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杨曲浓是多么懊恼自己这十年的缺席,以至于到得今日,他竟已完全不懂那人的痛苦。
欧阳应歧说出那番话是很伤人的,紧了又紧双手,杨曲浓差点想为他的不识趣甩袖而去,可他最终没有迈出这步,心中不断地告诉自己:你早就知道的,他不记得你了,这不能怪他。
“欧阳应歧,陆家到底对你做过什么?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他还在努力,到得今日,连杨曲浓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对天下人都想要的一切嗤之以鼻,却惟独无妨放弃面前的这个人,即使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甚至是被那人这样侮辱践踏自己的自尊,他都还想再坚持下去,心中那股不知来处的骚动困住了他,似乎只要还能留在这里,陪在那人身边,一切就都没关系。
对于杨曲浓的高傲,这些话可谓哀求,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底线,换了任何一个人看着他如此绝色说出这些话都会心软,这可惜,今日在这的,是欧阳应歧。欧阳应歧的冰冷坚硬不会为任何人动摇,也许早在十年前,当杨曲浓看到欧阳应歧站在暖阳下如一块永远化不开的冰块般冷硬时就应该明白,欧阳应歧根本就没有心,他的出生伴随着他母亲这一生最大的悲剧,不知上天到底是在惩罚谁,要让一个孩子不懂得哭更不懂得笑。
所以欧阳枫雨的担心不无道理,欧阳应歧在情感上存在缺陷,若是从小可以在母亲、福伯的呵护下健康长大,兼之还有一个小曲浓引导他学会快乐与世间的美好,那他倒还可能逐渐像个正常人,多些乐观积极。但这一切都被当年的那场大火毁了,从此欧阳应歧的心中只剩下阴冷与仇恨,他不会感恩,也不会去关心谁,甚至不相信任何人,他能信的只有自己。
这一切,杨曲浓不知道,错过十年,已让他与欧阳应歧各自向两个方向走的太远。他们就像两条交线,也不过是一个短暂的交点,一旦分开,再努力也只是离得更远。
没有丝毫为杨曲浓的恳求而动容,欧阳应歧毫不留情地将那人的一切踩在脚底:“收起你的假情假意吧杨曲浓,你我本是路人,不要以为我让你住进我家就是妥协,也劝你不要再得寸进尺,挑战我的限度。”
“好,好,好!”杨曲浓怒极而笑,“是我错了,忘了你是没心没肺的欧阳应歧,是我妄图你会多些感情,不过是条冻僵的蛇罢了,我就是那愚蠢的农夫!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干脆识相一些,早早不在阁下眼前找不自在的好!”
欧阳应歧是聪明人,他知道如何才能逼走杨曲浓。看着杨曲浓风一般从身旁掠过,他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现在棋面已经摆开,怎么可以容忍有任何意外?杨曲浓,不确定的因素,还是尽早铲除的好。
杨曲浓走后,欧阳应歧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照旧回到书房办公。生活似乎一直沿着这一条他画好的直线前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杨曲浓的人。
是夜,恢宏壮丽的皇宫,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一个人默默躺在屋脊上,任宫殿下一队队侍卫交错巡逻,却丝毫不担心被发现。
杨曲浓枕臂翘着二郎腿,口中还叼着一根草,玩世不恭的样子全然没有白日的失态。
“呼~发泄一下果然好多了。唉,本大爷多少年没给自己找过这样的罪受了,欧阳应歧,你不识抬举,还道本大爷生来就要追着你跑不成?!哼,老子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口中喃喃自语着,好像真的一切都放得干净,从此欧阳应歧的一切都不在意,如果可以忽略掉心底那丝丝的酸疼就好了。杨曲浓“呸”的一声将草根吐掉,可是为什么,口中的苦涩却没有减弱呢?
也许,不过是十年前的记忆太深刻,还不够自己散热吧。对于那人的在意,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的习惯,一时……难以摆脱罢。还是离开吧,离开他,看不见他,就会慢慢忘记这一切,包括所
有过去,都将只是记忆中一段小小的插曲,等自己有一天即使想起这一切,也都可以一笑而过就好了,欧阳应歧将再也不能影响自己,自己还是那个笑傲江湖、不可一世的杨曲浓。就当……从来没有过欧阳应歧这个朋友。
抬眸看了眼恰是半满的月,脸上强自带了些不羁的笑意,“听说几天后是晴月公主的十六岁寿宴啊!本大爷天下都去得,世间美食乐事一个不放过,就是这皇宫也大摇大摆地进出,如何能错过这一盛事呢?”
