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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Fury扫了一眼Coulson，后者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与己无关的话题似的将笔留在Thor手中后，慢条斯理的交握双手。Tony歪进沙发掏出一袋果干开始嚼，故意发出喀吧喀吧的响声，好像那是一桶用来搭配眼前这幕再合适不过的爆米花。

“你打算对谁这么做？”Fury危险的眯起独眼。

“我……母亲。”Thor低下头。“还有呢？”Fury和Tony异口同声的问，显然他们的担心指向了同一个目标，也就是Thor呆滞了半分钟后吐出的那个名字——“Loki。”

Tony翻了个白眼，往沙发里陷得更深了些，投向Fury和Coulson的眼神中满是“我就说吧他就是这么蠢”。Fury阴沉下脸，显然被Thor的意外答案或Tony的反攻倒算冒犯到了：“我们不可能帮一个敌人。”

“你们是在帮我。”Thor平静的回答，“我需要一个敌人。”

“恕我……”Fury语带讽刺的感慨，“无法理解神的逻辑。”

“否则我不会签字。”

“我刚才听到了一个要挟吗？”

“一个请求。”Thor识时务的放低姿态，但Tony及时添上了一勺热油——“附条件的。”

“我不认为你有筹码谈条件。”Fury将下巴挑衅的扬起，“拒绝签字对你并无好处。”

“但也没什么坏处。”Thor搁下笔，抄起手臂，“毕竟我不住这儿，眼不见心不烦，也不用对什么国会负责——在我们那儿，一切由国王说了算。”

“哦，你要早四百年下来，就能亲眼看看查理一世是怎么死的了。”Tony又往嘴里抛了一颗果干。

“别扯远了，男孩儿们。”Fury及时阻止了一场涉及上层建筑的鸡同鸭讲的辩论，他意味深长的看着Thor，收起了授权书并用页角指着对方，“好吧，我会考虑你宝贵的建议，但我不保证后果——要知道，地球上有的是人时刻准备杀死他第二次。”

Thor心不在焉的半抬起睫毛扫了眼威胁者，意外的没对它做出回应，仿佛他事实上并未对此抱多大希望。

Fury和Coulson离开后，雷神和铁人各占据着相对的沙发，好像他们第一次在夜林中的可笑对峙，上次，是因为Loki；这次也一样，只是当时作壁上观的当事人缺席了。

“来点儿？”Tony假惺惺的伸直胳膊，抖动着所剩不多的果干袋子。Thor摇摇头，前者若无其事的眨眨眼睛：“我们来聊点儿有意思的。”他把脚架在茶几上，仿佛那上面有一条隐形的界河，而他已经先下手为强了，“我喜爱机械的一大原因就是，它们从不撒谎……不，准确的说，它就是真实本身。”

“你想说什么？”

“我不认为Loki死了。”Tony接口，语速飞快，仿佛亟不可待的意欲修复某种机械精密的内部，使其运转恢复正常，“我曾委托Coulson调查你女友——应该说，前女友——的病历，我有充分理由……”

“Stark先生，他、死、了。”Thor打断他，一字一顿的强调，“否则，我今天都不会坐在这里。”

Tony闭上嘴，他本能的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宛如一座古老、庞大而精密的金色大钟，仅凭深处某根细弱的轴维持——它是钟的本源、核心、轨迹，甚至是唯一目的——而他现在正踩在那根轴上，它发出临近断裂阈值的细碎声，有一种比客观真实更令人畏惧的东西令他摇摇欲坠……一瞬间，Tony简直疑心他被诊断痊愈的PDST又发作了，他不动声色的借着扔空袋子的动作顺势扣紧十指。

但很快，Tony恢复了嚣浮轻巧的常态，并利用一个堪称侵略的问题再次宣示了主场控制权——“我很好奇，你们拥有上万年的文明和神奇的魔法，却没发展出令人死而复生的生化技术。”

Thor细微退缩了一下，但很快回答：“这不是技术问题，这关乎信仰。”

Tony抬高下颌，“可你瞧，当你需要它的时候，它在哪儿？——人们最终将皈依科技。”

67.

