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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琰琬摇摇头,不想再提。这种人她见得多了,有点小钱,得瑟的很。见了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不能据为已有,占点便宜也是好的。有能耐学比尔盖茨裸捐!学铁娘子吴仪裸退!才算有硬当当的真本事。

良笑瑜也不想败了兴致,把如桂花般嫩黄的一碗鱼翅羹推到秦琰琬面前,[喏,先漱口,后泡饭的来了。]

[就一碗!你不吃吗?]小良不提鱼翅羹的来历,秦琰琬也不问,明摆着是捉住她手不放的那人送来的。

[我从不吃这个!]良笑瑜态度坚决得仿佛不能搬动的一座巍峨的山。

秦琰琬长记性不问为什么,咖喱饭或许永远消失在她后半生的食物榜里,不能再让鱼翅羹落榜。赶忙尝了一口鱼翅,柔嫩且腴滑,配上落大芡浓稠汤汁,愈发醇香爽口。[嗯,我确定不是粉丝。看做法应该是排翅,在鲨鱼鳃两侧的位置,老饕们最喜欢其滋润舒适的独特口感。]

良笑瑜按捺不住一颗爱护动物、保护环境的心,清清嗓子,开讲,[渔民抓住鲨鱼后,割掉鱼鳍,然后将鲨鱼扔回大海。鲨鱼失去了鳍,丧失了生存能力,最终命运是沉入海底死亡。]

秦琰琬乍一听,没明白,以为小良宣读公益广告。继续听下去…

[鱼翅是一种奢侈品,一面体现了东亚文化中热情好客与维护面子的复杂观念,一面是触目惊心的不能回避的鲨鱼锐减事实。]

秦琰琬不清楚良笑瑜是反对杀鲨鱼,拒吃鱼翅的圣斗士,否则她宁愿偃旗息鼓,绝不会客观的谈了句不同观点,[鱼翅在中国拥有最大消费群体,就象喝香槟一样,你不会在庆祝时打开一桶可乐,这是一种交际应酬的形式。]

[一碗鱼翅的蛋白质和营养成分含量比不过一碗鸡蛋羹!鱼翅汤内含有高浓度的毒性物质--水银,对人高级神经系统有害!吃鱼翅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鱼翅已不仅仅是种食物,更是地位、权力、财富和奢华的象征,所以一盘盘昂贵的鱼翅才被堂而皇之地端上餐桌。]

[猎杀鲨鱼,破坏生态环境,人类是在毁灭自己!]

俩人第一次言语争锋发生在自助餐的餐桌上,起因突然很轻微,内容全球化很时髦也很复杂。更多的争锋则在以后,良笑瑜的香满堂、秦琰琬的办公室,她们的客厅、厨房,乃至queen size的床上。

良笑瑜是个温和的人不假,但有时表现出来的个性稍强,独具识别性,容易使人认识及记忆。几乎秦琰琬所有喜食鱼翅的朋友,都被她用各种方式’训导’,不同程度的’修理’过。此刻秦琰琬做为对方辩手在良笑瑜眼里,立场不清,是非不明,纵容日益声名狼藉的削鳍弃鱼的残忍捕鱼方法。然而日后真正肯为小良拒食鱼翅,戒掉香水和香烟的只有秦琰琬,赵门小倩也只是想做而做不到。

饭后各奔东西,秦琰琬随口说她认识一家苏菜馆,做的碧螺虾仁和莼菜氽塘片简直一绝。问良笑瑜想不想去品尝,小良思虑片刻,点头同意。一说到吃,甭管馆子多小,多难找,她俩难得合拍,高度谐调统一有条不紊,天大的不同意见暂时搁在一边。吃完,放下筷子,再论短长。

很多人都象她俩一样,不由自主的寻找和自己有相同味道,相同喜好的人。找到了又能怎么样?笑中有泪,泪中含笑,独留那散落一地的破碎。

非正式约会后,离秦琰琬预约的第二次品苏菜之行,隔了一个星期零二天。这期间,秦琰琬天天忙东忙西,录音、缩混、母带处理。不仅加班,还要三不五时跟野蛮无理的甲方经理置气。

一个星期零一天的傍晚,秦琰琬关电脑,收拾包,准备下班。走到办公室门口,她的手还没碰到门把,门突然被从外向里推开,甲方市场经理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

[下班啦!秦小姐。]溜光背头,金框眼镜,一脸红光,不晓得在模仿哪个划时代意义的领袖。

[强经理!]甲方经理名唤强生,秦琰琬总不自觉地联想到婴儿护肤用品。有偷偷想过,强生的女朋友叫什么?郁美净?天津的老牌子。[强经理,您来的刚好,预告片的母带已经完成,我拿给您。]秦琰琬走回办公桌,拉开抽屉,取出一盒带子,又返回门口,交给强生。

强生拿着带子,在手里掂了掂,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还有个制作片子的活儿,不知道秦小姐有没有兴趣接手?]

两家公司本身就是合作关系,签过协议,盖过章,跟有无兴趣没半点关系,但是这次秦琰琬打心眼里不愿再伺候强生。工作以来,没见过这样桑树底下弯腰,找茬找事(穗)的家伙。挑配乐挑字幕,改完剪接改时长,活生生折腾了她多半个月,仍不罢休,还要用另一个片子往吐血的路子上继续折腾她。

[强经理,这件事明天上班我向我们部长请示一下。您知道的,部门工作都是由部长总体安排的。]秦琰琬计划是明天一早跟部长说她要请几天假,怎么也能把强生的事躲过去。

强生不显山露水,很平静地对着秦琰琬道,[我已经跟张部长说过了,他同意这个片子仍由你来负责。]

秦琰琬心想怎么碰上这么难缠的一个主儿,隐住愕然和怒气,只好再让一步,[那好,我明天上午去您的公司…]

[明天不行,今天晚一点我要出差,就现在吧。]强生脸上又浮现出,令秦琰琬痛恨到极点的狡黠和漫不经心的笑意。

秦琰琬不想理论,只想早送走强生早回家休息。回到办公桌,开电脑,看他还杵在门口,不由催促,[强经理,您开始说吧,我会仔细记录的。]

强生很欣赏秦琰琬严谨细致扎实的工作作风,娴熟的业务水平能够完成比别人多一倍的工作量,所以他愿意也放心把片子交给她制作。今天确实事出突然,不然他不会亲自跑上门,堵人,[秦小姐,我还有个同事在楼下等着。你看这样好不好,现在七点吃晚饭的时间,咱们在附近吃些东西,边吃边说。]

秦琰琬不会跟自己身体过不去,更重要,甲方是上帝,不伺候好了,不给结佣金。她点头答应,说了一个字,[好!]

强生,强生的男同事,秦琰琬,三人坐在一间商厦里面的餐馆。强生问秦琰琬喜欢吃什么,忌口什么。他知道,秦琰琬吃东西嘴刁,他们公司的工作餐,从没见她正经吃过,基本看一眼,闻一下就放下了。

秦琰琬没跟他客气,既然问到她,就用吃来解解气,首点一道家乡菜,[响油鳝糊!]

[秦小姐,哪的人啊?]男同事忽然提问。他多次谋面秦琰琬,见她貌美如花,温柔婉约,待人客气周到。一听伊人尚未婚嫁,不免存了妄想,迫要强生引荐。

[苏州人。]秦琰琬压根没将此人收入眼底,始终面容一团模糊,声音无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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