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段时间之后,他的导师有个为期两周的学术会议要去参加,而他负责教授的大一基础专业课就由白贺炜代讲,这种事情在学校里还是很普遍的,白贺炜也驾轻就熟,按照准备好的提纲和课件稍微准备一下,他也能在讲台上谈笑风生,传道授业。这两周的课程下来,他甚至觉得毕业后留校当个小助教都挺有成就感的,因为他代课时出勤率很高,学生听得也特别认真,甚至还有人站着旁听。
郑亦就每次都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在他讲课时,这个学弟眼睛亮得跟个灯泡似的,做笔记很认真,问问题很认真,那股子劲头就像个努力高考的高三学生,白贺炜很难不去注意他。就在这两周中,郑亦来找他的频率在变高,身为班长的他,经常利用职务之便问这问那的,但每次都很规矩很礼貌,不会让他觉得烦,他也注意到,随着两个人的熟识,郑亦的胆子慢慢变大了,学长学长的叫的很是亲热。
对于郑亦的表白,白贺炜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与其这样说,不如说白贺炜并不意外于郑亦的表白。敏感的他不可能看不出郑亦对他的心思,毕竟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学妹们都没有郑亦对他花痴得那么明显,虽然郑亦并没有做什么实际的追求动作。
五月份刚好春暖花开,白贺炜趁五一假期回了一趟家,然而这次回家也并不愉快,原因无他,他再次沮丧的回到学校,郑亦打电话给他说班级有个聚会想让他参加,他没理由拒绝便欣然赴会,因为比他小了好几岁的学弟学妹们都很有意思,与他们说话聊天很能放松心情。
正值酒酣耳热的时候,郑亦让他出去说有事想商量,他便随郑亦出去。
他们站在饭店后身的一个花坛旁边,这里没什么人经过,很适合说话。春天的空气中都卷着香甜的味道,微风阵阵,气氛特别的好。因为酒精作祟,白贺炜的神经甚至有种控制不住的兴奋感,郑亦在他面前显得十分拘束,支支吾吾的扯东扯西半天不往正题上唠,就在白贺炜的耐心将要耗尽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时候,郑亦对他说:“学长,我喜欢你。”
白贺炜看得出,郑亦的眼睛里的确带着真诚,但是又是难掩的窘迫,怕被他拒绝,又渴望得到他的认可。在这么复杂的眼神的注视下,白贺炜笑了,笑意中带着一点轻蔑,他拒绝过很多人,此时也想拒绝郑亦,他倒不是不能接受一个同性的喜欢,只是觉得自己没有特别喜欢面前的这个人。可酒精的作用将他内心压抑着的野兽释放出来,他似乎带着一种报复父亲去放纵自己的心态竟然点了头,可他还是问:“喜欢我的人多了,我凭什么接受你?”
郑亦先是喜悦后是失望,“我,我也没什么信心,但我就是想表达我对你的喜欢而已,你不接受是可以的。”说完,垂下了头。
“哈……”白贺炜笑了,一把揽过郑亦,在他耳边小声地说:“谈恋爱我是没什么心情的,做炮友你接受吗?”
白贺炜觉得自己做了人生中最坏的一件事儿,可又没什么不对,因为那一刻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他以为郑亦不会答应,谁知傻小子却很开心的同意了,“不管怎样,能和学长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学长……”郑亦的声音在白贺炜的耳边响起,“学长,吃饭了,别睡了。”
白贺炜睁开眼,恍惚中以为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他和郑亦第一次上床的那个早上,他被吓了一跳,几乎从沙发上弹起来,郑亦也被他吓坏了,按住他,问:“怎么了?做噩梦了?还是我吓到你了?”
白贺炜终于认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揉了揉眉心,说:“啊,没有,我就做了个梦。”
郑亦递给他一杯水,“喝点水吧,然后吃饭了。”
白贺炜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狂跳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眼前的郑亦已然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青涩的任他索取而不计回报的大学男生了,他成熟了,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了,尽管自己总是对他表现出很不耐烦的嫌弃,可他依然回报自己一颗真心,坦诚的双眼始终没有任何改变。
“我梦见在大学的时候了。”白贺炜说。
郑亦的脸红了,“我……”
“那个时候多好啊,不用想那么多。”白贺炜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
“嗯……”郑亦似乎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可能由他来提起那段日子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白贺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走,吃饭吧,尝尝你的手艺。”
说起吃饭,郑亦立刻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特自然的拉着白贺炜的手,带他到餐桌旁坐好,自信满满的介绍道:“我的拿手菜,土豆豆角烀饼,酱棒骨,还有紫菜蛋花汤。”说着笑了:“你打电话太晚了,菜市场都没什么菜了,下次你想吃的话提前告诉我,我多准备点儿。”
“这就挺好的了。”白贺炜拿起筷子,眼睛盯着饭菜,想起了自己带来的酒,吩咐郑亦道:“去把酒拿来。”
郑亦犹犹豫豫的不愿意去,“你咳嗽还没好呢。”
白贺炜就看了郑亦一眼,他赶紧灰溜溜的去了。
第39章
啤酒被郑亦倒在玻璃杯里,泡沫占了半杯还差点溢出来,白贺炜念叨了句:“笨。”夺过啤酒瓶子,端起杯子抿掉了杯子边缘的泡沫,耐心等泡沫消了一部分,才把自己的杯子倒满了。郑亦在镇里上班,同事都特别能喝,他的酒量是被练出来了,也不是不会倒酒,只是因为和他在同一个饭桌上吃饭的是白贺炜,所以一时慌张失了手,还被嫌弃了。
接着白贺炜又要给郑亦的杯子里倒酒,郑亦站起来想去拿瓶子自己倒,白贺炜横了他一眼,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等着了。
郑亦依然能察觉出白贺炜周遭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可他不敢问白贺炜究竟怎么了,他把棒骨肉拆下来,夹了一块到白贺炜碗里,说:“学长,你多吃点儿。”
“嗯。”白贺炜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说:“手艺比大学的时候有进步。”
“单位工作忙,也不常回家,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就干脆开火做饭了。”
白贺炜举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气泡包含着酒精特有的味道袭击着味蕾,他又夹了一口菜,说:“这几年就自己一个人?”
“……是。”郑亦没否认,回答却稍显犹豫。
白贺炜没深问,点点头,接着便把杯中剩下的酒全都干了,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过来是想找郑亦聊聊心事的,可真的坐到了餐桌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于是干脆作罢,一杯接一杯的喝起了酒,郑亦小心翼翼地陪着,劝他少喝的话也说了不少,只是白贺炜不想听,他想再次一醉了之,至少那个过程不用去想太多令他苦恼的心事。
两瓶啤酒下了肚,郑亦也就分到了两杯,他阻止白贺炜开第三瓶,道:“学长,你别喝了,你感冒还没好,这样容易反复。”
白贺炜拿着酒瓶子不撒手,甩过去的眼刀也不再好使,“郑亦,你给我松开。”
“你有什么不开心就跟我说说啊,你这么一直喝闷酒也不能解决问题。”郑亦终于忍不住,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问出口来。
白贺炜仍然不放弃他的酒:“你把酒松开,我就说。”
郑亦缓缓的撒手,可又有点犹豫,白贺炜干脆夺过来,把酒打开了,又给自己满满的倒了一杯。“我可能要离开灵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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