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君踩够了铲屎官的肚子,悄无声息地下楼巡视了。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得见呼吸。
厚窗帘遮挡了光线,余景又凑近了些去看床上的人。方君泽全身肌肉紧张,他能感觉到那缓慢压低的姿势,还有落在身上的目光。他的呼吸一下下慢慢放轻,放慢,他在想,余景他想干吗?他难道是想……亲自己吗?
这么一想,太美了,他心里美得冒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嘴角的弧度压下。
又难忍地躺了一会儿,别说吻落在唇上,连被子都没动过,如果不是那悬在头顶的注视带来的压迫感,他都要以为余景已经下楼去了。
就在方君泽打算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手掌被托起,放于一双粗糙又干燥温暖的掌心上,方君泽心跳都停了那么两下,全身绷直。
余景,握住了他的手。
一股喜悦和幸福从指尖流经四肢百骸,他没想到只是一个握手的动作竟能叫他兴奋地要想昏厥过去。
余景给他揉了揉手指,说话了:“送你来的那个同学,说你明天还有接力赛。怎么还喝酒了呢,醉了就别回来,在外面发酒疯好了。”
方君泽:嗯嗯,以后保证不喝!
余景的抱怨怎么听怎么像一个人在抱怨自己配偶的醉酒行为。
他又说了:“本来今天特地给你炖了排骨汤,你没回家就别吃了。”说着,他把方君泽的手放下,“你再接着躺吧。”
方君泽的大脑在激烈地进行一场关于“醒”or“别醒”的拔河,突然,一股酸涌上嗓子眼,他掀被而起冲向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个气吞山河。
快走到门口的余景被身后的一连串动作惊到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回平静的面容。一想刚才还偷偷握过人家的手,现在要进去吗?
他好像吐得很难受,要不进去吧?他刚才睡觉也不知道我握了他的手啊。
余景进去给他盛了水漱口。
方君泽虚弱地靠着洗手间的墙壁:“谢谢余老师……”
“看你以后还这么喝。”
方君泽偷偷笑着,发现余景并没有在看自己,于是放心大胆地看着他的侧脸把自来水喝下去了……
两个人都装着不知道几分钟前发生的一切,好像那个握住手的那一幕不曾真实上演。
方君泽乐开了花,他终于相信了,心花是真的会怒放的。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座花园都有一簇花,它们一定会盛放,它们都在等着那一阵吹醒心花的春风。
于是,生机盎然,姹紫嫣红。心内那涌动的温柔的花海作为眼里无尽的温柔。
当晚,方君泽被逼着写完了两张英语试卷,三开,六面,他不喜欢英语,全靠余景这个英语成绩一路拿满分的变态学霸激励着。
手机亮了几次,有电话,有短信,都是不死心催他出去玩的同学。
方君泽看了看,回都没回,重新放回去了。
余景问:“你是希望方先生换家教吗?”
“怎么可能!再说余老师教得好好的,干吗换?”
余景从电脑屏幕前探出脑袋,看了看方君泽:“你大概不知道,我跟方先生的合同里,有一项追加,约定,你在第一次模拟考时,英语如果没有拿到140分,我就将失去这份工作。”
方君泽一听,楞了。他自觉主动拿出了第三张卷子:“我不会让你走的。”
一时安静,只有敲键盘和笔尖擦在纸上的沙沙声。余景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有点心动的感觉了。
是他的认真打动了他?还是今天去看了一场他英勇的赛事?还是他身上那股洋溢的青春实在逼人实在吸引人?
但是不管是多么汹涌的心动,余景知道,这世上有的人,你再渴望接近,再渴望拥有,你只能视而远之。
因为你赌不起赔不起,更爱不起,因为人生不是只有情情爱爱就足够的。有爱饮水饱吗?如果单单是这么简单他或许还能放手一试。
可他不能拖着家人跟他一起喝水喝西北风。
在这个社会,两个男人在一起,这个消息是多么惊世骇俗!且不说他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就方家来说,方以荣怎么可能让独生子,让他的继承人去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方以荣有多么爱面子,余景就有多大的阻力和犹豫。
他是个活得太清醒的人,一刹动摇,一刹归位。
方君泽不同,他可以横冲直撞,他可以头破血流,他可以撞了南墙不回头,他可以为了想要的不顾一切。他唯独不想余景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和伤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清楚地知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他也能理解余景的担忧和顾虑,可是他怎么会感同身受地知道,余景他爱不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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