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坡上的阳光正好,暖人却不炙热,但是无论怎样的美景,温暖的颜色,都丝毫无法影响欧阳应歧,他似乎成了这里唯一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杨曲浓眯起细挑的眼,这样的欧阳应歧,比他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个冰冷的将一切都排除在自己世界以外的小孩儿还要让人担心。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平静的一切,却给我一种压抑的窒息感?为什么身体里会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烦躁感,叫嚣着想要毁掉一切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你明明就在那里,我却有种怎么也抓不住的恐惧?
他将自己的马牵到一旁,和欧阳应歧的马绑到一起,然后走到欧阳应歧身边,同欧阳应歧跪到了一起。
欧阳应歧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他,即使在杨曲浓走上山坡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可是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木牌,准确的说,那是一个用木板简陋制成的墓碑,上面写着——“福伯之墓”,下注“欧阳应歧书”,没有任何的头衔和标注,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一如他们曾经简单的生活。
良久,直到日上三竿,欧阳应歧才突然开口:“你就没想过也许我不在这?”
他似乎一点都不惊奇于杨曲浓能找到自己,而是问了另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但因为是杨曲浓,所以他总能明白的。
大概欧阳应歧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下意识默认了自己和杨曲浓的某种默契,这种熟悉的习惯,好像要追溯到许久许久以前,那一片迷雾般的记忆,随着黑暗的步步紧逼,而最终只能同所有阳光都留在了一个荒凉的角落,直到再也找不到。
杨曲浓却没有回答欧阳应歧,他意喻难明地笑起来。
就算你没有来阜宁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多是猜错了罢了,如果你不是来阜宁,那就说明你的确是有不想要告诉他的事情要办,杨曲浓不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不会奢望自己的爱人对自己完全坦诚,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遗憾失落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不论是什么情况,他都会保持对对方的尊重。况且,他对自己的直觉有信心。
“为什么一定要跟来呢?”欧阳应歧又问。
“因为……不想再错过了。”杨曲浓的目光闪动。你的人生,我不想再错过了,不想再感受一次那种完全不了解情况,并且无能为力的感觉,歧,既然我找回了你,那么以后的生活,我们就一起面对。
欧阳应歧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人,类似奇怪的话,在他们第一次在花下相见的时候,杨曲浓就说过。
所以,我们以前真的是认识的吗?杨曲浓……
杨曲浓专注地看着那墓碑上的字,福伯他是知道的,那个会跟在小小的欧阳应歧身后絮絮叨叨地关心人的老头儿,当初那场大火后,只有福伯留下来了吗?那么之前的几年都是他在照顾歧吗?说不定,当年,根本就只有他和歧……活下来了?
隐隐地,杨曲浓似乎触摸到了什么?
欧阳应歧伸出手,摩擦着墓碑表面,不知不觉,他离开已经有一年,这木牌本就粗陋,经过风吹雨打,更显得破败,上面的字迹也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婆娑着自己一年前写下的字,曾经在阜宁这个小城镇同福伯度过的日子浮现心头,说起来并不是多么让人怀念的日子,因为这里几乎见证了他一切的……仇恨和痛苦,年幼的他被福伯带着狼狈不堪地逃离家,过了一段东躲西藏的日子,最后跑到了这个小地方。
在这里一呆多年,直到去年福伯去世,他才上京。
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一场错误,是否他也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不用承受这一切,不用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至少……不用姓陆,是不是,也不算太糟……”欧阳应歧失神地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不是说给杨曲浓听的。
杨曲浓却是换身一震,震惊地抬头去看他,欧阳家的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原来,欧阳应歧一直想要对付的人,竟然就是他自己的父亲,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男人……陆博良,他一下子都明白了,明白欧阳应歧恨陆家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很想写一场精彩的官斗戏……但无奈实在才疏学浅啊,功力不够的人你们就原谅吧,反正刘奎什么的都是路人甲不是吗?修堤也只是为了剧情需要啊!
☆、26 上战场不是闹着玩儿的呦
一个无所谓容貌,无所谓家世,无所谓财富的人,如果嫌弃起什么东西,那一定是真的对这个东西厌到了极点。
欧阳应歧此刻就是这样,来到这世上本身是个错误,更是毁了他母亲一生的幸福,甚至最终也不得好死,如此早便香消玉殒。但是这副皮囊是母亲给的,祖传的武艺和自小便请人教导的才学,这些都是母亲的期望,他自然会一一做好。可要求却似乎唯有那一个,只要不是姓陆就还好,这一刻,杨曲浓心中对于那和他毫无瓜葛的陆家升起了强烈的恨意,如果不是他们,不是陆博良,他的歧,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夜晚,杨曲浓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站在窗前,任月光洒在身上,而他飘摇的心只系在隔壁的人儿上,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懦弱地不干脆做个了解,最后让歧无辜地承受这一切?他生来就背负了不公平的命运,而陆家,却还要咄咄逼人,将他完全推入不见天日的深渊。
这十年,欧阳应歧就像一只受了伤后潜伏在渊底的蛟龙,积蓄着更多的力量,韬光隐晦,逐渐成长,陆博良,你错就错在当年没能斩草除根,留下了歧,以他的能力心智,一旦报复起来将是无法想象的,而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而现在,似乎陆博良还要更倒霉一些了,因为不仅仅是欧阳应歧,要对付他的人更多了一个杨曲浓。
看着深蓝色天幕上的点点星光,他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此后几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生活又变成之前的样子,可是又隐约有什么不一样了。杨曲浓说不好,在福伯墓前上演的一切,是不是可以证明,在欧阳应歧的心中他的地位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日子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眼看着江维的堤坝慢慢修起来,欧阳应歧和杨曲浓的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直到这一天,松京传来一个消息。
西北打起来了!
“怎么这就打起来了?雕族不是在攻打月梳吗?”杨曲浓困惑地问道。
欧阳应歧皱着眉将手中召他回京的诏书又看了一遍,心中将信息理了一遍,他凝重地说道:“我明白了,这是雕族的计策。”
他看向杨曲浓,解释道:“莫达里安回去后,抚远大将军刘荆就一直主战,芳帝虽然无意太早和雕族出战,但是十日前还是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月梳,想要暂时震慑雕族,也顺便试探雕族目前的实力。没想到,我们的人刚走,雕族就率先袭击了西北要塞,看来雕族是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月梳,而是我煌国。围攻月梳只是为了分散一部分煌国的兵力,同时也蒙蔽我们,降低煌国的禁戒心理。”
的确,饶是他和刘荆也都没想到,攻打月梳竟然只是雕族的阴谋,月梳国虽然和煌国没得比,但也不算是小国了,雕族一方面打击月梳国,一方面竟然还能有兵力袭击煌国,看来,所有人都小瞧了雕族的兵力,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成长至斯。调虎离山和漫天过海两招双管齐下,当真使得好手段啊!如果这全盘计划都是出自一人,那么这个人无疑十分可怕。
他心中不禁想到当日莫达里安在朝堂上说到的那个雕族战争天才——纳速敕,当时莫达里安虽然是为了说服芳帝,可是他脸上情不自禁显露的惧色却不像作假。莫达里安毕竟是一国王子,月梳的老国王会派他来当大使,自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可他却明显对纳速敕忌惮颇深,难道那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家伙,真的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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