Thor不喜欢这个话题，他清楚Tony是科技最狂热的信徒，而同样身为科学家，Jane就从不为科学或宗教的问题与他争论——事实上，他们小心翼翼的躲避任何涉及到彼此世界观差异的问题，这导致他们短短几个月的同居生活只填满了形而下的鸡毛蒜皮。也许在Jane眼中，Thor的大脑和Asgard人眼中的风暴巨人无异，原始、野蛮，甚至粗鄙。她虽然不可避免的被她思想和肉体的对立面吸引，却注定在好奇心冷却后发现彼此无法交融……

会谈结束后，Thor没有立刻回Asgard，而是前往了伦敦——他忽然有些想念Jane，如今连她粗鲁的耳光都显得弥足珍贵，毕竟现在摄政王身边连一个敢于坐同一层台阶的人都没有了。

他们曾经的小屋还在，只是没有了居家赋闲男人的打理，院子里的杂草长到齐膝。Jane正窝坐在门廊处的躺椅里看书，指尖一边在书上划着一边调试一个好像收音机的玩意儿——但Thor猜那肯定比收音机高级得多。她比上次见面丰腴了一些，看来他离开后她过得不错。认识到这一点的Thor不知欣慰和嫉妒在心头哪个更占上风，呆呆的在那站了一会，犹豫着是该静静离开，还是该上前打个招呼。

深秋的太阳正一点点下坠，枯草被金红的火焰点燃……Jane下意识的抬手遮住额头，刺眼的除了指缝中漏下的阳光外，尚有其他——她猛地坐直身体，Thor仓促的挤出一个微笑，随即它就凝固在前者扭头的一声大吼中——“Richard！快把室外仪器都收起来！它们不能碰水！”

Thor费了点时间才让Jane相信雷神的现身和下雨不是捆绑程序，但Jane似乎仍对她的宝贝们心有余悸，她露出尴尬的笑容，起身胡乱的梳着头发：“嗨，Thor，好久不见，别紧张，我不会打你耳光的，哈哈，有事吗？呃，我是说，没事也欢迎你来地球逛逛。”

“啊，没关系，我只是……路过。”Thor从容的平视前方，反正这个角度他连对方的头顶都看不到。Richard扛着一台仿佛巨型摄影三脚架的东西慌慌张张的跑过去，和Thor擦身而过时差点把那昂贵的玩意儿摔了，Thor及时扶住了它。

“谢谢。”Jane又把它塞回Richard怀里，挑起拇指向Thor 介绍，这次她的口吻淡然，丝毫不带挑衅：“Richard，现在兼职我实习生的实习生……的实习生。”

“恭喜你……的团队越来越壮大了。”Thor主动和Richard握了下手，后者颇有些受宠若惊，握完了还一直傻傻的盯着自己的手心看，好像恨不得立刻拓印出一个模子放到亚马逊上拍卖。

“哦天，可没一个好使的，Darcy和Ian成天就忙着谈恋爱了。”Jane丧气的摊开手，“我还指望着明年的诺贝尔奖呢，你呢，过的怎——哎！Miumiu，别咬那个！”

Thor低头，发现一只金毛大狗正在啃Mjolnir的手柄。“你给一只狗取了一个猫的名字？”Thor动动Mjolnir，失去了新玩具的狗儿不悦的绕着他的小腿哧哧吐舌。

Jane笑得弯下腰：“Darcy取的，你不觉得它和Mjolnir很像吗，丢出去会自己跑回来。看，多漂亮的金毛——”她停住了，因某项联想却忽然发现眼前的男人和记忆中的神祗有微妙的不同，“也许你，哦不，Miumiu该吃点儿好的，再去宠物店打理一下，你看……”她不自觉的伸手碰触Thor枯糙的金色鬓发，Thor退后了一小步。

“抱歉。”Jane低下头，又再度抬起，坚毅的盯着Thor，“但你看起来真的糟透了，Asgard又出了什么事吗？”

“Asgard很好。”Thor牵动嘴角——但他并没有否认Jane的前半句，Jane只好装作没发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