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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彦修,我说你算少了。你想想,我虽然挂着营田使的头衔,但招募百姓总不能由我们亲自去做吧,势必各级官吏领这个差遣。现在,淮西各县缺员如此之多,若不给那些个一心想着自家好处的禄蠹们一些油水,他们怎么肯来淮西就职,就算是来了,又怎么保证尽心尽力不抑配百姓?必得从优发放薪俸。这样就又多了一笔支出。再则,一旦朝廷拨款,各级衙门又难免勒扣一些打个折扣。我看,必须得二十万贯的先期支出。”

刘子羽倒吸一口凉气,吕祉固然估计的不差,但二十万贯已经是打一场大仗的犒赏了。谁说议和了就能省钱的。“这个,安老,还是仔细商量一下,朝廷未必能允准。”

吕祉勒住马,笑道:“待我先给赵元镇修书一封。”

吕祉又不是赵鼎的人,给他书信岂非自讨苦吃?刘子羽诧异道:“这又是何道理。与赵元镇书信怕是于事无补,徒增他的反感。”

“不然,赵元镇定会鼎力相助。”吕祉笃定道。

“哦?”

吕祉眯起眼睛看着日头的方向,慢条斯理地道:“议和所谓何事?不就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吗?赵元镇力主和议是真,若在民生的事情上袖手旁观,他这道貌岸然的君子岂不成了天下笑谈?我看,赵元镇必然拉不下这个脸来。何况,我向来与他年节不过贺信而已,这样的身份就更逼得他非援手不可。他可不愿担亲疏朋党的名声。”

这就是以人所爱成我所爱,以人所恶成我所恶了。官场上的窍要不过如此。所以,做一军统制可以只管打仗,做一处宣抚使最重要的则是用人了。

刘子羽大笑:“安老原来也是深谙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道理。”

第167章 五年平金(98)

发给赵鼎的信函尚未得知效果如何,吕祉先收到了朝廷下发的诏旨,张浚出任临安府行宫留守。这个消息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吕祉与刘子羽都未太过惊讶,两人一起仔细研究了张浚新任命的诏书,虽然是贬黜,但诏书用词温和,甚至以相当大的篇幅,回顾了张浚掌兵以来的功绩,从平定杨幺、顺利罢免刘光世、举荐人才,甚至此次淮西之战的调度之功上,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尤其赞扬了张浚“志向高远”。至于怎么高远,虽然没有详细展开,任谁只看前面也会把这纸诏书当做一份嘉奖诏。而张浚虽然离开国门,但他的新任命上有个颇耐人寻味的“侍读”名头,这就意味着,还有随时回到中枢的可能。

“安老,这几乎是咱俩设想的最好的结果了。嘿嘿,赵元镇肯定无时无刻都芒刺在背。可惜,没能亲眼见到他的嘴脸。”

吕祉对赵鼎没有恶意,他岔开话题道:“这是谁写的旨意?字里行间似乎是官家有愧意一般。不知是官家的意思,还是写旨之人的意思。”

“我打听清楚了。是胡铨胡邦衡。”

吕祉诧异道:“怎么是他?”历史上胡铨时任枢密院编修,不可能为官家词臣。

“怎么不能是他?”刘子羽兴奋道,“胡邦衡是建炎二年的进士,地道的天子门生。他被德远公(张浚)引入台谏之后,因为文章做得好,被官家擢拔入中书。这回,因为是贬黜德远公的缘故,那些中书舍人有想改换门庭的,一个个摩拳擦掌,想要一试身手。官家却偏偏选了胡邦衡执笔,安老,你说这安排有意思不?”

“有意思。”吕祉笑了笑,示意要写字。他手下的干办公事立即递上纸笔。吕祉凝神提笔写了个“恩”字。“官家给的是恩典,此字从因从心。从因看来,是不久前的那次大会,诸将陈情,虽然当时官家未允,毕竟有所触动。现在要行贬黜之事,官家考虑到群情,就不得不恩礼德远公了。”

刘子羽道:“从心又是何解?”

“自然是让诸将用心想的意思。官家圣明。”吕祉不露声色地讥笑道。其实,没有了秦桧的辅弼,官家于治理国家上,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官家的性格又相当软弱,一旦有强势的大臣施加影响,官家也会多少吸收其意见。

刘子羽拊掌笑道:“好一个从心从因。看来官家这恩赏是要普降的。”贬黜一个张浚已然如此费心,为了堵住诸将的嘴,自然只好继续宠以高官。

吕祉倒不在乎自己那一级两级的提升,笑道:“我就盼着淮西的百姓们也能沾到官家的恩典。”

