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瓶，你跟别人拼酒吗？”女孩说。张采奚说，“不，那次是心情不好，所以，学着那个什么的样子，那个，对，借酒消愁。”
“酒只适合有闲心的时候喝。否则糟蹋酒，更糟蹋自己。”女孩喝了一小口，夹了筷子菜。“啊，居然冷掉了。怎么办？”
女孩露出很窘迫的表情。张采奚说没关系没关系，这菜挺好吃。“就当冷盘吃吧。不用再回锅了。”
女孩瞥了一眼厨房，张采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灶台上明显是卖力搞过卫生了，光洁如新。“啊，我明白了，你把饭菜烧好再清理了一下厨房才来叫我的吗？唔真是太客气了……”采奚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会烧菜。否则下次请你来我家吃饭。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出去吃？”
“我可以去你家吃泡面。”
张采奚抿了抿嘴，“咦，这个不错啊。我家里有海鲜味的排骨味的和川辣味的，你爱吃哪种？”
“我爱吃排骨。嗯，算了，还是海鲜好了。”
张采奚呵呵呵地笑起来，“开玩笑开玩笑。我们去小区对面那个海鲜馆吃吧。哦，等你回来就到夜宵时间了。”
女孩困惑地说，“我是说真的。你家水壶坏了吗？那把我的这个拿去好了。”
她去房间里拿了只水壶出来放在一边，对采奚说，“我，我不太爱出门。就这样子，明天我来你家吃泡面吧。”
“哈啊？”
采奚有点摸不着头脑。“你不喜欢出门？呃，奇怪啊。”
“除了上班，我一般就呆在家里。”女孩指着墙角的书柜和音响说，“看看书啦，听听音乐啦。外面很吵闹，我喜欢安静的环境。”
“你真有趣啊。”张采奚点点头说，“嗯，其实我也喜欢呆在家里，因为很安全……”
“对，外面不安全。”女孩非常同意她的说法，“外面全是人！”
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低下头吃东西——她们同时意识到说漏了点什么。一个钟头后，张采采奚说吃得很愉快，要告辞了。“我送你上去。”女孩说。
楼梯灯坏掉了，除了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楼道里就没有其它光源，有些黑。张采奚上楼时不知怎么的一声惊呼，女孩忙扶起她，“咦，你摔着了？没事吧？”
“我，我有点夜盲，大概是缺少维生素。”张采奚跳上了六楼，打开门说，“小腿在台阶上磕破了点皮，没啥问题……嗯，谢谢你请我吃饭。其实，那三种味道的方便面我都已经吃厌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天天到我家吃晚饭吧。”女孩在黑暗中说。张采奚问，“那你不用上班了吗？”
“呃，我可以换班。我可以都做白班。没有关系的。”
“哦，对，你是卖衣服的。”张采奚揉着小腿说，“那个店叫，衣香情愿对吧？嗯，我哪个星期天来看你。”
“哎呀，不用了，很远的，在城东呢。你是学生，时间很宝贵。”女孩说，“一个经营不善的服装店而已啦，专卖中老年女装，没什么好看的。就这样我走啦，采奚，明天你家见。”
女孩转身下楼，张采奚站在门口想了会儿，说，“哦，那个，明天见……等一下！”
女孩的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出，而张采奚因为夜盲又看不清她有没有停步。她考虑要不要
响点再喊一声。
“哦，还有什么事吗？”女孩听到了她的话。张采奚吞吞吐吐地说，“嗯，之前你告诉过我你叫什么的嘛，但是我忘了……能不能再告诉我一次？不知道名字我就不能跟你说明天见了。”
过了会儿，张采奚听到她在笑。“就是为了说明天见？我叫秦识颜，秦代的秦，认识的识，颜色的颜。”
“好的，识颜，明天见！”张采奚扒着打开的门招招手。她想不是人人都像她这样稍微黑一点就看不见东西吧。
第二天早自修上，叶子青吓张采奚，告诉她昨天打翻的那排自行车里有一辆车钢丝被压断了，那是二班老大的小女朋友的爱车，“人家说中午来找你，你作好准备。这可不关我们事儿。”
于是张采奚整个上午都像丢了魂一样，下课就趴在桌上装死。中午吃饭铃一打响，她就窜到林镜座位边，眼睛红红地说，“姐，你能不能帮我跟那个女的说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她道歉，拿去修要多少钱，我赔给她……”
“人那可是好车，你赔得起吗。”卢云晓在后面说，“我记得上个星期篮球赛二班对我们班那场你也去的是吧？还跟林镜一起站在最前面一排。有人说那个老大似乎往你那方向多瞟了两眼，嗯，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看林镜或者其它人啊。所以呢，这个女的找你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自行车的事……”
张采奚被这一席话吓得几乎滴冷汗，站在那儿呆若木鸡。林镜转过头去，“可以了，吓唬她有这么好玩吗？吃饭去。”
叶子青和卢云晓哈哈笑着走出去了。林镜拍拍她肩膀，走掉了。张采奚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出去追上她们。“那个，叶子，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呀？”
叶子青摆出脱力的表情，“好吧，没见过比你更傻的人了。你觉得放眼全校哪个比你反应还要慢个半拍的，下次带来给我们看看。”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张采奚从厕所出来时，撞门框上了；刚进教室，又被飞来飞去的粉笔头给误伤到，同班两个男生笑话了她半天。回到座位上，叶子青正在和林镜讲。“待会儿我们要不要带防身的东西？”
“没必要吧，我们只是去看看。估计会有很多女的。”
第二节课张采奚简直就是数着秒数上过去的。后面的叶子青拿笔捅她，“喂，你发什么呆啊？是不是在想待会儿怎么逃掉？你敢先溜掉我把你扔垃圾箱里去。”
“没有没有。”张采奚心跳如擂鼓，一通又一通，嘣嘣嘣嘣嘣，“我，我只是在想中午的菜，好像有点不新鲜了。哎，你怎么知道我在发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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