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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镜把耳机塞进插孔里戴上，听得模模糊糊不知道在说什么，像是地方话。老师转到她身边，又回讲台上去了。她把视频下面的网址复制下来粘贴在对话框里，点击发送。

“看看这个怎么样。”

她身子朝后仰，看到坐在第一个的张采奚为难地看着她摇头。林镜示意她看屏幕，举起手中的鼠标。“下个礼拜我们就放这个。”

张采奚离开计算机屏幕半米多，慌张地暂停了视频。她实在不想再看下去了，“姐，能不能换一个啊。这个不好演。”

“我说要这个就要这个。我演站右边那女的，你演穿帆布鞋的。”

张采奚看到这句话，不得不再把视频打开。她压根儿没注意那几个人穿什么衣服鞋子，一看名称就寒了。“要么演挨打的，要么演打人的，你自己选。”林镜又发过来一条。她狠狠心，“姐，我演那个被打的人好了。”

对话框上出现一个大笑的表情。“你有前途的。马上下课了，待会儿跟你说。”

下课铃声还没响，计算机老师就宣布大家可以回教室了。张采奚磨磨蹭蹭地站起身，看着林镜走过来。“姐……”

“白啊你。”林镜在她背上打了一掌，“人家都晓得你是我小妹，你被打当我不丢人啊？长点脑子行不行？”

“反正只是演戏，”张采奚小声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打人。”

“连这个都不会。你饭会不会吃啊？”林镜很不屑地说，“明天放学齐东平他们几个要去堵四班的人，去学习观摩一下吧。”

“我不要去。”张采奚害怕地捏紧了拳头。她跟林镜一起回到教室，看到卢云晓趴在桌上睡觉，镜子和书都掉在地上。林镜走过去替她捡起来，把她推醒，“喂，睡了一整节课啊。”

卢云晓一抬头看见是林镜，睡眼朦胧又趴着了。张采奚走到自己座位上整理书包，不提防后面一个人蹦蹦跳跳着进来用本子撩了她后脑勺。

“这样就回家了啊？”

“还要干什么？”她把书包拉出抽屉，“今天没有什么事吧？”

“你的镜子碎掉了。”林镜在卢云晓边上坐下，把她的书都塞进包里。“我陪你去买一个吧。”

“我也要去。”叶子青挨上去，把破镜子扔到了垃圾筒里。张采奚暗自庆幸，拎起书包偷偷往后门溜去。林镜发话了，“喂，明天下午第二节课上完，在一楼黑板那儿等。别说你不去啊。”

张采奚拎着书包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想说不去又不敢，可看人家打架更不好受。权衡了半天，只好说声嗯，跑出去了。她走出校门，找着自己那辆小车子，拿钥匙开锁。下过雨了，可能里边有点锈，几下打不开，张采奚动作幅度稍微大了点，把一排车子都给撞倒了。她连忙把车子一辆辆扶起来，生怕被车主骂。

教室里窗口边的三人爆发出一阵笑声。叶子青说，张采奚怎么看都像头脑不灵光的样子。她是不是得过小儿麻痹啊。

“说不定是劣质奶粉吃坏了。”林镜说，“或者一生出来就没有母乳喂养的缘故。听说只吃奶粉小孩就会特别笨呢。”

“我觉得是后面那种。你看她那个平啊，想想看，她妈妈肯定也很平。”

三个人又是一阵嘻笑。张采奚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声音，抬起头往这个方向看过来苦笑了一下。

“要不要我下来帮你啊？”叶子青喊道。张采奚很认真地摇摇头，“不用了，已经都快摆好了。”

卢云晓说，白痴。“哎，你们俩谁见过她爹娘啊？”

“没见过。”叶子青说，“好像开家长会她都是自己来的。哇，不会都死了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看看她妈妈是不是真的很平啊。”

张采奚回到家是六点半，把车抱上六楼，气喘吁吁满身是汗地打开门。一穿拖鞋，发现破掉了。“又是老鼠，讨厌的老鼠。”她嘀咕着把车弄到阳台上停好，关上门看电视。看了会儿，肚子饿了，想泡方便面吃，发现没有热水，只有自来水。水壶前两天一个疏忽爆掉了。这时有人敲门，张采奚问了声谁呀。

“是我，楼下的。”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个女孩，“我今天烧了好几个菜，要不要到我家去吃饭？”

“呀，你知道我水壶坏掉了不能泡方便面啊。”张采奚高兴地说，“那好吧。你今天回来得挺早呀，往常不是都要八九点钟才下班吗。”

“嗯，今天有特殊情况。”

张采奚把门一关，跟女孩走到五楼，进了她家。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六七个菜，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样子。女孩走进厨房，问她，“要不要先喝点酒？”

“啊，啤酒吗？”张采奚拉开椅子坐下来，“我酒量很小，只能喝一点点哦。”

“一点点是多少？半杯？小半杯？”女孩回过头来，“是白酒，不是啤酒，哈哈。”

张采奚笑着说，“不会吧——那大概只能喝一点点里的一点点了。半可乐瓶盖或者一根细吸管的量。”

“那是沾唇就倒。”女孩拿了瓶酒和一罐饮料放在桌上，“好吧，你还是照旧喝橙汁。”

“酒有什么好喝的？”采奚看着女孩开了封盖，把白酒倒进杯中。酒香弥漫开来，她装作头晕晃了两下。“太辣，喝下去跟在吞火一样。虽然看起来跟水一模一样。还特有后劲儿。”

“哎，那你喝醉过吗？”

张采奚回忆说，“嗯，有一次灌了半瓶下去，结果吐得很惨……”她忽然醒悟说这个不大合适，挠挠头，“反正就是我不喜欢喝酒。饮料多好，甜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