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功如何,损伤多少?”
王惟朝更加得意:“击溃贼寇一百余人,缴获武器钱粮若干,我方仅两人轻伤。”
凌啸的表情僵硬了:“你只带了四十人就敢挑衅上百人?”
王惟朝无比自豪:“是。”
凌啸狠狠一拍桌子:“胡闹!”
他走到王惟朝跟前,抬起手,却又强压着怒气放下。若是换了别人,他早就一巴掌掴过去了。
他看着王惟朝慌了的表情,压下怒气问他:“你且说说,你是怎么打这场仗的!”
王惟朝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勉强往两个战略战术上靠拢了一下:“所谓擒贼先擒王,我先是用箭射下了马贼首领……”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凌啸的脸色,支支吾吾地说,“然后就带人冲上去,将敌人冲散,各个击破。”
眼看凌啸就要发作,他赶忙补上一句:“攻其不备,挫其锐气!”
凌啸冷笑,上下打量王惟朝:“好一个各个击破,好一个攻其不备!”他狠狠一拂袖,气的脸色发青,“亏我自小就请鸿儒来教你学问,这些年你倒是都学了些什么!凭着匹夫之勇横冲直撞,不仅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也不顾将士生死!”
他越说越怒,火气冲天:“我镇北铁骑中的一兵一卒都是千挑万选而来,不是跟着你儿戏的!今日之事,你给我回去好好思过,抄韬略十遍,一月后再来见我!”
一直缩在一边没敢说话的队长李颐硬着头皮出声:“凌将军,殿下此次作战指挥十分……咳,神勇,身先士卒,况且这是他第一次作战,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凌啸转脸对他怒目而视:“还有你!身为队长,没能劝阻殿下弄险,险些酿成大祸,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军棍!”
李颐脸白了,已有左右士兵往外拖他。王惟朝拦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凌啸面前,连声道:“是我错了,请凌将军责罚我,饶了李颐吧!”
隔着一层帐子,棍棒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带着呼呼风声,落雷一般传到王惟朝耳朵里。他跪着苦苦哀求。凌啸闭着眼,不看不听。
李颐开始还忍着不出声,到后来开始痛呼,再往后,连声音都没了。
王惟朝从头到尾听完那一场杖刑,额头冷汗涔涔滚落。不知过了多久,棍棒落下的声音没了,士兵架着李颐进帐,把人扔在地上。
“刑已行毕。”
凌啸不看李颐,一手拉了王惟朝起身:“殿下,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回,请殿下回去好生思过,勿再牵连将士。”
他说完挥了挥手,士兵把李颐架了出去。王惟朝无地自容,也讪讪地退出营帐。
当天晚上,王惟朝带了药酒去看李颐,掀开帐子,李队长正趴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哼哼。
李颐见了王惟朝,表达了万分的受宠若惊,然而碍于皮肉之苦,只能大不敬地趴在床上用屁股对着他。王惟朝不但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为李颐上药。
李颐慌了,坚决谢绝殿下的好意。王惟朝不以为意,直接动手扯他裤子。李颐黄的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就听营帐外清凌凌一声:“李大哥?”
凌启羽掀开帐子进来,一边说:“听说我爹今天动怒责打了你,我带了点儿药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王惟朝和李颐,傻了眼。
李颐立刻撇清:“少将军你别误会,殿下跟您一样是来送药的!”
凌启羽放下几瓶伤药,皮笑肉不笑:“那殿下就好好照看李大哥吧,我先走了。”
王惟朝眼看着他出去了,才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起身说了声对不住,刚想起有点事没办完,有空再来探病,火烧火燎的走了。
李颐长抒了口气,这场苦肉计演得不容易。王惟朝是皇子责打不得,凌啸除了打他杀鸡警猴,还能有什么法子。
王惟朝追到了凌启羽的帐子里,没人在,问了几个巡逻的士兵,说是见少将军往东南水塘边去了。
王惟朝一路找过去,果然瞧见水塘边有个人影撑手坐着,头发被凉风吹得飞扬起来,趁着月光落满身,颇有意境。
脚下是长草,深深浅浅地走过去,脚步声早被凌启羽听得分明。
王惟朝在他身边坐下:“今天我剿了伙土匪。”
凌启羽不冷不热:“听说了。”
王惟朝往他身边蹭了蹭:“可你爹为这个罚我抄十遍韬略。”
凌启羽大体算了一下,六韬两万多字,三略三千多字,合一块逼近三万,抄十遍是够整人的。于是神清气爽地幸灾乐祸:“那不是你自找的么,怨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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