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是他幼时谢无陵握着他的手教了他无数次的。那时他尚年幼,不太知事,但一遍遍重复,他就把这个字记进了心里。
这种笔走龙蛇的熟悉字迹给他埋在心底的那点思念带来的冲击,比他在昭行看着那个叫谢陵的山人来得更快更猛。
猛到他不知道该怎么自欺欺人。
待到一滴泪落在了纸笺上晕开来,陆岐立马将这纸笺一把抓进了手掌中。这纸叫他的举动抓皱,就像他心头的感觉一样,皱巴巴地,舒不开也展不平整了。
他看向了窗外,久久未言。
陆未鸣仍然在等着他,似乎并不着急,又或许是有人提早指导过要他不要着急了一般。他仰首,默默看着那透过竹帘的日光渐斜渐暗,到最后暮色四合。
余晖落在歇山重顶上,早蝉赶着最后的青白日头鸣了两声,暮色替了落日,缓缓登场。
长明殿里有一小宦官点完了殿上的烛台,正要去偏殿点灯。方要走到偏殿前,听见了殿内的人声,就叫殿外的老宦奴拦住了。
老宦奴接过了他手上的烛台,使了眼色,他会意地低头掌了灯走回廊往外去。却在长明与中宫的甬道间正撞见了宣城主。
宣城主立在中宫院外,对着门内的人说了好几句,而后在瞥了目光瞧了瞧四下无人后,往甬道那头走去。
小宦官心知自己不能露面,便立在了甬道尾。待宣城离去后,小宦官压下了心头的惊色,穿过甬道。但路过院门时,他不自禁地往里窥了一眼,门扉将合,那一眼正觑得曳地的长裙一隅,小宦官心下那没压下去的惊疑又升了起来,不过到底是不敢细究的,他又低了头,掌灯离去。
而重阙外刚送离梁相的羡之也赶在这暮色四合的时候归往长明殿。
他立在长明正殿外,却听得一声咳嗽,遂偏了偏目光,循声看去,是才从偏殿出来,带上了门的老宦奴。
羡之负手走上前,挑了挑眉,那略带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老宦奴,又抬手指了指偏殿门。
老宦奴哈腰做了做了礼,随后有做了口型,说了“谢相”二字,才扬了扬首,示意羡之叩门进去。
羡之上前叩了叩门,唤了声:“父皇?”
“进来。”殿内传出了赵祚的声音。
老宦奴闻言点了点头,退身离开。羡之见状颔首应了他,才推门入内,目光正瞧得偏殿中的那幅旧画,也不禁愣了愣。
他将目光转开,向右侧瞥去,见那案后坐着的人,冲他道:“父皇。”
赵祚冷哼一声并未答话,他仍记得羡之之前替梁相和观之解围的事,哪怕谢陵和他已经分析过了羡之的想法,他还是无法认同。
羡之到底是他亲骨肉,没有任何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去选一条最崎岖的山路到达山巅。
“莫要理他。”谢陵道。
羡之闻言,转了目光向左侧瞥去,左侧的榻上,有一青衫人倚着:“师父?你如何进……?”话还未问完,羡之蓦地看见了那黑色的风袍还搭在谢陵脚边,也就没继续问下去,反是低了头,又道,“陆岐……他还没有消息。”
“有消息,只是你不在。”赵祚手下握着本折子,掌朱笔批来。
“在、在何处?”
“不知道。”赵祚沉声道。
“父皇!”羡之转身,想横眉来,又生生忍住了,咬了咬,回身往谢陵那处走。
赵祚见了羡之的动作,合了手上的折子,置了朱笔,道:“这个时候总归是不能见他的。”赵祚的目光生了厉色,又警告道,“赵羡之,选了刀山,该知道自己能求得什么。”
“我知道!”羡之的眉皱在了一处,他当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但是关心则乱,他也没法让自己不关心。
“陆未鸣不会害他的。”谢陵放下了手中的闲书,宽慰了一句,又补了一句,“而且,总会有那一天。”
“总会有我和陆岐兵戎相见的那天?”羡之道。
“信陵。”赵祚如此一唤,倒让羡之动作一滞。
谢陵拍了拍榻,示意他过来,问道:“不如说说你和梁相,如何?”
羡之落座在榻那一方,待谢陵问来。
谢陵如是问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我可以取代观之,况观之身边没了桑落先生,他会做什么,我们猜不准,如此看来,我取代他,百利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那陆岐呢,你要让他知晓身世后第一个面对的人是你?”
“我……”羡之犹豫了,到底没将心里话合盘托出。“是我。对了,韩潮韩大人明日会上书。”
“你?”谢陵琢磨着,羡之突然的犹豫让他生了疑问,到底是什么肯让羡之改了既定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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