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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在张起灵面前其实很老实，平时跟吴邪一起叫“小哥”，当然不可能后面接的“他娘的”，如今说的这么难听，显然是真被气着了。而张起灵身为被骂的对象，却连个屁都没蹦出来，直到最后胖子提起两条蛇，他才微微皱眉。胖子这一拳狠是狠，却是打在了棉花上。

气氛僵了很久，梁湾毕竟不是苏万，没有那种一秒活跃的能力，站在一边显得异常尴尬。直到不远处的庙门忽然开了，首先探出一个脑袋，骨碌碌地顺着台阶滚了过来。

谁都没说话，那脑袋滴溜溜直滚到梁湾脚边。

梁湾早就傻了，被这么一撞才后知后觉地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她不是没见过血，但医院和战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在医院里，不会有整颗还热乎的脑袋跟球一样滚来撞你的脚。

现在显然不是搞内战的时候。胖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捏紧拳头；张起灵飞快地把吴邪撩上背，一手握着刀，周身戒备森严。

梁湾深吸一口气，倒退几步，那颗脑袋随着她的动作又是一滚，把正脸露了出来，梁湾无意间地扫了一眼，居然觉得有点面熟。再仔细看时，她脑中轰隆炸得一片空白，心脏狂跳，她强忍着没哭喊出来，哽咽地说道：“这、这不是黎簇——”

胖子听了，猛然想到黎簇肯定先行一步，进了这个地方。他扯着头发把脑袋拎起来一看，妈的，还真是那个吴邪选中的熊孩子，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都到了这一步，要是黎簇死了还玩个蛋？

胖子把脑袋往地上一摔，大骂道：“黎簇你他妈给胖爷我滚出来，吴邪搞成这样都没死，你还敢先掉脑袋？逗你爷爷玩呢？”

他后面还跟了一连串匪夷所思的高难度脏话，穿越时空，无视种族，简直是年度玄幻大戏，再加上那大嗓门，气势上非常惊人。可惜气势惊人也没用，任凭他喊，庙里头什么反应都没有，唯独两边柱子上的蛇头死死盯着一行人看，金灿灿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他们神态各异的脸。

“我进去看看。”张起灵说道。

他把吴邪交给胖子，提着刀一步步向庙门走去，“踏踏”的脚步声居然还有回音，很是瘆人。梁湾听得头皮发麻，眼睛往哪看都觉得不对，一颗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张起灵走到一半，庙门开的那道口突然被推大了，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双方都是一怔。

张起灵握刀的手刚要动，就听见那边一声叫唤：“张老板！你怎么来了？”

在场姓张的只有一个，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叫的是谁。张起灵手一顿，没有接话，紧紧盯着眼前两个人，直到胖子走上来喊道：“黎簇，就知道你小子死不了，这玩的什么鬼把戏。”

没想到黎簇也是一呆：“你说什么？我能玩什么把戏。”

“那颗人头——”就在这时，梁湾又是一声惊叫，“不见了，那颗人头不见了！”

胖子回头一看，果然那颗脑袋已经没了，心想这他妈邪门了，终极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他看看黎簇，又看看张起灵，说道“那是我们的人。”张起灵却好像没信，眼神仍然冷冷的，握刀的手一刻都不曾放松，不管不顾地依旧朝庙门走去。

黎簇那边也面对面朝这边过来，跟张起灵在路上打了个照面，黎簇顿时一愣，觉得张起灵有点不对劲。

“嘿，张老板，”黎簇试探地挥挥手，“您这是病了？”

张起灵难得给了他一个正眼：“你是谁？”

黎簇一下子乐了：这是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男主角居然还失忆了，典型的三无肥皂剧剧情。不过看张起灵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他忍不住问道：“张老板，你失忆了？”

张起灵的脸色不太好看，正想绕过黎簇，却被个蓝袍藏人拦住了。几乎是在触碰的同一瞬间，张起灵就反射性地抬手格挡：对方显然是个练家子。

胖子背着吴邪颠颠地跑过来打圆场：“小哥，这真是自己人，你——”

“你们老九门的人，跟我没关系。”

胖子看着眼前的张起灵，突然意识到：其实这个男人现在有点急躁。

张起灵并不经常打断别人的话，他更倾向于无视和沉默，像这样贸贸然打断，对他而言的确急躁过头了。不过这并不难理解，无论是谁，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谁都不认识，这也就算了，偏偏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你是谁，唯独你一无所知，想不骂人都难。

“庙里的东西我们已经去看过了，”黎簇慢吞吞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刚刚有东西跑出来了。”

“是有个人头滚出来”，梁湾说道，“你的。”

黎簇吓了一跳：“姑奶奶你别瞎说。我说的是个小孩儿，看样子奶都没断。”

胖子登时想到之前的昆仑胎，但那东西已经被他亲手领回家了，怎么可能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他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个只会到处乱爬，满身口水，还有点发光？”

“你也见过？”

胖子心想我何止见过，还摸过，差点就喂天真吃了。狗日的，那么屁大点孩子，居然这么邪门，跟云顶大头尸胎有的一拼，要是来真的，他们一干子人都得完蛋。

他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又听见梁湾叫道：“那边，在那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一颗脑袋干干净净地躺在距离他们几十步的地方，正面朝上，清清楚楚一张脸，居然是吴邪。

胖子下意识地就往背上摸了摸，摸到吴邪刚刚开始长头发的头，毛刺刺的，松了口气，喃喃道：“假的，吴邪的头还在。”

“什么吴邪的头，”梁湾面无人色，“那是解雨臣！”

胖子一愣，再仔细看了几眼，得，还真是解雨臣。敢情这玩意儿学过变脸？张起灵刀一提就往那边走去，却听见一阵“咔咔”怪响，那颗脑袋跟变形金刚一样一节节地变异突出，慢慢地伸展出了四肢，白生生胖乎乎的手对掌拍了拍，婴儿的肥脸冲他们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