心中已然下了决定,等欣赏过公主寿宴,他就远远地离开松京,从此天南地北的闯荡,再也不管欧阳应歧的事。
只不过那常常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做起来,却好像突然少了什么一样变得困难而生硬。
杨曲浓常怪欧阳应歧不懂得感情,难听点说就是没有人性,但小时候在山谷中长大,进入江湖也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对于一些感情也不见得比欧阳应歧更清明,他一直将自己对欧阳应歧的关心、放不下当做自己这十年来的愧疚与遗憾的弥补,将欧阳应歧当成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而他眼中的情爱,也因一直以来受到的垂涎而仅限于肉欲,又哪里知道,自己于欧阳应歧的感情,早就变了味道。
所以即使被那样苦苦相逼,他还是舍不得,还是不忍心,还是不自觉地为欧阳应歧找借口。就算是此刻,安慰自己多留几日不过是为了见识一下公主寿宴,可谁又说得清,到底这个理由占真正原因的几成呢?
在感情上毫无经验又没有指引的人,他还看不清面前这条路究竟有多少荆棘与险阻,于是只能一步一步错下去。多少年后想起来,杨曲浓也只能感叹自己会走到这一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自己做的一个又一个决定导致的。如果今夜自己更决绝一些,可以一走了之的话,他们间的羁绊,说不定也就戛然而止了,哪里还有后来那许多波折。
今夜还不至无眠,只是静谧的有些诡异,年青的人儿是否再次挑中了命运安排的钥匙?
杨曲浓如孩子般弯成虾米,侧卧在屋脊上沉睡,月色撒着一层薄薄的光辉,为他温柔地盖上银色的薄纱,间或有一抹异样的流彩于他的腰间闪现,那是一只精雕细琢的玉如意,通体墨玉,小巧玲珑,色泽醇厚,通透无瑕,静静地垂在杨曲浓腰侧,不知静默了几多年月。
☆、12 杨杨乃终于醋了
左手端着盛满冷藏过的进贡葡萄酒的夜光杯,右手提溜着精雕细琢出菊花景簇的雪白象拔,杨曲浓漫步在御花园中。今日的宴会说是公主寿宴,但是看看请来的人,大家也就心中肚明,这不仅仅是寿宴,还是相亲宴啊,朝堂上但凡年纪合适、五官端正,又比较有前途的都请来了,这还不是大头,那些王公大臣们带来的儿子孙子才真真是多,皇上这明显是想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谋个好驸马呀。
看一个个平时不论啥德行的今日都跟花姑娘一般打扮,出口两句,有一句半是有出处的,明明天还凉着,却偏要摇个扇子做翩翩公子状,杨曲浓不过两眼就失了兴趣。这人虽多,差强人意的却没几个,要还想同欧阳应歧与霍竹方相比,更是找不出来了。
杨曲浓不喜这惺惺作态之境,扒房梁上看不到一炷香就溜到御膳房,偷了吃食,上御花园一刻清闲来。
皇家园林,景致自然是极好的,那陆府的后花园虽说铺张,但要论恢宏大气,天下的确鲜有谁家的花园能与皇家御花园相提并论。
杨曲浓一边走,一边品酒,过人的耳力总能让他巧妙地绕过侍卫,一路好不悠闲自在。
“欧阳大哥你快来看!”
正走着,女子清脆明亮的话语闯进耳中,杨曲浓循声走去一看,一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年轻少女蹦蹦跳跳地跑向水榭亭,绣着金丝凤凰红宝石点睛的云烟衫,逶迤拖地的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头戴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气质雍容又有些俏皮,装扮虽然繁琐厚重却没能拖累她欢快的脚步,笑起来满是天真烂漫的色彩。
在皇宫里,这种年纪,这样装扮,除了晴月公主,再无第二人。只是今日专为她办的宴会,公主却不在席上,逃到这里玩儿了?再看她身后牵着的人,可不正是欧阳应歧吗?!
只是此刻的欧阳应歧,不同于任何时候杨曲浓看到的他,那个笑容宠溺,任由一个小姑娘拉拽着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欧阳应歧吗?
晴月公主看起来与欧阳应歧极好的样子,不然她虽说在宫中受尽万千宠爱,天真烂漫,却也不至随便去牵一个男子的手,如此失了礼数。
只见她嘻嘻哈哈地拉着欧阳应歧往水榭亭里跑,嘴中不断娇嗔着:“欧阳大哥你快来嘛,月儿不骗你,真有好东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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