅都分不清的，本来不想吃，一听说是鱼翅，立马来两碗，鬼知道喝肚子里的是嘛呀。

鱼翅羹在半分钟内被一抢而空，秦琰琬远在宇宙星系的外围转动，只剩望翅兴叹的份了。

就近取了鲜虾和鱼，往回走。边走边寻思，良笑瑜是不是成心把她恶心的吃不下东西。又一寻思，人家应要求如实以告，怪只怪她好奇心太重。早知如此，倒宁愿跟小良探讨，大对虾怎么包馅不糟蹋肉。

快到座位，秦琰琬看见自己椅子上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跟对面的良笑瑜攀谈。走近了，听见男人提到一个名字，[小倩，她没和你一起来？]紧接着男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笑道，[瞅我这记性，忘了她出国了。]

第二次听到赵梓倩的名字，秦琰琬与第一次听到稍有不同，获取并衍生了新的信息。小倩，出国。与良笑瑜以前来过，没准常来。

[这是秦琰琬，这是王叔叔，是这家餐厅的经理。] 良笑瑜站起，为俩人做介绍。

老王握着秦琰琬的手，双眼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一副惊艳模样，手没有放开的意思。左手掏了张名片出来给秦琰琬，油腔滑调地开口，[秦小姐，食物好不好，服务周不周，随时跟我讲哟，欢迎监督。上面有手机号码，记得直接找我。]说完左手覆盖秦琰琬的手背，轻拍两下。

良笑瑜比当事人还尴尬，出言解围，指着椅子说，[王叔叔，坐下说吧，坐下慢慢说。]

[王总，您对待消费者的诚恳态度，会为餐厅赢来更多消费者的青睐和肯定。]秦琰琬从肉质肥厚的双手里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刻意吸引眼球，做出种种风尘味道的烟视媚行之姿。她唇角微勾30度角，绽漾出一抹笑不露齿的淡笑。

偏偏就是这样玲珑如花瓣，眼神清亮透明，似夜色下一小束洁白月光的笑容，让良笑瑜禁不住多看了几眼。淡定是王道，是真理，当今社会女性的典范。秦琰琬身上那份落叶般的从容和淡定，赛过前阵子堪称彩民中难得一见的淡定姐。

[王叔叔他…就…]良笑瑜想说他就那样，老色鬼，爱揩油。瞧着大腹便便的背影，小良又说不出口。王叔叔对她甚好，常请她和小倩来餐厅白吃白喝，临走还塞她一撂免费餐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