……

一忧之后继之以一喜。关师古终于率军起-义,由王德接应,不下三万人重新返回大宋。吕祉率全部僚属迎接这位威名远扬的将军。迎接仪式过后,关师古一军就暂时驻进早一准备好的营房中,听候朝廷进一步命令。随来的百姓不论愿意留下与否,都先不许自主行动,由淮西宣抚司统一安排吃住,甄别身份以及听那些负责营田的官吏宣讲政策。待到一切核查清楚后,才允许自便,但要想过江,还要经过淮西宣抚司的允许。这时,许多人一看手续这样麻烦,就起了留在淮南的心思,但又心有不甘,还是打算观望一阵。淮西宣抚司倒也不赶他们,依旧提供食宿,但却不再是免费的了,必须他们帮工才行。当时已经入秋,农田里其实没有什么活计了,营田的官员就组织这些人兴修水利。每个人出一份工,便能相应地领一份钱粮,非常公平。归正人对这样的待遇尚属满意,虽然人多,却并没有闹事的。这样一来二去,庐州府内因为战乱而萧条的市镇乡村,因为沦陷区百姓的到来,渐渐热闹上了。先是有了卖各种生活必需品的集市,然后集市上买卖的物品逐渐扩大到了各种小玩意,再之后又起了赌场、勾栏这样的场所,这是后话。

吕祉自然不必管这些细务,他心里还有一件大事悬而未决。现在尘埃落定,也该好好跟王德问个明白了。不想王德直接找到吕祉,这王德其实已经可以算作吕祉的私人,两人之间再无隐晦。

“宣抚,那件事的谋主让我讨个信,他现在很想与宣抚一见,就不知道宣抚是不是能赏这个面子。”

那件事自然指的是田师中被杀一事。

吕祉早就想会会这位“世外高人”,闻言,也未特别兴奋,只点头道: “哦,见见也没什么,只是不知'替天行道'的这位是否方便。”吕祉本意,这人既然行违法乱纪的事情,身份大概也是个不清不楚的,很可能还有案底在身,需要防患于未然。

不料王德瞪起眼睛:“宣抚,此人愿以袁溉之名与宣抚相见。”

轮到吕祉吃惊了:“袁溉?难道是那个汝阴名士袁溉不成?”吕祉涵养高,好歹咽下了那后半句,“不想他也是个图谋不轨的。”

怨不得吕祉惊讶,这个袁溉在历史上是实有其人的,上至六经下至兵书方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此人不仅有才学,而且行动能力也非常强,曾经聚众抗金保境安民。但在屡次挫败金人后,袁溉的手下起了别的心思,想要奉他为主。他连夜躲避到了金州。当时,金州帅守王彦想跟从袁溉学习李靖兵法,袁溉看不上王彦的为人,就再次迁徙到山南。之后,袁溉多次躲避各宣抚司的邀请,一力研究学问。儒学精进的同时,对其他被贬为末学甚至奇技淫巧之类的都有所钻研。比较著名的事例包括,有一次,袁溉不幸中风,亲友都非常为其忧虑,他却不以为意,自己给自己诊治开药后,不久就痊愈了。尤为神奇的是,袁溉能够预知自己的生死,在身体尚无大病的时候,就断言自己旬月之内必死,后来果然如其所言。当然,袁溉最广为人知的事迹,还是他拒绝岳飞的邀请,并且断言岳飞:“以武将的身份而泥古,幕府之中也没有圆机之人,不久就会大祸临头了。”后来的风波亭冤狱果然印证了袁溉的断言。识人之能,可见一斑。

所以,大致概括的话,历史上的袁溉,算是个杂家,三教九流之道无所不通。现在的这个袁溉,从其杀人于无形看,能力或许比历史上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心性却差的太远了。历史上的占个“纯”字,这一位,吕祉不敢断言他就是一个逆贼,诛心之论的话至少也是略相仿佛的。至于自己竟然被逼到与逆贼结交的地步,吕祉颇对镜感叹顾影自怜了一番。

出于这样的判断,当几天之后,吕祉见到刘子羽揽着袁溉的臂膀,相携而入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

也是这两人差距太大,刘子羽身材胖大,文人武相,走路虎虎生风。而袁溉四十出头的年纪,瘦小干枯,加以肤色黝黑双目炯炯,走在刘子羽旁边越发显得上蹿下跳犹如小猱,倒提醒吕祉想起了他那个朝代的一位名人,凑巧两人还是同姓。

“安老,汝阴袁先生亲来拜谒!这真是天大的意外天大的喜事!”刘子羽一连两个天大,兴冲冲地说道,“袁先生可是吴宣抚求都求不来的谋士呀。”

吕祉未曾对刘子羽深说,刘子羽不知道内情,是以交口称赞。吕祉默默在吴玠的名字后面添了一个岳飞,神情依旧不改庄重,笑道:“得先生麟趾屈驾,仆不胜荣幸。”

袁溉虽然矮小,却是目光如炬,早注意到了吕祉的表情中有那么几分的无奈,回话也就带了些揶揄:“山野之人游历四方,闻公素有大志,卓见不凡,特来拜会。”

吕祉暗道:论大志谁能比得过袁先生!这袁溉既然一来就点明了来意,断不能让刘子羽在旁作陪了,只是苦于礼节,非得让刘子羽再留片刻。于是笑道:“区区之志不过是恢复中原扫平胡虏,袁先生过奖了。快给看座。”

刘子羽忙拦住道:“安老,我要跟你告个假了。家里出了点急事,必须回去处理一下。”说着向吕祉一挤眼睛,自行走了出去。

吕祉估计是刘子羽坐镇汉中的时候听说过袁溉的怪癖,所以自动退让。他也不细问,趁机不动声色地将宣抚司干办公事都打发走了。于是屋里只剩下了吕祉和袁溉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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