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依然充满青春活力,连那些曾经遭受的创伤,也淡得快看不出痕迹……然而他的心,
已不再年轻,早被岁月的尘埃盖上一层厚厚的铠甲。
“梦琴,梦琴……想不到二百多年后再见到你的名字。你当初有没有为我后悔过?你究竟爱我多一点,还是恨我至死?”
他百无聊赖倚在窗前,像个真正的老人那样发出叹息,银蓝色的碎发几乎融入淡淡的晨曦……
无论怎样,他最喜欢清晨。因为每一个黎明的到来,总是能令他心情大好,至少让他觉得自己还不算太老,仿佛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的感觉。
——可惜他的一生,已经无法改变!
“再过几天……冥风那孩子就要到达夜帝城了。殷梦琴,我的恩师……这一次,我一定让他把属于我的东西带回来!”
像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眺望远处越来越清晰的晨光,却一点一点,沉入夜色之中……
☆、第10章 北辰之主(一)
所有住在秋水河边的人,很少没有听说过“枫叶渡”这个地方。
因为秋水河的江面十分宽广,水流又急,综观整条河道,可以直接通船到对岸的渡口,实在不多。而枫叶渡和秋林渚,恰好就是秋水河中段最重要、繁忙的两大渡口,一在东岸,一在西岸,也是过往夜帝城的必经要道,凡由中州进入夜帝城范围者,必先从枫叶渡过河。
船家们自然不愁生意。反正一年到头除了天气恶劣、不得不封江的那几天,赶着前来乘船的客人从未间断。
距离渡口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规模不小的“顺风茶馆”,乃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可以歇脚打尖的茶寮,做的更是独家买卖,凡欲从此处渡河者,几乎都会来这里喝口热茶,一面等候渡船到来。
张大爷在顺风茶馆门口卖炒松仁,已经五六年了。
松子很脆,很香,从新鲜的松果里刚取出来,用干枯的荷叶包上一大包,才卖一文钱,足够在茶馆里要一壶清茶,消磨大半天时光。
所以张大爷的生意一向不好也不坏,每天一大早茶馆刚开门就来这里摆摊,天黑收拾回家,几乎是看着每一批客人进门,又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
根据往年惯例,一般来说,总是从东岸到对面夜帝城的船客,多于从西岸过来的客人。近一年来,由于魔军是由西北向东南扫荡的路线,导致从西州渡河前往中州躲避战乱的人也日益增多,渐渐超过了从中州去往夜帝城的客人。
不过最近几天,不知什么原因,似乎来这里乘船到夜帝城的人又突然多起来,而且全是身份不明、看上去绝非普通百姓的奇怪人物。
比如八月初五,天气越发炎热这一天,张大爷和往常一样早早到了老地方支好摊子,这才发现多出几张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包括对面那个卖烧饼的大汉、旁边一个烤地瓜的、两个挑水果的小贩、三四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以及一群聚在树荫底下乘凉的挑夫……
茶馆里同样不冷清,刚开门不够半个时辰,陆续前来的客人已经三三两两占据一半桌位。其中最大的两张桌子旁,是一伙劲装打扮的镖师,约有二三十人,镖旗、兵器俱全,个个精干十足,只闷头喝茶吃菜,话都不说几句。
张大爷当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他只关心自己的炒松子能不能卖出去。可是无论那些和他一道呆在门口摆摊的人,还是坐在茶楼里的客人,都不像是会光顾他的样子……何况那两个卖水果的小贩,老是凶巴巴瞪着他,一副嫌他碍手碍脚、挡住自己财路的凶恶模样。
张大爷至多在心里嘀咕两下,照样卖他的炒松子,一面盘算着今天的生意恐怕不会好,要不要提早收摊的问题。
转眼到了晌午,歇脚的客人们来
了又去。那伙镖师倒是笃定得很,丝毫没有上路的意思。张大爷守着他的货摊都快睡着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串轻缓的马蹄声……
火辣的太阳下,走来一匹矫健的白马。
马上只有一个衣衫素净的斯文书生,简简单单的行囊,悠闲自得跨下马背。
也许是心理上的错觉,张大爷立刻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异样起来:比如那几个貌似懒散的乞丐,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原本高声说笑的挑夫们,笑声一下低了不少;连对面烤地瓜的,自打那书生出现后,居然烤焦了炭炉里的红薯……
更令人意外的是,那文质彬彬、白净俊秀的青年书生,目光向两旁一扫,若无其事朝他走来,仔仔细细从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
“给我一包炒松仁。”
张大爷一向尊敬读书人,何况还是一位态度友善、前来帮衬的客人?立马利索地收下铜钱,挑了一包最大的松子递给他。
那书生笑着说句“谢谢”,拴好马匹,径直走进茶楼。
张大爷对这书生颇有好感,一直目送他进了大堂,在那伙镖师近旁找到一张空桌坐下,要了一壶桂花香片,自顾嗑着松子。
他既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大鱼大肉,连一碟点心都不要,十足一个怀才不遇的寒酸书生,偏偏嗑松子的动作都那么文雅,要不是远处又有马车声吸引注意力,张大爷绝对不介意继续把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停在门口的,是一队装满行李的豪华马车,男男女女下来一大堆人,簇拥着中间一个肥头大耳、衣着光鲜的胖老头,看样子像是某个乡村里携带一家老小出远门的豪门大户,前呼后拥涌进茶楼。伙计们殷勤地带领落座,恰巧就在那书生邻近,与对面的两桌镖师形成夹角之势。
书生一点不在意,仍旧在嗑桌上的松子。
这时候茶馆里的客人已将近满座,正是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辰,到处人声喧哗。伙计们个个忙得陀螺似的连轴转,恨不得多生两只手脚。
那胖老爷身边坐了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小妾,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小花被上绣着一角小小的枯叶图样,胳膊小腿儿乱蹬,哇哇地哭闹不休。
那小妾生得体态风骚,眉眼娇俏,伸出青葱似的玉指拍抚哄他,嘴里哼道:
“哦哦,宝宝乖,宝宝不哭。宝宝是不是饿了?娘亲给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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